死一般的寂靜。
約莫三四分鐘后，白立誠拉著我的手，一臉誠摯的問道：“晚上在我家住下，好嗎？求你了?！?p> “可我回來還沒跟我家里人說，我身上也沒有帶電話?！蔽覟殡y地看向他，他抬頭向窗外看了一眼，從褲兜左揣揣，右揣揣，最終揣出來一個手機?！拔业慕枘愦蛞幌?，快點吧！”他看起來有些急切，“我家房子絕對夠大，就一晚，好嗎？我媽在的時候，沒事就愛做被子。五斤的，八斤的，十斤的。這么好的被子，也沒見她舍得用過?！卑琢⒄\的眼淚忍不住的往下竄，我看著他無聲的啜泣，也沒有安慰。
漸漸的，他的聲音變大了?！邦櫱?，我下輩子真想做個畜生，一輩子為他們當(dāng)牛做馬，我這輩子真不是個東西。如果能再見到他們一次，我就滿足了。顧青，真的，如果能再見到他們一次，我就滿足了，你說我拿什么面對他們？我拿什么還他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天快黑了，我便趕去村東的小賣鋪，買一些吃食。進(jìn)了店鋪，老板娘一手嗑著瓜子，一手將瓜子仁遞給桌子下的狗，說著：“兒子乖呀多吃點核桃仁兒，會變聰明的。”我搖了搖頭，從旁邊的貨架上拎了幾袋瓜子兒，牛肉還有花生等雜食，又拿了幾瓶52度的白酒，將錢放在桌上，便離開了小賣鋪。
回到白立誠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路上點了燈，院子里沒有人了，只有燈里傳出些光。
進(jìn)了屋子，一群人正圍這白立誠。中間放著一個三角架，架子上擺著一臺手機。白立誠在沙發(fā)上吆喝著：“朋友們之前跟大家講了一個罪犯的故事，今天我直播教你們怎么樣避免犯罪?！?p> 白立誠看了我一眼，然后繼續(xù)在幾個人的簇?fù)碇姓Z無倫次的講著重復(fù)的話語。
半個小時后他們直播結(jié)束，看著那些稀稀拉拉的觀眾離場，我不免生出了一些憐憫之心。不過也是無濟于事的。
我把之前放下的塑料袋拿起來，將其中的白酒放在桌上。將東西分給了眾人，然后從中拿出一瓶白酒，遞給了白立誠。拿兩個塑料杯子，倒了些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他：“立誠啊，好久沒見了，今天我們不醉不歸?！?p> 他盯著我老半天，就像是認(rèn)不出似的。
我又說道：“立誠啊，這些人什么時候走？”這次他倒是回話了：“走？走什么？幾天前，就是他們把我從監(jiān)獄里接出來，我錢沒還完，他們怎么舍得走呢？從我出來他們就輪流看管我，我院子門都沒出過一步。”
心中不免有些悲涼。
“那他們晚上住哪了？”我說完這句話，白立誠笑了，：“住哪？這老屋子還有那么大，地上，沙發(fā)上，只要有錢，哪里不可以住？”又續(xù)上一句：“我媽縫的那么多床被子，到是有地方用啊?！?p> 他拿起幾個花生米，吃起來。我們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誰也沒說話。
不一會兒，白立誠把我拉到一邊：“兄弟??！我遲遲還不上錢，他們怕是要動殺心了。就近幾天吧，他們肯定會動手的！”
過了一陣子，他又甩了甩自己的手“算了算了，不打擾你了。怎能叫你陷入危險之中?！?p> 又過了一陣子，他低下頭，小心囁嚅道：“青哥，你要是走的話，麻煩把小紅也一并帶走吧。小姑娘命苦，本來家里有一份好營生，誰知道跟了我。除了空守了幾年閨房，啥子也沒得，我確是不能再耽擱她了?！?p> 卻不知道小紅突然從哪里跑了出來“不，白哥，咱們要死一起死。你還沒看出來嗎？我早是對你動了情的。”還不等白立誠回話。我插了一句嘴：“其實吧，我有個辦法，大家都可以跑出去。看見我剛買來的白酒了嗎？”
兩人也不傻，對視了一眼，然后看一下我，明白了我的心思。不過白立誠卻站出來說道：“青哥，咱不能這么做，他們其實也不容易的，不然也不至于幾個大男子漢都在這圍著我了。咱干脆死也死的痛快些，不叫人麻煩。但小紅的未來，我......”
我看著他們兩人，良久沒有說話。不久，站起身來，朝光頭和另外兩人直直走去。“兄弟在這里看了這么久，哥幾個辛苦了啊。我雖然幫不上什么忙，但請哥幾個喝酒耍兩個菜還是可以的?！闭f完便拿起旁邊的杯子，往里面倒酒。“這杯酒敬哥幾個，剩下的你們喝，你們喝?！?p> 便拿起小菜與這些人聊了起來。不久白立誠就加入到了聊天的隊伍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