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睜眼看見的是久久未見的天花板。
從舒適的大床上爬起,環(huán)顧四周熟悉而陌生的家裝擺設(shè)令他一瞬有在夢中的錯覺。
而從打開的窗戶外傳來的冷冽風聲與稀疏雨幕的敲打,卻是前作未有的真實。
房門被敲響,莫迪站在一堆半人高的懸浮晶體間,快步走了進來。
“這些‘醫(yī)生’還真是靠譜,預計的蘇醒時間絲毫不差!你感覺怎么樣?”
海登從床上站起,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換上了一身紅線鑲邊的貼身白衣。他赤腳踩在地板上,打量這身純白的新衣時,一顆菱形的懸浮晶體將他圍在中央,透著紅光的掃描光線從頭到腳將他的身體檢查了一遍。
過了幾秒,似乎是確認海登的身體沒有異常后,便從房門口魚貫而出,消失在門外。
“晶態(tài)自律構(gòu)裝體,它們是叫這個名字,雖然我是看不出它們和其他晶體生命有什么區(qū)別!”
海登緩步走到窗前,聽著雨滴打在窗戶玻璃上的聲響,拉開了暖黃色的幕布。
莫迪在胸前交疊雙手,對他介紹:“雖然這么說有點怪怪的,但還是要補上才行——”
他用振奮人心的語氣說:“歡迎來到晶都!深淵荒蕪之地上矗立而起的新城!”
窗外林立的高大黑色建筑間,廊橋交錯。渺小如蟻的各種身形交錯其間,有翼者拔升而上,爪牙者伏行而過。
數(shù)座修長而宏偉的軌道架設(shè)在天地之間,一頭筆直通向陰郁的云層上,一頭貫入深邃的地下深處。
上百透明的巨大柱體在其中起落不休,運送人流。
千萬如絲線的雨從天而降,細碎的打擊樂成為這座巨型立體都市最為完美的背景音,消去了喧囂中煩躁。
“很壯觀對不對,竟然能夠在深淵的荒蕪大地之上奢侈到潑灑雨水,都不需要對外宣揚,當?shù)谝稽c生機在這片土地上破土而出時,得到的除了無知者的貪婪,還有所有仍保有文明與智慧的深淵族群,從心底生出的崇敬!”
“——還有嘲笑?!焙5悄坎晦D(zhuǎn)睛的接過莫迪的話頭,“嘲笑這份自大,等待著破碎之人自取滅亡的那一日!在又一位狂妄自大的深淵領(lǐng)主,在祂的墓碑前敲響喪鐘?!?p> 追隨者,旁觀者,嘲笑者……與對抗者。
他說:“如此,遭受其他諸多深淵領(lǐng)主的忌憚與惡意也就不為過了?!?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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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都之外,馱負七階的如山地龍爬伏在起伏的丘陵間,啃食山石與野蠻生長的毒植,然后一并吞入腹中。
卸下的御座頂階,緊閉門扉的石殿內(nèi),瑟拉芬斬斷巖蜥的脖頸,以頭顱奉上獻祭,再度溝通她所歸屬的深淵領(lǐng)主。
祭臺階梯上銘刻的密文浮現(xiàn)幽光,煙霧鏡浮現(xiàn)在臺階頂端。
“女士,請責罰我!”
單膝跪地低下頭的少女向煙霧鏡中的身影請罪。沒有狡辯也沒有隱瞞,切實將事情的起源經(jīng)過與結(jié)果告知,請求賜罪。
冰冷的面孔像是面具,將其他心緒遮掩,縱然是深淵領(lǐng)主也未必能夠看穿。
可這還需要去看嗎?
煙霧鏡中的妖媚身影一手扶額,對于這種好不容易找到的能打又有腦子,且身世清白的下屬,她又能有什么辦法?
一茬一茬生的炮灰惡魔自然是拖下去殺雞儆猴,以儆效尤!鞏固領(lǐng)主的權(quán)威和地位。
違反領(lǐng)主的律令,對‘客人’突下殺手。這打得可不是一位領(lǐng)主的臉!
哪怕不為這么一位得力且忠心的下屬護短一回,在了解事件背后的來龍去脈與復雜關(guān)系后,只能說一句:別人的家務事,瞎摻和就太沒情商了!
更何況,民不舉官不究!晶都甚至將預定的賞賜與報酬十倍送至了她的行宮。
這個時候,你再看不清臉色的動手就真是打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