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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妖后傳

三十五 午宴

重生之妖后傳 月流塵 4280 2021-08-12 07:00:00

  楊興堯以聰明自負(fù),若是平日里聽到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對自己如此說教,定然是嗤之以鼻。

  然而在此時,這幾句話卻不啻于醍醐灌頂,他呆了一會兒,臉上竟然有了一絲血色,抬手用力抹了一下額頭,澀聲道:“姑娘教訓(xùn)的是,在下受教了?!?p>  緊接著他便將手放在身邊的小幾上,用滿懷希冀的眼神看著林紫蘇道:“煩請姑娘為我診治?!?p>  這一聲中氣十足,似是用盡了楊興堯全身的力量,林紫蘇見他眼神突然變的堅定,便不再多說,凝下心神為他診脈。

  診完脈又細(xì)細(xì)地問了一些日常病癥,林紫蘇這才發(fā)現(xiàn),楊興堯不但先天肺弱,更兼著后天思慮過多,積了脾弱之癥,脾為肺之母,如此一來更是難以醫(yī)治。

  林紫蘇沉思了半刻鐘,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世子,我的醫(yī)術(shù)淺薄,只能讓你勉強(qiáng)維持一時,若想痊愈,我實在無能為力?!?p>  楊興堯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隨即綻出了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說道:“有勞姑娘了,能茍存性命已是不易,楊某不敢奢求太多?!?p>  林紫蘇也注意到了楊興堯的失望,她沒有多說話,只取過自己的針包打開,說道:“我先為你補(bǔ)肺益氣?!?p>  這一番針灸下來花了將近半個時辰,針灸本就是極耗心神,又因門窗緊閉,林紫蘇累熱交加,已是滿身大汗。

  楊興堯一直是閉著眼,針灸過后,覺得周身前所未有的舒暢,忍不住長呼了一口氣,睜眼卻見林紫蘇臉色潮紅,形容狼狽,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多謝姑娘,這幾針下去,我連呼吸都順了許多。”

  林紫蘇卻是覺得自己這會兒連說話的力氣都要沒了,本想休息一下,但見窗前的日影漸短,看樣子已近正午。

  她唯恐南康長公主那邊有人注意到自己,上一次的流言已然鬧的家里人心惶惶,可不敢再有什么流言傳揚(yáng)出去。

  遂勉力走到書案前,拿起侍女早已準(zhǔn)備好的筆,草草寫了一張藥方交與了楊興堯,囑咐道:“照著這藥方抓藥,先喝上半個月,視病情再做調(diào)整。還有,針灸須每隔七日一次,下次還在此處嗎?”

  楊興堯不置可否,扶著侍女勉強(qiáng)站起身,拿起了早放在書案一角的幾本書,說道:“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這里有兩本書,是本朝名醫(yī)滕廣平的行醫(yī)筆記,以后就由姑娘保管罷。”說著松開抓著侍女的手,雙手捧著書遞到林紫蘇面前。

  這姿勢極為恭敬,倒教林紫蘇為難了,她只得左移了半步,從楊興堯的身側(cè)接過了書,簡單翻了兩頁,眼中頓時閃出興奮的光芒,方才的疲憊一掃而空。

  楊興堯朝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從書架上取了一個紫檀木匣子,捧至林紫蘇的面前,楊興堯說道:“這是預(yù)付的診金,請姑娘笑納?!?p>  林紫蘇收起了書,接過匣子打開,就見里面放了厚厚一摞紙,翻開來看,竟是一張張的房契和地契,足足有二十多張。

  只聽楊興堯道:“姑娘但放寬心,這些都是我家祖上在京城里置辦的產(chǎn)業(yè),背后都是清清白白,如今放在那里也是閑著,倒不如交到姑娘手里?!?p>  林紫蘇方才粗略看了一下,那些房契和地契皆是位于京中繁華地段,雖估不出價值幾何,但也知道那是一筆潑天的財富。

  這一世自己既無家世,又無背景,得了如此大的一筆財富可不是什么好事,偏生那些紙上寫的還都是自己的名字。

  林紫蘇心下一抖,下意識的將匣子放在了小幾上,臉上依然帶著笑,說道:“世子的心意,我這里先行謝過。待會兒我還要去參加詩會,這么大的匣子可不方便帶,不如先放在你這里好了。”

  “姑娘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了”

  楊興堯頓時了然,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幫你找個地方存放,反正已然過了明路,都是你的東西?!?p>  林紫蘇嘴角一抽,也不想再多說什么,拿起醫(yī)書向楊興堯告辭,楊興堯又道:“姑娘肯為我醫(yī)治,在下感激不盡,七日后在此處恭候姑娘大駕。”

  “你不必謝我,我只是把你從鬼門關(guān)向外拉了一步,要謝的話,還是謝你自己罷?!?p>  林紫蘇不再理會楊興堯,自顧自地下樓開門。

  帶林紫蘇過來的宮女一直在柳蔭下守著,見她出了知秋堂,那宮女迎上前去道:“方才前院傳過來話,那邊的午宴即將開席,姑娘可是要過去?”

  林紫蘇點了點頭,隨著那宮女回到了前院。午宴設(shè)在了花園中心的一處二層樓閣上,林紫蘇剛走過去,就見梁婉怡在樓上朝自己揮手。

  待上了樓,梁婉怡一把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將她往席間拉,口中說道:“紫蘇妹妹,方才還說你不夠意思,為了幾本醫(yī)書,連詩會也不顧了。不過你來的正好,我們正行著酒令呢。”

  梁婉怡給林紫蘇留的位置靠著窗子,轉(zhuǎn)頭就能看到花園里的美景,是席間最好的位置。

  林紫蘇左手邊的那姑娘姓馮,本是一直纏著梁婉怡說話,聽梁婉怡說要給好友留個位置,欣然同意,沒想到這個位置的主人卻是林紫蘇。

  待林紫蘇坐下,馮姑娘便向左靠了一些,離林紫蘇遠(yuǎn)了一個身子,口中低聲說了一句:“真是倒霉?!?p>  林紫蘇裝作沒聽到,若無其事地聽梁婉怡述說方才詩會上的趣事,對面的一個紫衣姑娘見席間的氣氛有些尷尬,含笑道:“林大姑娘,方才我們正在行飛花令,你可要一起來玩?”

  她見這紫衣姑娘有些面熟,想了一下,記起了這姑娘是工部駱尚書府的三小姐駱玥,曾在百花宴上展現(xiàn)過才藝,與自己也算是有一面之緣,當(dāng)下點了點頭。

  只聽駱玥又道:“怡姐姐,方才到了你這里,你的酒還沒喝下呢?!?p>  梁婉怡方才為了去迎林紫蘇,沒接上行酒令,不過她也沒多說,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接著豪氣萬丈地說道:“你們等著,看我給你們出一個大難題!”

  眾女們都齊齊等著梁婉怡出難題,梁婉怡朱唇輕啟,朗聲吟道:“僧敲月下門”,眾女頓時哀嚎聲一片。

  自古以來,用這個“僧”字作詩的詩人可是不多。

  駱玥坐在林紫蘇的對面,自梁婉怡以下,正好是第七個,自忖這個“僧”字是想不出來。

  駱玥與梁婉怡關(guān)系不錯,當(dāng)下佯怒道:“怡姐姐,可沒你這么記仇的,剛勸了你一杯酒,你這就要找補(bǔ)回來,這杯酒,看來定是要我喝了?!?p>  她話雖如此說,還是滿眼期盼的望向林紫蘇,只聽林紫蘇道:“山僧獨在山中老”,駱玥贊了一句好,就看向了馮姑娘。

  馮姑娘父親只是一個七品京官,自然沒去過百花宴,只聽人說起過林紫蘇兇悍的名聲,本以為林紫蘇胸?zé)o點墨,沒想到林紫蘇竟然如此輕松就過關(guān)。

  她只把心思放在了林紫蘇身上,絲毫沒做準(zhǔn)備,到她這里頓時卡了殼,氣呼呼地橫了林紫蘇一眼。

  在眾女們齊聲計數(shù)時,馮姑娘忽然靈機(jī)一動,想起了賈島的另一首詩,說道:“留茶僧未來?!?p>  緊接著又有兩句接了下去,輪到了駱玥旁邊的章六姑娘。章六姑娘名喚章雨桐,是吏部左侍郎章若谷家的千金。

  章家本就是江南名門,駱玥想起章雨桐在京中的才名,哀嘆一聲:“看來這杯酒是喝定了。”

  她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等著章雨桐接了酒令后,便要一飲而盡。

  章雨桐想了幾息,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一句委實是想不出來”,說著拈起酒杯淺酌了一口,便即放了酒杯。

  駱玥如釋重負(fù),放下酒杯吐了吐舌頭,笑道:“謝天謝地,居然能逃過這一劫?!?p>  接著便有另外一個姑娘打趣道:“玥玥,謝什么天地,你最該謝謝你身邊的章姐姐?!?p>  駱玥忙不迭地點頭道:“你說的極是,來來來,章姐姐,多謝你口下留情,我敬你一杯?!?p>  駱玥與章雨桐碰了一杯,一大口酒還沒完全咽下,就催道:“章姐姐,該你出題了?!?p>  章雨桐面上依舊帶著恬淡的笑容,說道:“各位姐妹把有意思的字都用了,我這里實在沒有更好的,方才見花園里姹紫嫣紅,便以‘花’來破題罷,嗯,花徑不曾緣客掃?!?p>  自古以來,風(fēng)花雪月是文人騷客千古不變的主題,以花入題的詩句何止千萬,便是三歲蒙童也能吟誦出幾個帶“花”的詩句。

  這一次的酒令轉(zhuǎn)了兩圈,依然還在往下接,駱玥頓覺無趣,嚷道:“你們都是出了名的才女,滿座里就我才疏學(xué)淺,轉(zhuǎn)到最后,定是又要罰我,這杯酒還是我來喝罷。”

  十幾位姑娘年紀(jì)相仿,又有共同的興趣愛好,在一起玩了一個多時辰方才散場。

  其間南康也前來湊趣,她肚子里沒太多的學(xué)問,危急關(guān)頭,只得搬出了幾句齊駙馬齊源新作的詩。

  齊源可是大衍有名的才子,向來有“珠玉公子”的名頭,幾位姑娘聽了齊源的詩句,也顧不得矜持,齊聲叫好起來。

  駱玥飲了不少酒,聽到了齊源的名字,頓時兩眼放光,站起身走到南康身后,摟著南康的脖子呢喃道:“南康姐姐,我們可是一直都仰慕駙馬姐夫呢,難得到你府上來一趟,你就給大家引見一下唄?!?p>  南康斜睨了駱玥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見他可以,不過,你能許我什么好處?”

  駱月道:“你是堂堂的大公主殿下,想要什么東西沒有?還用到我這里討?”

  南康一臉狡黠地附在駱玥耳邊低語了幾句,駱玥輕捶了南康后背,道:“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直掛念著我大姐那些物件,那可是我好不容易贏回來的戰(zhàn)利品!”

  南康臉上洋溢出燦爛的笑,說道:“你個小丫頭又不懂刻章,那幾方印石放你這里豈不是明珠暗投了?”

  駱玥扁了扁小嘴,說道:“我哪里不懂了?嗯,就算我現(xiàn)在不懂,向我祖父請教一下不就懂了?”

  章雨桐見駱玥與南康舉止親昵,心中覺得不妥,忍不住輕咳了一聲,說道:“玥妹妹,君臣有別,咱們可不能僭越了?!?p>  駱玥顯然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怔了一怔,說道:“南康姐姐人很好的,不會計較這些?!?p>  駱家大小姐駱櫻是南康在宮中的伴讀,兩人自小一起長大,關(guān)系親厚,是以南康一直把駱櫻的兩個妹妹當(dāng)成自己的妹妹看,從沒想過什么君臣之別。

  沒想到章雨桐當(dāng)眾提了出來,南康也不在意,微笑道:“難得大家到我這里做客,今日咱們都是姐妹,不論君臣那一套。況且我與駱家大姑娘自幼相交,一直都把小玥玥當(dāng)自己妹妹看?!?p>  她說著,輕輕擰了擰駱玥的臉蛋,促狹地笑道:“小玥玥,姐姐說的可對?”

  章雨桐咬了咬嘴唇,沒有再多說什么。駱玥一直以大人自居,最不喜歡別人把自己當(dāng)小孩子看,當(dāng)下板了臉說道:“你要是再擰我的臉,咱們姐妹情分就到此為止?!?p>  南康強(qiáng)忍住心中的笑,說道:“好了,不和你鬧了,你駙馬姐夫這會兒正在溢香園里陪著敦王和魯王世子飲酒,你們既想見,我?guī)銈冞^去便是?!?p>  駱月跳起歡呼一聲,也不顧儀態(tài),第一個沿著樓梯奔了下去。

  十王府的設(shè)計甚是奇妙,每八座宅子為一坊,按九宮布局,空下中宮區(qū)域,圍成了一個“口”字。在“口”字中央,建有一個大的花園,坊內(nèi)的每座宅子都有通往花園的小門。

  駱玥也不是第一次來南康這里,對宅子里的路徑甚是熟悉,一路小跑往溢香園趕去。

  到了溢香園,駱玥便聽到了不遠(yuǎn)處的假山上有幾個男聲說笑的聲音,心下大喜,循著聲音走到位于假山半坡的一處花架下,卻不由愣在了原地。

  花架下三名男子皆是赤腳箕座在地,駱玥仔細(xì)辨認(rèn),坐在天字位上的是齊源,坐下地字位上的是敦王謝晞,人字位上的那少年卻是面生的緊,想來便是魯王世子。

  只見齊源正一手捋著袖子,另一只手與魯王世子劃拳,兩人興致正高,“四喜,五魁,六順”等數(shù)字隨著兩人的手勢,不住地被高喊了出來。

  兩人比劃了八九個回合,齊源笑著收了右手,謝晞指著魯王世子,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笑道:“謝昞,這次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總不能賴了吧!”

  魯王世子謝昞苦著一張臉,擺了擺手說道:“四哥,真不行了,不能再喝了?!?p>  齊源在一旁打趣道:“謝昞,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說不行?!?p>  駱玥還沒領(lǐng)會過來齊源這話的意思,謝晞接過話茬,低笑著同謝昞說道:“不錯,若是等你回了魯州,讓弟妹聽到你‘不行’,指不定哪天就把你踢到床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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