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錯的不是我，是____？
回到禁閉室的徐白恢復了以往那種聽之任之的態(tài)度，不再試圖反抗甚至也不打算思考。
如果說當初他逃走還抱有能與家人重聚這一奢望的話，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徹底心如死水了。瘋人院內空蕩死寂，但瘋人院卻同樣喪失了最后那一抹余溫。
他還有值得留念之人嗎？或者說還有會留念他之人嗎？徐白想著想著邊就這么再度睡去，已經(jīng)沒什么好掙扎得了。
……
又過了不知多久，徐白能明顯感受到自己平日用餐中被參雜的藥劑量正在逐步減少，從最初整日昏沉再到現(xiàn)在多數(shù)時間能夠維持清醒，看樣子自己終于取得了他們的“信任”。
就如同他所想的那般，他很快被帶到了心理輔導室，在這里一位他在熟悉不過之人已經(jīng)等候他多時了。
“白先生是吧，咱們也算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見面?！崩习澹簿褪顷惷鞔藭r一身干凈整潔到令人不適的白大褂，那份專業(yè)的模樣令人無從生疑。
“已經(jīng)過去多久了？”徐白自然指的是自己被關押至如今的時間。
“準確來說是16天16小時16分鐘，我刻意選取的時間?！标惷髡f著莞爾一笑：“雖然我自己是個心理醫(yī)生，但在某些地方卻有著奇怪的強迫癥?！?p> “你說我的名字是白……”
“白栩，一個好名字，聽說是福利院長親自為你取得?！标惷髡f著遞給徐白一張照片，那上面是一位陌生的老者，但那副和藹的模樣怎么看都不像是壞人。
“想必你已經(jīng)不記得他了吧，畢竟你在……”
“不，我記得很清楚?！毙彀滋痤^認真地說道：“我叫白栩，是福利院長大的，過去被徐氏夫婦所收養(yǎng)，曾就讀于滬高，但由于精神疾病不得不轉入貴院接受治療。”
“很好，我就喜歡聽話的孩子?！标惷髡f著臉色也逐漸晴朗，看樣子他十分滿意徐白的表現(xiàn)。
“老實說，我看過你的記錄，這些天的治療可謂是效果拔群，相信再過不久，白先生你就可以出院了?！?p> “正好令尊……啊不，徐先生也不在愿意為你繼續(xù)支付相關的醫(yī)療費用?！标惷鞯脑捵屝彀撞幻庥行┳鲊I，很難形象自己曾一度信任之人如今卻如同奸商一般市儈。
“本來還打算測試一番，但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那么接下來就請白先生回去靜候佳音吧。”隨著陳明的逐客令下達，那兩名護工依舊稱職的將徐白帶回了禁閉室。
又過了不知多久，徐白已經(jīng)明顯感到自己已經(jīng)幾乎不再被迫服用藥劑，看樣子那天終于要來了。
自己的不抵抗計劃終于成功，不同于安迪，是的，過了這么久他終于響起了那部片子的主角，他對于瘋人院的任何人而言只是個毫無價值的病患。
過去或許還能從徐家肯些錢，但已經(jīng)斷絕關系的現(xiàn)在，徐白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為治療好的正面案例被釋放，多少提高一些他們瘋人院的知名度。
“離開監(jiān)獄的最好方法，就是被釋放，計劃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做計劃。”徐白撫摸著那片柔軟的墻體，他明白自己不久就要和這個該死的鬼地方說再見了。
而事實也如他所想那般，他成功了。那天不同于往日，護工客氣地“邀請”他離開了這片囚籠，帶著他在被陽光籠罩的走廊內前進，不知道是心情還是那天的陽光過于耀眼，徐白一度看不清自己的腳下，只知道自己被帶到了一間審訊室內。
之所以稱之為審訊室，僅僅只是因為那偌大的房間內自己獨自被安排在仿佛被告一般狹小的椅子上，面前只有一份文件以及一只鋼筆。
而在他面前的眾多席位之上則則坐著不少人，有喧囂的記者和不時按下快門的攝影師，甚至還有他道聽途說的院長——那位當天和陳明交談的男子，以及陳明本人。
此時他正站在自己面前，朝著身后的“觀眾”高聲宣讀著一系列陳詞濫調，其中甚至還夾雜著不少自吹自擂的成分。
直到徐白無聊得快要再度睡著，陳明才一轉話題朝自己宣讀道：“白栩，如果你承認此前自己確屬患有精神疾病，并承認之前犯下的一系列罪行，那么就請你在知情單上簽字吧?！?p> “什么意思？”
“別擔心。”陳明說著壓低了聲音悄悄對徐白說道：“你犯罪時處于發(fā)病狀態(tài)不用承擔法律責任，這只是一份知情書，只是要你承認事實僅此而已，快簽字吧，別耽誤了?！?p> 陳明有些焦急的催促讓徐白感到奇怪，但此刻他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他早就放棄了掙扎，說到底此前的生活不過是他人的饋贈。
現(xiàn)在只是到了還債的時候。徐白說著舉起鋼筆就要寫下自己的名字，然而當?shù)谝粋€徐字落下時，徐白卻被叫住了。
“是你的本名?！?p> 沒錯，自己已經(jīng)不是徐白了，不再是那個和父母姐姐一起生活的幸運兒，而是孑然一身的白栩。會等待自己的，什么也沒有。
簽下吧，一個聲音在體內響起，沉郁而又無奈。你斗不過他們的，這就是現(xiàn)實，從現(xiàn)在開始再次學會一個人生活吧，反正你之前不也習慣了嗎？
是啊，自己明明從來就是一個人，又為何會有不舍？徐白的筆尖再度落下，而此時另一個聲音叫住了他。
小白！
是誰？誰會這么叫自己？徐白不禁覺得有些頭疼，某個皮膚黝黑的憨厚笑容浮現(xiàn)在自己眼前。
白大哥！
這次又輪到了一位清秀的少年，只是那抹微笑令他不禁想起了夕陽……
弟弟，兒子啊……家人的呼喚再度響起，你們不是棄我而去了嗎？為什么現(xiàn)在又……
小鬼，世界還等著你去拯救呢。這次又輪到你了嗎？老板，不要一邊勸我簽字，一邊叫我做夢啊……
“別磨磨唧唧的，你還沒想好嗎？機會只有這一次，一旦錯過了我就把你拿去挖器官換錢。”陳明威脅的語氣令人戰(zhàn)栗，但徐白卻依舊沉默著。
良久他終于抬起了頭，想起了自己曾教導過秦然的一句話，現(xiàn)在看來是自己這個大哥太不稱職了啊，不，應該說是自己差點就連作為徐白也失職了。
“我拒絕簽字?！?p> “什么你瘋了嗎？”陳明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而身后的記者更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股腦圍攏上來。
“因為錯的不是我?！毙彀渍f著伸手抓向臉部，而后強忍著劇痛將那張?zhí)搨蔚拿婵壮读讼聛?，盡管鮮血猶如泉涌，他卻沒有半分暈血。
“看吧?！毙彀渍f著丟出了手中的鋼筆，那迅捷無比的一擊卻被陳明一彎腰輕松地避開，但這也暴露了一個事實，陳明絕對會武功，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并非沒有武道。
“錯的，是這個假象的世界。”伴隨著徐白這一句話落下，所有人臉色都變了，紛紛圍攏上前，而于此同時徐白只覺得四周的空間仿佛轟然破碎，一切都如夢似幻般破裂。
“恭喜你?！蹦硞€人鼓掌了，那是院長的低沉聲音。
“恭喜過關?！蹦鞘遣芮拟嵚曇簟?p> “恭喜你，小鬼?！蹦鞘抢习宓穆曇簦骸芭嘤栔卸慰己?，通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