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百張弓矢在同一刻,瞄準了楊云駱,箭扣弦卻是沒有射出,主要是楊云駱黏得太緊,兩隊的弓兵也怕誤傷到主子。
黑騎沒有這般顧慮,尤其是烽火連城的護衛(wèi)隊,眼瞅著局面落于不利的時機,紛紛馭馬,飛馳殺了過來。
楊云駱一進再進。
烽火連城嘖了一聲,腳步一折,側頭,身形左移動,暴起如匹練般的劍光,從眼皮子底下穿過,又順勢橫切。
咯嘣!
豎起抵抗的獸吞刃大刀被崩出一道缺口,刃口的碎片擦過烽火連城的耳垂,削下一塊肉來。
真氣滾滾。
青干劍上折射出一抹閃爍白光,撞入烽火連城的眼中。
烽火連城本就吃痛,如今雙眼前白茫茫一片,心知不妙。
他猛地一口咬破唇腔,噴出一口血來,楊云駱取得機會,正待施展游龍步法,轉身回掃,仰面一口鮮血打來,幾乎是下意識的,楊云駱偏頭避了避,徑直一腳踹在烽火連城身上。
一股龐大的力道,轟向胸口。
烽火連城口鼻溢血,不過,正好順著這股力量,合身飛撲,拉開距離。
“放箭!”
落地的一剎那,烽火連城嘶吼道。
本以為這楊云駱和楚昭南當是不相伯仲,結果沒料到高出這么多。
這一回是徹底走遠了,丟臉丟大發(fā)了。
烽火連城念頭轉動,爬了起來。
漫天的箭雨,如黑潮落下。
楊云駱在箭雨中舞起青干,化成一個半圓形的氣罩,將其護住。
青干揮舞時,光線半明半滅,再加上楊云駱的身形詭異,竟是一矢未中,自然體內的消耗也是無比巨大的,兩三日前的那場戰(zhàn)斗,本就是傷了元氣,如今更是榨干了穴竅里藏住的每一縷內息。
魚慈雙刀在掌中起舞,摧破真氣纏刀,連破兩三甲,逆著黑騎而上,腳下施展的是加持了輕靈真氣,配合有些半生不熟的游龍步法,出刀角度詭異,無極刀法??绸R腿。
山頭另外一側。
韓志邦立馬,手持一桿大槍,背負舍神劍,一臉視死如歸的堅毅神情,在他身后竟還有三四十騎兵相追隨。
“我再說一次,要想走的現(xiàn)在還有機會,此番沖陣十死無歸?!?p> 韓志邦的聲音沙啞,神情透著疲憊。
“將軍,咱們本就是劉府家將,一點點看著小姐長大,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閨女?!?p> “咱們這些老骨頭,能為小姐爭取到活命的機會,那怕死,那也是心滿意足的?!?p> 頭盔里一道道蒼老聲音傳出。
韓志邦目光如鷹隼般掠過下方。
烽火連城擺出的兩個紅衣炮陣,這會兒微微有些騷亂,正調整炮口,再度轟佛轉洞。
當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持雙刀,無懼生死的沖向那些披甲持刀的兵勇時,韓志邦輕輕喟嘆了一句:“時機到了,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p> “沖鋒!”
三四十騎,凝聚一股,勇猛無畏向炮兵陣地撞去,等若是一把鐵錐直往大軍弱點上捅。
“傅青主,希望你能夠說話算話,讓郁芳借著佛轉洞,后面的桑干河的水道逃出。郁芳,我這輩子對得起你了?!?p> 韓志邦心底默道。
武莊的局面,如何會崩潰至如此境地?
其過錯,大概就是所謂的人心如鬼蜮,放出那個高麗女人的正是劉郁芳。
或者是劉郁芳同意了楚昭南的請求,綠珠才有機會逃了出去。
韓志邦一時疏忽忘了叮囑士卒,當時又帶魚慈去石窟取《達摩易筋經》,耽擱了一晚。
而正是這個晚上,給了楚昭南機會。
魚慈懷著私心指責綠珠是間諜,楚昭南則因為綠珠與他同是高麗人的身份,天然生出好感,想著讓綠珠立功自證。
綠珠說自己是烽火連城抓來的奴隸,知道大軍糧草的位置。
姓楚的找劉郁芳求情,還就真的把綠珠這個高麗女人,給放了出來。
楚昭南驕傲自大到認為憑借武藝獨闖軍營,放火燒糧立功。
那個混蛋,半點沒有想過,高麗女人會是騙他的?
僅憑背上的一個隸字,就以為,她會與武莊站一條線上?何其幼稚!
……
“武英雄,早早就在佛珠洞內埋下了一處暗手,洞內深處勾連桑干河的水道,孩子,女人有機會逃命,但是除了需要楊云駱去拖住烽火連城的時間外,還需要一個人,沖亂敵方的炮火陣地,否則很難安全……”
傅青主面色鐵青說出了最后的計劃。
當時,山洞內,火把的光暈晃動,映出眾人的影子,猙獰的好似妖魔。
楊云駱的手上就提著武元英血淋淋卻又合上眼皮的人頭。
武瓊瑤昏死在地上,周圍石壁不斷裂開,隨時都可能在下一秒傾覆,韓志邦雄魁的身子伏地一拜,沒等傅青主的話說完,猛地喊道:“沖營,我去!”
生與死,從來都是這般的簡單。
……
“蒙馬眼!”
韓志邦一聲大喝。
紅衣大炮調轉炮口。
正對上沖營而下的三四十騎人馬,半途上,還有些武莊莊客,跟著前方韓志邦的騎兵隊,拔刀殺出,前前后后算一起,約一兩百號。
其他的,有些死于炮火,有些趁亂逃了,還有的被永遠埋在了坍塌的佛轉洞中。
楊云駱一時間陷入苦戰(zhàn),被后發(fā)而至的兩撥騎兵給圍住,這些都是烽火連城的護衛(wèi)隊,個個武藝高強。
魚慈連折十三騎,一口氣提不上來,多少有些力竭,而此時的他離烽火連城,也越來越近了。
“叫人呀,把你們的人都叫出來,讓老子瞧瞧!”
烽火連城環(huán)顧一圈,看到沖來的丁點人馬,目光里透著不屑,這家伙左手按住胸口,先前被楊云駱踹了一腳,胸腹部隱約有點作痛。
“用刀的?”
烽火連城注意到魚慈,哼,口鼻中噴出口白氣。
刷刷幾步,提刀奔殺而至。
魚慈左支右擋,又被兩隊騎兵給圍住,暗地里叫苦。
武瓊瑤送的兩柄雙刀,被砍快要七零八碎了,刃口位置要么卷起,要么就直接崩開一道大片。
便是這時,騎兵如潮散開。
就見一道古銅刀影當頭劈下,左手刀打旋,本欲抵擋,結果被真氣覆蓋的吞獸大刀,一擊斬碎。
魚慈心底一冷,頭皮發(fā)麻,腳下施展游龍步,腳背呈弓,猛地蹬腿,借著蹬地的那股勁道,連連打了幾個翻滾,才躲了出去。
同樣是用刀,差距瞬間就出來了。
烽火連城的刀法,藏著有詭異,可當面對比自己弱的對手時,是無邊的霸氣,威風凜凜。
魚慈故意賣了個破綻,轉身欲走,唯剩的一口刀,死死的攥緊在手中。
沒出十步,就聽烽火連城朗聲笑道:“用刀,老子才是祖宗!”
話音即落,魚慈耳畔一股狂風襲來,魚慈早有準備,身子掛落半個鐵板橋,左腳踏坎宮位,右腳踩坤宮位,猛地向后一仰,遞出一刀!
但見——眼前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