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過不過癮?”
魚慈的眼神掃了掃血肉模糊的刑場,又看了看她。
徐小燕非但不害怕,白皙如玉的臉龐上竟還隱隱透著些許興奮神色。
腦袋里轉(zhuǎn)了個念。
魚慈又問道:“徐公子不是在衙門當(dāng)差嗎?對這些場面,早該是司空見慣了???”
徐小燕打開手上的折扇,扇了扇風(fēng),避開空氣里的血腥氣味,裝樣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每每看見死亡的場景,我的心底都會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悸動,而這樣的感覺又好比是……”
她的話音一頓,不著痕跡的掃了眼魚慈那張坑坑洼洼的臉,委婉提醒:“你年齡不大,應(yīng)該還沒娶嘗過女人的滋味吧?”
“你倒是小瞧我了。”
魚慈面無表情的吭了一聲,具體如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嗯,就和那種感覺一樣,令人迷戀又癡狂?!?p> 徐小燕接過剛才的話,平靜講述,靈動的眸子里有股別樣的漣漪在蕩漾。
“呵?!?p> 魚慈心底哼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
“餓不餓,吃過早食沒?”
徐小燕被這么的一提醒,摸了摸肚子,真就感到肚餓,大清早的她就拉魚慈過來看好戲,吃飯什么的自然給拋到了九霄云外,現(xiàn)在戲也完了,再想想昨天只灌了一肚子的酒,到現(xiàn)在,還真就有了幾分饑腸轆轆的感覺。
“你請我吃什么?”
徐小燕笑瞇瞇問他。
“吃面好不好呀?”
“面!?”
“送客的餃子,迎客的面,哪里不好?再說自閑居的清湯掛面,也算是一絕,我請你?!?p> ……
縷縷的熱氣從碗口飄出,自閑居一樓,僻靜一角。
魚慈占了張方桌和徐小燕面對面坐著,兩人面前各自擺了一碗清水面條,青翠欲滴的菜葉,黃燦燦的煎雞蛋,配上軟硬適度的細面,那怕是已經(jīng)吃過一次早食了,魚慈還特意向廚房多要了碗面。
“不僅管飽,還管撐住?!?p> 自己幫里的產(chǎn)業(yè),就是豪橫。
“你真就請我吃這個?”
徐小燕一邊把面條吸溜進嘴,一邊問他。
魚慈咬了口油香溢出的煎蛋,手端著碗,緩緩押了口面湯,沒作理會。
徐小燕身上是襲長白袍子,折扇,玉墜,華簪束發(fā),再配上秀麗清雅的容顏。
嗯,畫風(fēng)確實和素凈的清湯面不搭。
不過,這叼毛,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剔?再說,也沒見你停筷子啊。
“有時候,我倒是覺得你比我更像一個惡人,魔頭。”
魚慈把碗里的面條吃凈,還剩半碗的湯水,想起早上時徐小燕的那番話評價道。
徐小燕放下碗,也不再動筷子,語氣不屑:“你說笑呢,本公子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生平所作的惡事,屈指可數(shù),哪能和你比較?”說著,掏出絲巾擦了擦嘴,雪白的布帛,撫過嬌艷的紅唇。
魚慈目光落在上面,又飛速的在徐小燕的身段上逛了一圈。
俊俏,當(dāng)真是一等一的俊俏,抿嘴如弧月一線,微微上翹著,自信又透著一抹張揚。
下意識的用手揉了揉鼻子。
魚慈承認,他心動了。
漫天黃沙的大漠,水靈生嫩的好妹兒沒有勾起他的那絲心弦,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早上,他突然就非常的想,非常的想,看看徐小燕女裝時候的樣子?想必那風(fēng)景一定是絕美的。
“你平日都做些什么?”
徐小燕隨口提了一句,她隱隱感覺魚慈有點不太對勁。
“練功唄,還能干嘛,你呢,平日里又做些什么?”
魚慈的目光轉(zhuǎn)向一邊,小二機靈的跑過來上茶,魚慈揮手讓他下去,透過窗欞,一抹金色的光亮刺入眼底,什么鬼東西?魚慈心底疑惑。
“喝酒,斷案,同樣沒什么意思?!?p> 徐小燕軟糯的聲音傳進耳朵。
“嗯。”
魚慈應(yīng)了一聲,注意力卻被那抹刺眼的亮光吸引。
他揉了揉眼睛,干脆起身跑到窗戶邊上,頭往外一探,明白過來。
“你干什么呢?”
徐小燕問他。
嗯,是面鏡子,外面有一個青衣書生,背著書箱,腰懸枚巴掌大的八卦鏡,折射了光線。
對了,這書生手里還提了個青皮葫蘆,不時抿上一口。
魚慈離他有點遠,看不太清那人的面容。
只見到,那名書生逆著光,大搖大擺的走著,嘴里似乎還哼著歌,周圍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也渾不在意。
“有意思。”
魚慈呢喃道。
“你在看什么呢?”
徐小燕湊了過來,跟著向窗外一望。
“噓,仔細聽?!?p> 魚慈伸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動了動耳朵。
“紅塵白浪兩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到處隨緣延歲月,終身安分度時光,休將自己……是非不必爭你我,彼此何須論短長,春前才見楊柳綠,秋風(fēng)一到菊花黃,榮華終是三更夢,富貴還同九月霜……”
聲音越發(fā)高亢,如響鼓大錘敲擊心田,魚慈覺得是遇到了高人,連忙迎出去。
“是你!”
大街的一頭站定,魚慈看清那青衣書生的面容,目光一凝,下意識的驚呼出來。
“好久不見,十七爺。”
郭豐舟友善的笑了笑,提著酒葫蘆同魚慈打了聲招呼。
“喲,原來也是一位酒友?!?p> 徐小燕跟著魚慈身后,自來熟的沖郭豐舟招了招手,完全沒有想過,面前這個人會是坪山寨的土匪頭目。
魚慈摸不透郭豐舟的來路,指著自閑居,試探:“要不,進去坐坐?”
“好啊?!?p> 郭豐舟點了點頭。
魚慈眉頭一挑,姓郭的在官府掛了號,找自己幾個意思?為了那塊清凈玉佩?相樞已除,大不了還他便是。
“你沖我來的?”
魚慈壓著嗓子問道,聲音很低。
“十七爺,不是你要找我的嗎?”
“我找你?做什么!”
呵呵,郭豐舟輕笑了一聲,“十七爺,您貴人多忘事,昨天,可是您托我?guī)熜?,找我?guī)兔Φ陌??!?p> “原來如此?!?p> 魚慈邀請郭豐舟入樓敘舊,給他添了一杯茶水。
“你是周師傅的師弟呀,還真是年輕。”
徐小燕在一旁插話。
“這位想必就是萬州縣的總差頭,徐公子,失敬失敬,在下郭豐舟,見過了。”
“客氣,客氣。”
徐小燕抱拳道,忽地面容凝固,吞咽下一口唾沫,聲音徒然拔高了三個調(diào)道:“你就是坪山寨上那群土匪的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