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譚玲服侍濮陽繁鈺穿戴整齊后,目送她乘上轎子離開。
朝堂上,一眾大臣都在討論濮陽繁鈺,說她定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上位,越說越離譜。
“你們也該知道,她是歌姬出身吧?”聲音正是來自朱瑞澤,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濮陽繁鈺永遠沒辦法彈壓得了下屬。
歌姬這個詞的跳出,讓所有聽到的人吃吃地笑了起來。多么低賤的身份,跟他們一起站在朝堂上,她是當這里是歌舞升平的秦樓楚館嗎?
“老夫還曾在太子府見過這位左相大人跳舞娛人呢,或許某一天的宮宴咱們也能一同看看?!?p> 朱瑞澤看著一旁低頭不語的工部侍郎柳宜豐,同情道:“柳老弟,本來這次工部尚書一職非你莫屬,奈何多了左相……這尚書之位只怕會另屬他人了?!?p> 柳宜豐緊鎖的眉頭表明了他是認同這番話的,他在工部熬了十五年,從小小的主事一步步走到侍郎,原本想著今年升尚書,他就可以安心地等著辭官歸鄉(xiāng)了。結(jié)果半路冒出個左相,竟然把他晉升的事給拿掉了,這任誰不生氣?
可惜他不知道,這尚書之位就是朱瑞澤一筆否掉的。他要扶持柳宜豐的同宗族人柳宜塵做尚書,這個人曾經(jīng)在吏部做事,對朱瑞澤言聽計從,但是根本不會做事,還很貪。這種人留在自己身邊也是個累贅,不如丟去濮陽繁鈺那里,給她添堵也不錯。
不僅是工部,刑部和兵部的人也都被大幅調(diào)換了很多。濮陽繁鈺要是想站穩(wěn)腳跟,最好有命活到那個時候。大理寺更不是省油的燈,諸多案件積壓根本沒人處理過,她要是著急,還是自己處理吧。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倒是想看看這些官場上歷練多年的男人能不能澆滅她這株小火苗。
“嗯哼!”一陣清脆的咳嗽聲,眾人這才注意到濮陽繁鈺站在后面多時了。那他們剛剛的話……
“大家說的真熱鬧啊,不妨也說出來給本官聽聽?”她從人群中央走過,左右掃了一邊,“今兒來的人很齊啊,諸位大人,留著命還不好好珍惜……莫不是忘了先前的牢獄之災(zāi)?還是忘了那些埋地里很久的同僚了?”
她從別人口中知道了南宮瑾大殺朝堂的事,要不是朱瑞澤把皇帝搬出來攪局,她現(xiàn)在還用面對這些腌臜貨?
“我的身份有什么好奇怪嗎?濮陽家當初沒落,女眷有幾個活到現(xiàn)在的?不都拜各位所賜嗎?這還犯得上背后說說笑笑?要不要本官說些更可笑的給各位?”
她也不理會其他人什么表情,隨手指了一個人繼續(xù)譏諷道:“這京城多年前屬承歡閣最火爆,彼年本官年紀還小,貌似……見過這位大人吧?左擁右抱的個頂個都是美人,不知道府中夫人可知?陛下和殿下知道嗎?要不要,本官幫忙說一下?”
“你……你不要信口雌黃!”那個被指著的勃然大怒,臉紅脖子粗地大吼,卻見濮陽繁鈺分毫不怕依舊在笑。
“你要是沒做,惱什么?心平氣和地說本官冤枉你就好了?難不成要學(xué)著史書上那些家伙,當場撞柱子,以證清白?”濮陽繁鈺故意讓開一條路,兩手一擺讓他看著不遠處的柱子,“請吧,本官就想看看這種血證清白的會不會有什么類似血濺三尺白綾的神奇事發(fā)生?!?p> “放肆!侮辱言官可是大罪!”后面一道聲音吸引了濮陽繁鈺的注意,聽得她大笑起來。
“笑話!我這就叫侮辱言官了?更難聽的話我好像沒說吧?我罵他祖宗十八代了?我污蔑他為官不正了?你們還笑話我出身呢,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各位把這個貫徹的這么好,當時怎么不把它編入朝廷律典?”
她收了笑,看著朱瑞澤慢慢地說:“大家都是同僚,不用覺得我比你們低賤。左相之位是我坐著,在我手底下做事就得仰著本官的鼻息活著,不然……大家鬧得不愉快,就看看是誰得利好了。你說對嗎?右相?!?p> 朱瑞澤到底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滑頭,順著濮陽繁鈺的話茬接得天衣無縫:“自然,左相所言甚是!你們做下屬的,得好好服從上級的命令!否則一切錯處都要由你們自己承擔!”
濮陽繁鈺看著他,嘴角的弧度慢慢下拉,回頭時正巧看到已經(jīng)站在上首龍椅前的南宮瑾,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突如其來的發(fā)脾氣讓南宮瑾有些覺得莫名其妙,這是對自己不滿?
“肅靜!太子殿下到!”站了好一會的太監(jiān)終于能開口說話了,趕緊高聲制止下面的鬧劇。
南宮瑾來了,這些人表面上自然不敢造次,乖乖地行禮稱臣,開始早朝。這次朝會沒什么是正經(jīng)事,都是在給各部各衙門布置任務(wù),濮陽繁鈺低著頭聽著,心里卻在盤算著下朝去哪個衙門看看。
她交疊在長袖下的手玩起了手指游戲,點兵點將地聽天由命……這個幸運就落在了刑部身上。
“左相,適才本宮說的你可認同?”就在她正玩得開心的時候,南宮瑾突如其來的點名讓她慌亂地點頭。
“哈哈哈……”
笑聲讓她意識到這是南宮瑾故意整她,她尷尬地跟著笑笑,行禮賠罪:“殿下恕罪……臣……”
“罷了,若是再有下次就去領(lǐng)廷杖吧?!蹦蠈m瑾玩味的眼神出賣了他,濮陽繁鈺現(xiàn)在覺得很不好,非常不好。
她心里暗暗咒罵著這個家伙:好你個南宮瑾,偷偷摸摸送人就罷了,一條繩上的螞蚱,弄垮我對你有什么好處?等老娘收拾了這幾個混蛋再來整你!
首次上朝的體驗感非常不好,濮陽繁鈺整個人沉著臉來到了刑部,一進刑部衙門大門看到的景象……讓她整個人更不好了!
亂糟糟的庭院,一堆底層官員聚在一起閑聊天,門口積壓著的卷宗全都落了灰。一旁不遠處的邢獄門口還圍了一些看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