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侍衛(wèi)面面相覷,被侍衛(wèi)官突如其來的莊肅感頓住了,手里的利刃全都停擺著沒有妄動。
侍衛(wèi)官低著頭,喊到:“武安君!”
侍衛(wèi)們聞言,全部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與侍衛(wèi)官一樣,面朝花錦明低頭致敬。身體因為過分緊張,而亢奮得發(fā)抖。
任誰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滿身是血、長相清秀的少年,竟然是傳說中的銅煌崖三杰之一,以攻必克、戰(zhàn)必勝聞名于世的武安君。
花錦明輕輕拍了拍侍衛(wèi)官的肩膀,徑直向著大帳而去。
這一次,沒有人再攔他。穿入帳門時,衛(wèi)兵更是全部挺身向他致意。
紅色大帳內(nèi),燈火通明。許多衛(wèi)兵立在左右,卻不見銅煌崖的君主,而只見一個白裘黑甲的將軍,在對著桌子上的一張地圖沉思。
此人正是銅煌崖的副元帥,龍門驚濤。重虎輯魂的二把手。
花錦明進(jìn)來時,驚了他一跳。
他兩眼一怔,趕緊走上來,圍著花錦明上下打量,驚喜地喊著,“武安君?”
“七年了,您還是和以前一樣年輕?!彼ㄥ\明的臂膀,十分高興,又為滿臉胡渣的自己感慨。
花錦明咬牙道:“黑狐嶺……丟了……”
“我知道?!饼堥T驚濤抿唇,眼中快速閃過一抹寒芒,又突地拉住花錦明,喜道:“走!武安君,您一別多年,大伙都還沒見過您呢。今天咱不談國事,好好地喝一杯?!?p> 花錦明一把甩開他的手,冷漠道:“你以為我來這里做什么?”
龍門驚濤陪笑道:“黑狐嶺?不打緊,不打緊,今天您回來,就和大伙喝一杯嘛?!?p> “驚濤!”花錦明瞪住眼睛,突然變得嚴(yán)厲逼人。
龍門驚濤頓住了。
花錦明連聲質(zhì)問:“為什么?為什么你們要在這個時候,把皎白圣夜派出去追擊海蛇人?凈都山脈的戰(zhàn)事為什么一直得不到平息?你們到底在干什么?告訴我,告訴我——”
龍門驚濤抿著唇,苦笑不語。
花錦明忍了忍,又鏗鏘道:“海蛇人早在四十年前,就被我們重創(chuàng)了,他們王族的血至今還殘留在我的劍上,至少一百年內(nèi),都不可能喘不過氣來?,F(xiàn)在,凈都山脈難道不是我們最大的威脅嗎?”
龍門驚濤一邊搖搖頭,一邊零零散散的笑著,眼中無盡的悲哀。
他說:“最大的威脅?海蛇人……不是。凈都山脈……也不是。我們有遠(yuǎn)比這更大的威脅。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花錦明咯噔一下,立在了原地。
龍門驚濤苦笑著看向的地方,是桌子上以方國聯(lián)盟為基準(zhǔn)的作戰(zhàn)地圖。南方的銅煌崖插滿了紅色的旗幟,而北方的神望都同樣插滿旗幟,用的卻是另外一種顏色,刺眼的藍(lán)色。
一紅一藍(lán)……
花錦明掏出自己在墓室得到的地圖,很不忍地送到龍門驚濤面前,展開給他看。“我在枯木海岸的亡靈墓室里找到的地圖……起初,我也不明白……”
他猛地抓住龍門驚濤,問:“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是不是神望都的那小子要削藩?”
龍門驚濤閉緊嘴唇,沒有回答。
一個凌厲的聲音卻從帳外傳來:“他不是要削藩,他是要削寡人的腦袋?!?p> 緊接著簾門被侍衛(wèi)們掀開,迎面走來了一個頭戴冠冕、身穿黑色繡金長袍的年輕男子。
【銅煌崖君主-“明王”燎夜映方】
勢力:方國聯(lián)盟(國服)·銅煌崖
國服高階陣營領(lǐng)袖
無法窺探
說明:銅煌崖的新君,亦是第二任君主,即位之后,于國于民都有恢宏的抱負(fù),并且戮力付諸實現(xiàn)。
……
龍門驚濤立馬彎腰驚到,“明王?!?p> “方兒?”花錦明驚訝地往前走了兩步,高舉起來的手顫巍巍的,想要握住什么,最終卻猛地彎下了自己的腰肢。
燎夜映方直接扶住了將要行禮的花錦明,笑道:“叔父,多年不見,您近來可好?”
“好,好……”花錦明含淚點著頭。
七年了。
是啊,七年過去了。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神望都的“人皇”定川長畏已駕崩多年,換了一個年輕的定川游龍,銅煌崖的“明王”燎夜新晨也已馭龍西去,也換了一個年輕的燎夜映方。
兩個君主,一南一北,同樣年輕,同樣桀驁,這才是給方國這個本就脆弱的聯(lián)盟,最致命的打擊。
七年前,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模樣。定川長畏還能與燎夜新晨同觴共歡。七年后,他們的兒子卻已劍拔弩張。
花錦明實在難以接受這份打擊。
說起燎夜映方……
他的名字還是花錦明取的。
當(dāng)時,花錦明功成名就,激流勇退,準(zhǔn)備將銅煌崖的統(tǒng)帥職權(quán)移交回去。恰逢王后誕下王子,燎夜新晨便以王子初生為由,希求花錦明留下來輔佐。
但花錦明還是堅持己見。燎夜新晨見狀,也不好強留,沉痛之下,又向花錦明討問王子的姓名。
花錦明望著星夜,吟了一句“幕深星未燼,燎夜映方國”,說:“就叫他燎夜映方吧?!?p> 自此,花錦明遠(yuǎn)離朝政,不再以玩家的姿態(tài)出任任何職務(wù),但他依然是看著燎夜映方長大的人,是他信以為賴的叔父。
所以,花錦明對燎夜映方,同樣有著真摯的情感。
兩人闊別七年,再見面,少了幾分青稚,又多了幾分滄桑。
尤其是燎夜映方,他已經(jīng)從第三次痛苦之戰(zhàn)時的孩童,成長為了一個精壯的青年郎。
這也是花錦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游戲里的時光飛逝。曾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人一個接一個老去,甚至早已化作冢中枯骨,而曾經(jīng)被他懷抱過的襁褓中的嬰兒,轉(zhuǎn)眼也長大成人。
燎夜映方看著依然年輕的叔父,激動道:“侍衛(wèi)們告訴我,您回來了?!?p> “我回來了,但又沒完全回來?!?p> “所以,這次之后,您又要離開。就像七年前一樣?”燎夜堅忍著,些許憂郁后,再次變得威嚴(yán)。
花錦明微笑道:“方兒,你長大了。現(xiàn)在,銅煌崖的重?fù)?dān)已經(jīng)落到你的身上,很多事情,你必須獨自面對?!?p> “可今天依然有人要毀掉她。”
“那就做你該做的。但是,兵者,兇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你必須謹(jǐn)慎地使用你的力量?!被ㄥ\明眼中不禁閃射出溫?zé)岬墓狻?p> 如果,銅煌崖與神望都終將一戰(zhàn),那便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