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璐和張健都是藥學專業(yè),成績一直穩(wěn)定在專業(yè)前三,他們準備考研中科院上海藥物研究所,夢想一直都是藥物研發(fā)。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大三上期的寒假,劉璐回了安盧,可母女相見卻是在白色的病房。窗外的梧桐葉隨風飄落,有幾片落葉飄到了母親的床上,看著面前臉色蒼白的母親,我漸漸意識到母親或許再也不會陪在我身邊,愛著我了。
一年前,那時劉璐即將上大二,劉璐母親去醫(yī)院檢查出了乳腺結(jié)節(jié),乳腺結(jié)節(jié)發(fā)展成乳腺癌的幾率很小,醫(yī)生讓她認真吃藥治療,就行。現(xiàn)在,劉璐母親已經(jīng)到了癌癥晚期,治好的可能性幾乎很小,劉璐父親找了很多朋友借錢,但沒過多久,借的錢就用完了。
劉璐家屬于很一般的水平,有房子住,但它是親戚借的,沒有多少存款,父母的錢基本上都用于日常花銷了,沒人生大病,所以生活過得還可以。
現(xiàn)在,整個家庭徹底垮了。
劉璐陪在在母親病床前,看著眼前被病痛折磨的快要沒錢醫(yī)治的母親,只能在心里狠狠責怪自己,為什么,我不是年少有為?
劉璐回來后,母親便找機會把父親支了出去。
母親說話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了,但仍然握著劉璐的手,費力地說道:“璐璐,我熬了幾個月,終于可以見到你了,真好。你不要怪父親,是我讓他別告訴你,等你回來的。你替我跟你父親,說一聲吧!我不治了,你們不要再繼續(xù)借錢了,讓我安樂死吧。你不要阻攔我,我已經(jīng)想了很久了,錢這么花下去,沒有用的。我不想你們?yōu)槲仪穫懔税?!這一生我很滿足了,活夠了,這輩子能有你這么孝順的女兒,真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們給我火化吧,然后把骨灰撒在中國最長的河里,讓我見見祖國的河山,答應我,好嗎?”
劉璐早想哭了,但一直忍著,只是小聲抽泣,免得聽不見身體虛弱的母親說話。母親說完后,劉璐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窗外梧桐明年春天又會重生,而人的生命就這么脆弱的嗎?只經(jīng)得起一次的折騰,折騰之后,便是來世。
劉璐不想讓張健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模樣,只是發(fā)消息告訴他,最近不要約我了,我有事很忙。
晚上,外面正下著大雨,劉璐告訴父親自己想出去散散心,便帶傘離開了。
雖然天氣還很寒冷,但劉璐外面卻只是穿了一件厚大衣。路上燈紅酒綠,行人熙熙攘攘,她正在奔跑,他正在給女友遮傘,她正在哭泣,他正在電話里向妻子訴苦……每個人都過著自己的生活。劉璐一人漫步在街上,燈光映襯著她手拿的黃傘,風聲伴著雨聲哭泣,發(fā)出悲鳴,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苦澀味道,砸到手心的雨就像刀子一樣割著她的心,那么痛。
就這樣,劉璐和父親送別了母親,將之火化。長江起源于青海省唐古拉山北麓的各拉丹冬冰峰下,沱沱河就是長江的源頭,那就把骨灰撒在這兒吧,一路飄蕩,看遍祖國山河。
“張健,我媽癌癥晚期,去世了,我們明天見一面吧,我有話說?!?p> 張健呆住了,這些天她家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可她卻沒有告訴自己。
兩人約在紅旗橋見,張健沒有遲到,都很準時。橋上的風寒冷刺骨,錐在他兩的心上。
劉璐首先開口:“張健,我們分手吧,現(xiàn)在我家欠了很多債,我應該不會考研了,不會繼續(xù)走科研這條道路了,不會跟你一直處于同一世界里了,畢業(yè)后,我就要找工作賺錢了,我爸也老了,我要養(yǎng)家,還要還債。拼搏了十幾年,最終還是要淹沒于人潮,哈哈!”劉璐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她一直迎風仰頭,免得眼淚掉下來,十分狼狽。
張健沉默了,低頭不語。
“好,那我就當你默認了,再見。”劉璐轉(zhuǎn)頭對他說話,準備離去,將過去兩人之間的回憶撒在寒風里,隨春天的來臨,漸漸遠去……
在劉璐就要離去的那一刻,張健轉(zhuǎn)身將她緊緊抱在了懷里,說道:“劉璐,我愛你,我不想離開你,你不走這條道路就算了,你不能走的路,我替你繼續(xù)走下去。只要你愿意,那我們就是一個世界的人,我愛你,劉璐!我不需要你多么努力,多么優(yōu)秀,能永遠與我站在同一平臺,我只要你,我一定會娶你的,我們能一輩子陪伴到老,這就夠了。”
兩人早已泣不成聲,劉璐的情緒徹底繃不住了,她也想有個肩膀哭泣,而不是夜里獨自一人舔舐傷口。她也不想長大呀,也想做別人的小女孩!
劉璐告訴了張健自己的打算,準備這個暑假去長江源頭撒放母親的骨灰。張健決定陪劉璐一起去,陪她放松一下心情,也讓她相信自己對她的愛,從來都是真心的,不變的。
兩人乘火車去了唐古拉山,沿途風景很美,河谷、森林、草原、峽谷、山巔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