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鋼把老高的苦惱跟喬一巧說了,他問喬一巧可不可以也求助一下喬嫂。
喬一巧嘩地笑了:“你讓她一個中學(xué)英語老師,去給一個一年級的孩子講1+1為什么等于2,你也太拿我嫂子當(dāng)回事兒了吧!再說了,像莊莊這么笨的孩子,壓根兒就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補(bǔ)什么都是白費(fèi)勁?!?p> 趙鋼一臉無奈:“看著老高那個難受樣,我當(dāng)場就答應(yīng)他了,說要幫他想辦法。可我能想出什么辦法來?我當(dāng)時想到的,就是請嫂子幫個忙。我認(rèn)識當(dāng)老師的,親戚里也就她這么一個人,不找她還能找誰?她可以幫莊莊找老師呀!”
喬一巧知道趙鋼的脾氣,既然說了要幫朋友,那是一定要幫到底的。
“那你去試試吧,直接跟我嫂子說,讓她幫莊莊補(bǔ)補(bǔ)語文和算術(shù),”說到這里,喬一巧亮出了丑話,“不過,要是嫂子不答應(yīng),你可別來找我?guī)湍惝?dāng)說客?!?p> 沒想到,跟喬嫂一說,她竟然答應(yīng)了,只是她的打法讓趙鋼和喬一巧都看不明白——她讓莊莊在李浩寧上外語課的時候一塊兒過來。
趙鋼問喬一巧:“嫂子這是打算怎么弄呢?”
喬一巧自然也不明白:“你跟嫂子說清楚了吧?莊莊找她,是補(bǔ)習(xí)語文算術(shù),不是外語?!?p> 趙鋼一臉困惑:“那我能說不明白嗎?可嫂子真是那么跟我說的,兩個孩子一起去。”
就在這個時候,趙鋼接到老高的電話,這家伙昨晚上由于不當(dāng)心,把腿給摔壞了。
趙鋼趕緊拎著大包小包去看望,勸慰了他幾句。老高倒是對自己的傷不怎么在意,卻一個勁地問趙鋼,給莊莊補(bǔ)課的事情有沒有著落。
老高的腿這一受傷,減輕了趙鋼的壓力,他告訴老高,他給莊莊請的是中學(xué)老師,至于這位老師是教什么的,趙鋼沒說,老高也沒問。對趙鋼來說,這不算說瞎話。
補(bǔ)課在即,忽然發(fā)生的一件事讓趙鋼尤其高興,那就是,李浩寧對他的稱呼改口了,不再叫舅舅,而改叫“爸爸”了。
其實再不改真不行了。
你想想看,李浩寧管喬一巧叫媽媽,那么喬梁就是舅舅,喬嫂自然是舅媽。
而李浩寧又管趙鋼叫舅舅,盡管是貨真價實的舅舅,可這一下把喬一巧也杵到“舅媽”的行列里去了。多亂!
現(xiàn)在好了,一順百順。
李浩寧心里明白去舅媽家是去學(xué)外語的,但跟著一起去的莊莊,卻并不清楚要去干嘛。
反正對他來說,世界上就應(yīng)當(dāng)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玩。
管它去什么地方,到哪兒了不是玩呢?
喬嫂從字母開始教,李浩寧頭一回接觸字母這種好玩的東西,顯得興趣濃厚,態(tài)度十分認(rèn)真。莊莊則東張西望,漫不經(jīng)心,半天連一個字母也沒認(rèn)下來。
趙鋼在一旁看得心焦,他倒不是擔(dān)心莊莊是不是學(xué)得會字母,這是一點懸念都沒有的——小家伙連課堂上教的語文算術(shù)都學(xué)不明白,對于天書一般的外語字母,還能指望他學(xué)出什么名堂?
趙鋼著急的是,人家喬嫂究竟有沒有時間,給李浩寧講完外語后,還能再給莊莊講語文算術(shù)。
看上去,喬嫂好像忘了莊莊來她這里是學(xué)語文和算術(shù)的,竟給兩個孩子講起了字母的由來。
故事挺有意思,加上喬嫂也特別會講,莊莊大感興趣,注意力集中在喬老師身上,這在他來說是極為罕見的。
故事講完,喬嫂提出要考考莊莊她剛講過的字母。
令一旁的趙鋼吃驚的是,莊莊眨著小眼睛,竟然一口氣讀出了10個字母。
李浩寧平時大概對莊莊一問三不知的狀態(tài)太熟悉了,見他一下子說出了10個字母,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趙鋼看了眼表,這時離預(yù)定的下課時間還有5分鐘。
喬嫂微笑著表揚(yáng)了莊莊幾句,讓他掏出語文課文,又像剛才講外文字母故事那樣給他講了會兒,莊莊的眼睛瞪得圓圓的,盯著眼前的這位笑意盈盈的女老師,不錯一下眼珠。
講完語文,再掏出算術(shù)書,老師又講了兩個故事。
兩張空白試卷擺上桌面:“莊莊,這是試卷,你做一下。”
莊莊攥著鉛筆,嚓嚓嚓,飛快寫完了頭一張卷子,然后又是嚓嚓嚓,又是飛快寫完了第二張卷子。
他帶著從來沒有過的神氣,把兩張卷子交到老師手里。
喬嫂好快,唰唰唰,就把兩份卷子批了出來。
趙鋼探頭一看,語文35,算術(shù)21。
他有些失望,卻聽莊莊發(fā)出了驚喜的歡呼。
他如同珍寶一般把兩份卷子收進(jìn)書包,與李浩寧一起,恭恭敬敬向老師鞠了一躬,然后跟著趙鋼出了門。
這兩份卷子,他是要拿回家向爸爸報喜的。
“莊莊今年考了好幾次試,所有分?jǐn)?shù)加起來,也沒今天一次考得多哩?!崩詈茖幰槐菊?jīng)地說出的這話,讓喬一巧捧腹大笑。
“我嫂子究竟神奇在哪兒呢?”喬一巧笑罷,感到好奇不已。
一家人正說得熱鬧,老高的電話打過來了,粗聲大嗓的,震得趙鋼耳膜直疼:“我那小子居然考過了二十分,這是真的嗎?”
趙鋼不禁啞然失笑,心說:“看把這老高激動的?!?p> 這些日子,開心的不光是老高,傅老爺子家里也跟要過年似的。
自從趙鋼跟老人說,周末要帶自己的兒子——請注意,這時的趙鋼已經(jīng)把“兒子”叫得很是“字正腔圓”了——以及“兒子”的同學(xué),去老人那里玩之后,傅老爺子的心里就如同喝了蜜一般。
趙鋼知道,老爺子曾巴望著李浩寧能去他家里住,那會兒沒少做準(zhǔn)備,可盼了半天卻盼了一場空。
據(jù)傅丫丫說,那段日子老爺子可是真不高興了,一張大臉繃了好多天也沒個笑。
這回可好了,不但李浩寧要來玩,而且還帶著一個同學(xué),這不更熱鬧了嘛。
他傅老頭最怕的就是寂寞,最不怕的就是熱鬧。
趙鋼叮囑傅丫丫,得給老爺子下點毛毛雨,讓他對即將登門造訪的兩個小家伙有點心理準(zhǔn)備。
“我當(dāng)然說過,但我爸根本不當(dāng)回事,”傅丫丫無奈地?fù)u搖頭,“他說了,他這幾十年下來,什么事沒經(jīng)過,什么人沒見過?”
趙鋼跟著搖頭:“虛心使人進(jìn)步,驕傲使人落后,老爺子這心態(tài),恐怕要吃苦頭嘍?!?p> 門鈴響起,傅老爺子笑咪咪地起身,打算去開門迎接兩位小客人。
門一拉開,什么還沒看清哩,他只覺眼睛一痛,兩眼被噴上來的什么東西給糊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