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功法閣,一抹抹燭光讓黑暗也溫柔了起來。從蠟燭上,升起縷縷肉眼可見的黑煙,讓整個閣里熱氣騰騰,卻并不難聞,反而散發(fā)著竹子的清香。
一個一身麻衣的老者,端坐在長長的矮桌后。
瘦削臉,短須,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樣子。一臉閑適的將一枚玉簡在手里拋來拋去。這應(yīng)該就是那位辛先生。
放眼望去,這位先生身后就是一排排架子,放著一卷卷竹簡、還有紙本,顯然,這些并不是功法。
就算是一個散修,也不會如此不莊重的對待自己收集的功法。何況是盛行君子之禮、大儒之風(fēng)的儒家。
“辛先生,記名弟子,劉季,特來領(lǐng)取入門功法?!?p> 劉季觀望的目光,轉(zhuǎn)瞬即逝,也不顯得失禮,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恭恭敬敬執(zhí)弟子之禮。畢竟學(xué)塾的先生都或多或少都與儒家有些關(guān)系,儒家基本的禮儀,整個天下,連凡夫俗子都是曉得的。
那枚拋飛的玉簡,直接懸在了劉季的面前。
“這是你要的秋經(jīng),心懷戾氣,難成君子之儀。君子傷秋,勿忘懷春?!毙灵L老的聲音,清晰而有力,指點的也很到位。
“謝先生教誨,劉季記下,勞煩先生了?!?p> 春秋一體,乖寶寶一樣的劉季自然是知道的,此刻辛先生的提醒,該是怕誤人子弟,不過對于一位記名弟子諄諄教誨,還是讓劉季出乎意料。
又捧起了雙手,劉季卻沒能等到下落的玉簡,不得已,劉季躬著的身體,略微用余光掃了一眼,對上了辛長老溫和的目光,像是帶著笑意。
什么意思,哪怕自詡情商二百五的劉季,一時半會也沒反應(yīng)過來,有點摸不著頭腦,只好硬著頭皮上。
“不知,先生還有和吩咐?!?p> “你的規(guī)矩呢?!?p> 依舊是剛剛先生的口吻,聽不出喜怒哀樂。
王德發(fā)?劉季一時無語。
儒家最煩的就是,元嬰之后都是麻衣,除了掌院是紫衣,沒有額外的標(biāo)志,美其名曰人人平等。
一位至少元嬰的先生,無意間聽到了他和夏侯盈的談話,劉季不覺得奇怪,但這為話很少的牛掰先生,此刻竟然會因為他無意間的裝逼變得話多,這就需要好好斟酌應(yīng)對。
畢竟,任誰也不會覺得一個至少元嬰的先生會向練氣的記名弟子索賄。
“弟子的規(guī)矩,只是弟子的規(guī)矩,這里是先生的地方,自然要遵守先生的規(guī)矩。先生不許,這里自然就沒了我的規(guī)矩,先生許了,那就是先生的規(guī)矩?!?p> 太極是一個好東西,奇怪的是比起修習(xí)陰陽的道家子弟,儒家的弟子,更加深諳此道。劉季,不得不拿出職場必備手藝,不貶不褒、不陰不陽、不高不低的說著大白話,不出錯就行。
雖然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可能會是一份機緣,但他劉季缺這一份機緣嗎?
現(xiàn)在也勉強算是有儒家背書,財侶法地,劉季只缺財,猛鬼道侶,無上神功,儒家的地盤就是他的地盤,要這一份機緣屁用沒有,說不定還得惹一身騷。
“你這娃娃倒是有意思,沒一點規(guī)矩,你這一番話要是在那些酸儒耳朵里。指不定得被曲解成什么樣子,反正一個不尊師重道的罪名得扣在頭上?!?p> 辛先生像是遇到了有意思的事、有意思的人,一句話像是調(diào)笑、又像是提醒。讓劉季直呼大意了,書生的嘴,騙人的鬼,儒生的嘴,騙人騙鬼??谡D筆伐,在這個世道可不是間接武器,而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見血殺戮,
“先生肺腑,醍醐灌頂。一句話在一千個人耳中有一千個意思,在一千種環(huán)境里,又有一千個意思。弟子受教?!?p> 幸虧還記得那句,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雷彗星,劉季覺得自己已經(jīng)著了這位辛先生的道,儒生一言一語都是殺人不見血的誅心之法,這位辛先生顯然是一個傳統(tǒng)老陰儒,不會是例外的純良老者。
就做做樣子來領(lǐng)個功法而已,怎么就碰到了這事。
劉季一邊思考著當(dāng)下的局面,一邊反思著原因,莫不是成了筑基,每天一句的天道問候,要加加量了,否則壓不住天譴之體的反噬?
“一言,千人,千象,萬萬意。”
辛先生顯然是有所感悟,目光也不再聚焦在劉季身上,一臉若有所思狀。
劉季只能在旁邊默默的點贊,總結(jié)的真的到位,不愧是先生。然后,自然是不敢打擾,只能安靜等待。
門外等待著的夏侯盈,甩了甩自己的小辮子,這不對啊,怎么還不出來?扒著敞開的大門往里面瞅了又瞅,身子是一點不敢越過門檻的平行線。里面一片黑暗,什么也望不著。
規(guī)矩的威嚴,只能讓滿頭問號的夏侯盈,在門外暴露著自己的多動癥,雖然想借口買功法進去瞧瞧,但是剛買了烏靈馬,囊中羞澀,這借口也行不通。
門內(nèi)的劉季已經(jīng)彎腰彎的有點機械了,幸虧筑基之體、陽氣未漏之身,不至于腰子酸痛。
忍耐和智慧可以解決一切困境,誅殺一切敵。
對于做過社畜的劉季,忍耐這一技能點早已經(jīng)點滿,爐火純青。不過就是慢慢等唄,上司版屁優(yōu)A,只要不要命、不毀容,就都可以接受,慢性死亡都能接受。
胡思亂想的劉季,高舉的雙手條件反射般的握住,那枚玉簡落下來了,也喚回了劉季的注意力。
“給先生行禮的時候走心卻走神,可不是一個好習(xí)慣,按照我的規(guī)矩,過可抵功,這次沒你的好處了,劉季是吧,如果你能一年之內(nèi)成為內(nèi)院弟子,我就送你一份機緣。退下吧?!?p> 沒了,這就沒了,還機緣?犯錯自然是劉季故意犯得,他已經(jīng)巴不得因為不敬之罪,趕緊被趕出功法閣,聽到故事還有后續(xù),一邊內(nèi)心覺得這位辛先生做事也太地道了,一邊狠狠地補簽著前些日子欠下的天道問候。
“弟子之錯。謝先生誡勉?!?p> 恭恭敬敬的退出功法閣。
“唉,劉兄弟,怎。。?!?p> 不等夏侯盈說完,劉季直接拉住他的手,一溜煙的跑向住宅區(qū),至于任務(wù)殿,暫時是沒心情去了。先讓自己的霉運祛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