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安回家的晚上,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她守在窗沿邊,只是單單守望著,窗外霧氣磅礴,樓下有一顆巨大的桂花樹,沾滿水影的樹木在月光的照耀下分外靜謐,有風(fēng)吹過。她的手被凍得冰涼,依然緊緊拿著手機(jī)不放,她和陸年聊了很多,漸漸屏幕的溫度超過了手心的溫度。
“明天下雨,去學(xué)校小點(diǎn)哦,晚安,我先睡啦?!?p> “晚安,好好休息?!苯畎不貜?fù)完最后一條消息搓著手掌躲進(jìn)被窩,好冷。她把手貼在心口,它在狂跳,是暖的,是熱烈的。后來江念安回想起那晚,還是忍不住會笑,那時候陸年是喜歡她的,對吧。
早上回校時,周穗一眼就瞧出了江念安紅光滿面,心情極佳,“哎呀,果然啊,有男朋友的就是不一樣,嘖嘖嘖,小臉紅得喲~”江念安一跺腳,插個腰,眼一橫,卻先笑場了,“別亂說!”
林君莞邊吃著薯片邊點(diǎn)評,“江念安不行啊,還不給陸年身份,晚安都說上了,電話也打通了,還不談!搞暖昧不給身份?渣女行為啊!”
簡晞冉與周穗點(diǎn)頭附和,“對啵對啵,要給他身份,來個小皮筋什么的,讓他名正言順地站在你身邊~”
江念安笑容僵在臉上,似乎?她們說的有道理,“身份是吧!我給我給!我才不是渣女,我這不是,手帳還沒做完,還沒有正式地告白過,感覺還差點(diǎn)儀式感…”想了一下,她又補(bǔ)充道,“最晚這個月底,2022年之前肯定能給他!”
“慕了慕了,為什么我不是陸年!江念安你會不會分身?分一個給我做手帳!要是陸年辜負(fù)了你,我們幫你揍他?!?p> 江念安又一插腰,一臉神氣,“哼,他要是辜負(fù)了我,我就親自刀了他!”
許是思念太深,陸年總是闖入江念安的夢境。
“你不過是她的替身罷了?!?p> “陸年你就是個大騙子!”江念安從夢中驚醒,額間冒出細(xì)密的汗,看了眼手表,五點(diǎn),凌晨五點(diǎn)。
替身,去尼瑪?shù)奶嫔怼?p> 江念安被這個夢整上頭了,當(dāng)天的手帳里就寫了一大通,關(guān)于她過去的情感經(jīng)歷。反正他早晚會知道的,還不如她自己告訴他。她討厭那個男孩,其實(shí)還有一個原因,曾有人告訴她,在男孩辜負(fù)她之后,就對外說,他從未喜歡江念安,僅是因?yàn)樗退跋矚g的女孩有幾分相似罷了。后來也不曾探究真假,畢竟過去了,她也不喜歡了。
“陸年,我看不清夢里那個女孩的臉,我不想當(dāng)替身,你不許把我當(dāng)成誰的替代品,不然我會討厭你的?!鄙项^完畢的江念安后悔了,她這么寫,陸年會不會覺得她有病?不行不行,她又寫了一堆抱歉的話,情緒上頭了,江念安也覺得自己有病了。
下節(jié)課是生物課了,江念安合上筆出門要去辦公室搬作業(yè),剛出教室,一個箭影竄過,“duang”得一聲,江念安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撞碎了,后來回家告訴陸年,陸年說:“回學(xué)校幫你撞回去!”哈哈哈,江念安盯著這句話想象陸年的表情,太可愛了,她可太喜歡了!
陸年已經(jīng)一周沒有回校了,江念安一有空就飛回寢室和他煲電話粥,大部分是她和他分享校園里的趣事。陸君澤聽說后,苦著臉勸告江念安,“你這么主動,都不覺得他對你都不主動的嘛?他和你聊天很拘束,都不和你分享他的生活。不是我多嘴啊,陸年以前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你,以前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的時候他都說沒有。只有那天你表白后,他才說出來??赡茑?,可能是因?yàn)槟阆蛩戆琢?,他才喜歡你…如果有個比你優(yōu)秀的女生表白,他可能就不喜歡你了…這一切都是可能噢,我僅僅是通過你們的相處分析的。”
江念安裂開了,徹底裂開了。甚至開始自我迷失了。不行不行她要樂觀!“在事情曝光之前,我小姐妹問我,我也是說沒有喜歡的人的,對于陸年不主動分享,這個應(yīng)該怪我,我和他沒有經(jīng)歷朋友這一步,所以…不大了解…吧?”暫時編完整了,還好情緒還沒有崩潰。
兩天的月考結(jié)束了。江念安挺任性的。陸年沒來考,衛(wèi)余余說每一次的月考成績都會對下學(xué)期選科分班造成影響,江念安為了和他分在一個班,畢竟前兩次兩人差不多,這次索性水一點(diǎn)。英語兩篇閱讀理解沒寫,蒙了“D”,全是“D”。當(dāng)然她沒有和陸年說實(shí)話,她和陸年說的是只有一篇是蒙的,還對了兩個。陸年笑著說她運(yùn)氣還不錯,江念安撇撇嘴,心中嘀咕,是不錯,八個就對倆?!罢f不定,以我這次成績能和你分到一個考場呢?!?p> 十二月啊,當(dāng)時的江念安完全不在乎那次月考的成績,她只在乎陸年要快點(diǎn)好起來。
調(diào)侃完自己的考試感想,江念安嚴(yán)肅了起來,陸年也緊張起來。
“陸年,你是不是因?yàn)槲蚁蚰惚戆撞畔矚g我的?”江念安緊緊攥著聽筒,手心燥熱冒出冷汗,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陸年的臉“唰”得紅了起來,怎么這么突然,十六歲的少年在喜歡面前竟變得慌亂,“不是啊,好幾個星期前,就,就對你有兒感覺了…”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音,他慌了,安安不會生氣了吧?不是啊!真的不是啊!“安安,真的不是因?yàn)檫@個,你不表白…我也…喜歡?!标懩暾娴奶艔埩耍曇舳疾环€(wěn)了,耳朵發(fā)燙。江念安笑著,眼底泛著淚花,她沒有生氣,只是聽到陸年的回答突然鼻子發(fā)酸,好像做了兩天噩夢也并沒有什么了,陸年說喜歡她啊,他喜歡她啊。
“我相信你,你不許欺騙我感情!”
“好,我不會欺騙你的感情的!”
兩個人都在笑啊,那時候的承諾真的可以記好久好久,江念安不是膽小鬼,陸年也不是,在這風(fēng)華正茂的年紀(jì),能夠遇見相互喜歡的人就足夠幸運(yùn)了,遇見了當(dāng)然也不想錯過,所幸江念安是被愛的,陸年同樣也是被愛的。
意外比好運(yùn)先到來。
晚就寢時,丁憶寧匆匆忙忙地從別寢跑回來,“不好了了!江念安!鄭臨希她們?nèi)珜嫸贾滥愫完懩甑氖铝?”
“什么?”江念安驚得牙杯都倒了!現(xiàn)在傳出去只有一個下場,被衛(wèi)余余抓走,明明她盯囑過了啊!“誰說出去的!誰!敢說就要敢于承認(rèn),我保證不揍你!”問的時候其實(shí)江念安心里就已經(jīng)有答案了。果然直到晚就寢鈴響,要熄燈了,朱澤西“滿臉堆笑”地說,“是我和朱羽辰說的,我就想和她八卦一下……”
江念安難得冷著臉,臉色難看到極致,“我不想和你說話,也不想聽你解釋?!苯畎铂F(xiàn)在只想去思考一切后果的對策,比如如何對線衛(wèi)余余,如何面對大范圍的起哄。誰料朱澤西反而委屈起來,哭了,也沒人去安慰她,江念安無語死了,翻了個白眼,我都還沒有罵你,哭個屁!
第二天早上,江念安氣呼呼地告訴周穗,“以后再有人傳出去我就把誰刀掉!氣死我了!昨天都熄燈了,我都沒罵她!”偏偏坐在周穗后邊的鄭臨希耳背。好唄,下午跑操時,朱羽辰就氣勢洶洶地找上門:“江念安?聽說你要扒了我的皮?”
“???”江念安思來想去,只可能是鄭臨希傳錯話了,“我沒說過?!?p> 朱羽辰甩臉色給她看,還陰陽怪氣,“我不相信你哦~再說了,又不是我說出去的,只是有人在寢室里提起,我剛好知道,就全說了,你來扒我皮啊!”
江念安懶得理她,她都沒指名道姓呢,她倒好,不打自招。朱羽辰反而和鄭臨希吐嘈,“又不是我傳出去的,她來扒了我的皮啊!笑死!”逢人就說。朱羽辰什么人啊,孫錦一的閨蜜啊!同款大嘴巴。江念安被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心情煩燥,面對衛(wèi)余余她已經(jīng)想好對策了,可面對流言蜚語,她無解。
為什么陸年不在啊,陸年會有辦法的。
一下課江念安就跑回寢室撥打陸年電話,一個兩個,他掛了?!瓣懩陹煳译娫?。”江念安聲音弱了下去,電話被掛的那一瞬間,江念安想起了朱澤西的哭泣,朱羽辰的指責(zé),憑什么啊,受委屈的明明是她啊!
她在寢室里來回踱步,所有委屈涌上心頭,“哇”得一聲哭了,“她們憑什么說我啊!我做錯了什么啊!為什么陸年不在啊!”她真的好希望陸年可以為她撐腰。幾個小姐妹們手足無措,第一次見到江念安情緒崩潰成這個樣子,“寶,不哭不哭,不是你的錯,你沒錯!是她們不對!”
“安安!陸年電話!”
江念安愣住了,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淚仍懷疑自己聽錯了,哽咽著聲音問著:“真的?”
“真的,你快來?!?p> 她深呼吸,挪步到電話機(jī)邊努力讓情緒平緩,“喂?”
陸年聽出了江念安在壓抑著哭聲,心狠狠地糾在了一起,安安哭了,“你是不是哭了啊?因?yàn)槲覓祀娫拞?對不起,我剛剛在醫(yī)院不方便接電話,你不要難過了,我下次一定接?!?p> 江念安小嘴一癟,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不是不是我沒有怪你,我太委屈了?!标懩觎o靜地聽著,要是他在學(xué)校里,就好了,他們還可以一起面對,他的安安就不用受委屈了,現(xiàn)在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用蒼白的語言安慰:“你別理她們,不怪你的,不許哭了,眼睛會腫起來的,明天我可能會回來,到時候我和你一起面對?!?p> “陸年,你怕不怕被起哄啊?”
“不怕,但我會臉紅。別想太多啦,等我回來,不要再哭鼻子啦!”
江念安鼻子酸了酸,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是被愛的,陸年可以為她撐腰,她哽咽了,“好,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