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安喜歡陸年的時候已是深秋,那時候早就穿上了衛(wèi)衣。春天了,第一次見到他穿衫襯的樣子,他走在很前面,春日的暖陽襯得他皮膚很白,他與友人談笑風(fēng)生,她跟在他后邊,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她也曾這樣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像個偷窺者,膽小懦弱不敢向前。
上天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這樣有緣無分的結(jié)果怎么如意?
和平時一樣她收著物理作業(yè),整理著未上交的名單,這天只有兩個人沒交,其中一個承諾第二天一早自己交過去,另一個是陸年,她干脆轉(zhuǎn)過頭和他說,“你明早寫完自己交過去吧,不記你名字了。”
陸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江念安正搬了作業(yè)準(zhǔn)備走了,聽見有人叫她,她回頭,是陸年又折返回來了,“江念安,你還是把我名字記上去好了?!?p> “為什么?”
“我不想寫了?!?p> 江念安放下作業(yè),也許是有些生氣,她拿起筆記名字,“真無語,這世界上竟然有人不寫作業(yè)?!碑?dāng)時心里什么感受忘記了,可能是覺得都不記他名字了,他還要返回來讓她記,也可能是本身對這個人就存在怨氣,只是恰好有個地方供她吐嘈兩句。她見他耳根紅紅,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又怨自己太多嘴。
從辦公室回來還得去倒垃圾,嘆了口氣,剛準(zhǔn)備拎起教室門口的垃圾袋,被一只手先一步奪去,“江念安你一個人倒垃圾啊?”
對上袁斯辰笑意盈盈的眼,她說,“對啊?!?p> “垃圾房那邊太黑了,我陪你去吧?!彼嗥鹄呷ィ畎簿鸵擦嗔艘淮?,“嗯?怎么還有一袋?都給我吧!”面對熱心的袁斯辰,江念安無奈搖頭,“你都已經(jīng)幫我拎一袋了,怎么能讓你再拎一袋呢?”
“你們班衛(wèi)生委員誰啊?你這么小個人,安排你倒垃圾,這也太殘忍了!”
“對對對!這還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倒垃圾!”
去往垃圾房的小路很安靜,也確實(shí)黑漆漆的,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
著,倒也沒那么冷清。
“江念安,你和陸年和好了嗎?”
這袁斯辰一天天的,凈會挑人痛處說話,看在他今天幫她倒垃圾的份上,她還是回答了,“沒有,我們不說話了?!?p> 袁斯辰也很識趣地沒有說話,有點(diǎn)尷尬,江念安轉(zhuǎn)移話題試圖打破沉默,“太可惜了,今天沒法跑步了,太晚了。”
“你天天跑步嗎?”
“對啊,來B高都胖了。要鍛煉鍛煉。”
“你不胖!你很瘦了,再瘦就太奇怪了,現(xiàn)在剛剛好,挺好看的?!?p> “是嗎?”她看見黑暗中有什么東西閃爍了一下,“哎?你看這是什么?”袁斯辰順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眼罩!”他撿了起來,“你看這個圖案好像你現(xiàn)在的表情,苦瓜臉,還真是,她笑了。他隨手掛在了欄桿上,會有人撿走它的。”
很快到了女寢樓下,江念安和他道別,“拜拜?!?p> “拜拜,早點(diǎn)睡,晚安?!?p> “嗯,你也是。”
究竟是夢還是執(zhí)念,記憶中許久未出現(xiàn)的臉匆匆浮現(xiàn),夢醒時分難以承受的落空之感。
月考結(jié)束后為了稿勞一下自己,江念安去買了雙皮奶回教室吃,事事難料,秦駱希的毒舌又開始啟動了,才說兩句就開始勒索,“江念安,我平時待你不薄。你是不是應(yīng)該請我喝奶茶?”
“你對‘不薄’這個詞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定義。”江念安正欲起身,不料一碗才動了幾口的雙皮奶全倒在了孟延希的凳子上。江念安還未反應(yīng)過來,孟延希驚叫,“江念安!你帕金森啊!”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清理!”這么嚴(yán)肅的情況她本不應(yīng)該笑的,可看見孟延希半怒不怒的表情,她還是沒忍住。“江念安你還笑!請我吃雙皮奶!”
“哈哈哈,好,我請!”
秦駱希不干了,“為什么你請他吃不請我吃!你是不是喜歡他!”
“拜托!你能不能有點(diǎn)正常的想法,我把他凳子弄臟了,請他不是很正常嗎?”秦駱希搶過拖把,“我?guī)退驋吒蓛?,你把請他的那份請我吃!?p> “滾啊!”孟延希推了他一把,“請我請我!”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安靜的晚自習(xí)。潘靖桓和秦駱希在講話,恰好江念安和孟延希也講得正歡,江念安笑了一下,猝不及防的,一記敲擊清脆地落在她頭頂?!案墒裁窗?”她捂著吃痛的腦袋惡狠狠地瞪著。
“我們講話你笑什么!聽墻角可恥!”
“我沒聽!我也沒笑你們!”
“我也沒笑你們~真可愛啊你!”
又生氣又委屈又沒忍住眼淚,“孟延希,我怎么這么倒霉啊碰見他們!”眼保健操都沒做,江念安直接哭著鼻子去林敬白辦公室,他不在,往外走,與他碰個正著,“江念安?你怎么在這里?嗯?怎么還哭了?”
聽他這么一問更委屈了,“林老師,我想換位置。”
“怎么了?被男生欺負(fù)了?”
“后面兩個人老是懟我,我懟不過?!?p> “潘靖桓他們啊!那我要教育他們?nèi)チ?,欺?fù)女孩子算什么好漢,你先別哭啊,期中以后幫你換位置啊。正好他們物理作業(yè)寫得很差,我剛好叫過來罵一頓!”
江念安點(diǎn)點(diǎn)頭,不愧是她最喜歡的老師!太正義了!
回了教室,孟延希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于是乎從書包里取出一個黑色袋子,“江念安,別哭了,請你看我的狗血感情史!”
孟延希成功抓住了她八卦的心,六十多張小紙條成功止住了她的淚。
他一邊講解,她一邊看一邊聽,嘖嘖嘖,太精彩了。
“孟延希,你太深情了吧!都做前后桌了還暗戀那么久!”
孟延希說起這些還是會臉紅,心里倒是有波瀾,卻也沒有多言。
如果暗戀只是一個人的的兵荒馬亂,但愿世上再無暗戀。暗戀,羞澀而隱晦,大部分的答案都是無果而終。我們總喜歡站在上帝的視角,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勸說他人勇敢,在鼓勵他們追逐愛的路上,我們是勇敢者。但將主角放置在自己身上,每個人都是膽小鬼。暗戀就是無數(shù)次的心動和無數(shù)次的釋懷,因?yàn)橄矚g,我們給喜歡的人帶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濾鏡。我們無數(shù)次地想要抽離出來,和暗戀的ta做告別。也許多少次發(fā)現(xiàn)ta并沒有記憶中那樣耀眼,可下一次相遇的時候,你的心臟告訴你:
你還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