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相信你已經(jīng)聽了不少,就不多說了,不是我做的我當然問心無愧,今天要問你的是,為什么你也覺得自編自導(dǎo)的人是我?為什么找家長的人也是我?”
“本來不覺得是你,但是他們說了很多,我就也覺得是你了?!?p> “證據(jù)呢?”
陸年沒有說話,他們說的時候確實沒有拿出任何指向她的證據(jù),光是幾張嘴,以為坐實了她的罪行。
江念安的心涼了幾分,“還有,為什么要說我釣魚,渣女還下頭?!?p> “釣魚是我說的,其他不是。”
她死死地盯著陸年的眼睛,仿佛穿越了時空,靜止在這一瞬間。
故事要從落葉紛飛的秋天說起。
恰逢考前,桌子要清空,江念安搬著幾本書去柜子里放,人潮擁擠,都在忙碌著布置考場,愣神間,少年伸手撞到了搬書的少女,江念安下意識說著“抱歉”,少年搖頭,小聲嘀咕:“明明是我撞的你啊?”江念安似乎也聽見了,“嗯?“少年搖頭,“沒什么?!眱扇怂哪肯鄬Γ倌昝嫔p紅,亮晶晶的眼睛絲毫沒有躲閃,他笑著說:“要不你先放我桌上吧,捧著太累了?!鄙倌晷Φ脿N爛,江念安的心跳漏了半拍,恍惚間她愣了神,也微笑回應(yīng):“不用了,謝謝。”
那一秒,她對這少年淪陷,于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暗戀覆水難收。江念安追隨著少年的背影,了解他的一切,比如,他的性格溫柔,很有禮貌,喜歡小眾的槍戰(zhàn)游戲,他很聰明,數(shù)學很好,老師抽他答題時會臉紅,但聲音不會很小。他的背影在小賣部,在食堂,在教學樓,在江念安的夢里,她想用文字書寫洶涌的愛意,想在未來某一天送給她愛的少年。
晚秋,銀杏葉紛飛,初冬的校園,江念安在樹下拼湊少年的名字。秋風吹著,帶來冬的凜冽,風會吹散落葉,但記憶不會亂,2021年的冬天,因為江念安熾熱明媚的愛,她并不覺寒冷。
陰差陽錯,意外把本該發(fā)給自己的照片發(fā)給了陸年,朋友的催促下,焦急與擔心中,告白拉開序幕。
幸運的是,這不是她一個人的暗戀。
不幸的是,陸年一病就是十二天。
當時并不自知,后來江念安認為自己做了一件愚蠢的事——他們沒談戀愛,她說先搞學習,讓他等她三年,陸年同意了。
十二天里,江念安打了二十一個電話,滾燙的聽筒和熾熱的心一樣,他們說著日常生活,彼此說著不會離開的承諾。
那時心比天高,揚言愛比一切重要。
江念安直接舍棄了三場考試,因為歷史大題沒有寫,被老師批評她也不后悔,她只有一個目標——和陸年分在一個班。
2021的圣誕,兩棵手繪的圣誕樹公開了少女的喜歡,沾沾自喜以為會永遠這樣樣好地走下去。
2021的最后一天,兩個人走在放學的路上,夕陽把影子拉得長長的,一高一矮的身影,他們笑著,多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定格在這一瞬間。
好景不長,新年的第一天就出了意外,陸年的父母知道了這些事,百般阻攔,于是,故事在這兒戛然而止。
愛意正濃的時候,江念安無法接受陸年決絕的態(tài)度,瘋了似的質(zhì)問,換來了一封斷情的信。
幸運的是,他們真的分在了一個班。
不幸的是,他們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時光漫漫,江念安無法釋懷,打擾過,糾纏過,總以為勇敢一點,就能爭取到些什么,往往事與愿違。
可是,世人萬千難遇陸年。
再后來,他們最后一次對話停留在2022年的初秋,團為種種不可控因素發(fā)生了一些事,江念安在處理事情的過程中聽到了一些謠言,其實也不是謠言了,只是江念安不愿意相信罷了。
當他親口承認的那秒,除了“失望”沒有別的詞匯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思緒被拉回現(xiàn)實,她好想哭,也好想笑,“我有釣?zāi)銌?有對不起你嗎?”
陸年沒有說話,空蕩的教室江念安甚至可以聽到她的心跳的聲音,他才開口。
“對不起?!?p> 那一刻,窒息感涌上心頭,她死死盯看少年的眼睛,試圖看穿他的謊言——她從未如此希望他是騙自己的。
“我沒有怪你,你討厭我可以理解,畢竟我煩了你那么久,我以后不會了......”說到最后她聲音都在發(fā)顫,她想過很多種對話的方式,唯獨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姿態(tài)。
陸年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你等會兒眼淚別蹦出來了,怪嚇人的?!苯畎残α?,就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如果這是個夢就好了。
“謝謝?!彼煅手?p> 至少他很坦誠,沒有欺騙,至少他承認了。
故事由此落下了尾聲。
后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江念安都沒有想明白,什么才算喜歡?三百零三天,二十一通電話,十幾萬文字,準備了八個月的生日禮物,換來了一句“釣魚”,那怎樣才算真誠。
“聽別人說他和你表白過,但被你拒絕了,但你又一直說喜歡他,他才會說你在釣魚,那喜歡為什么不在一起?”
“他表白過嗎?我沒印象了,喜歡啊,我以為我和他表白過知道相互喜歡就好了,哈哈,所以才說先搞學習,可能是我做錯了吧。”
現(xiàn)在說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想得到的答案也得到了,也許他們都有錯,又都沒錯。少年時代的喜歡沒有標準答案,這沒關(guān)系,至少她與他擁有過相同的記憶。
“那你后悔嗎?”
江念安不說話,良久,搖搖頭。
沒什么好后悔的,她真的認真地喜歡過陸年,付出再多也沒什么好丟臉的,她問心無愧,不難過是假的,不會有以后也是真的。
江念安十六歲的故事里,陸年是最難忘的嘉賓。又一年秋風起,吹散了思緒。
少年自紛飛杏葉中來,她呆呆地望著路的盡頭,是少年燦爛的笑容。
此刻,所有小說劇情都沒有回憶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