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縫外，荒涼的景象持續(xù)了兩個小時，氣溫也隨之升高。
途中，司機一共停車開過三次門，是怕這些人在車內(nèi)小便，過后難以收拾。
而在瞧見道路兩邊出現(xiàn)三層小樓的時候，司機又將車停在路邊。
可開門后，并沒有人下去方便。
尋月蜷縮著坐在一邊，好奇地盯著外面的街道。
這里照比六等界破舊很多，人也沒有六等界的漂亮，膚色也偏于黑黃。
司機靠在門邊瞥了她一眼，“頭回來吧？”
尋月見其在問自己，就點點頭。
“你姐姐在六等界逍遙，怎么就把你賣到這里做苦力呢？嘖嘖嘖?！彼緳C說著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個炭色條狀物在嘴里咀嚼，“是怕你蓋過她的風頭？”
“才不是呢。”尋月小聲反駁。
司機撇嘴搖頭，“不是才怪呢，六等界要錢有錢，要房有房，有吃有住，有花的有玩的，不是賣你是什么？說不定她現(xiàn)在就在家里數(shù)錢呢?！?p> 尋月氣鼓鼓地抿著嘴，并不想搭理他。
“小孩兒，你姐姐給你賣到哪兒了？”
尋月不想搭理他。
司機也是撩閑逗悶子，見她氣呼呼的樣子，就繼續(xù)逗說：“這樣的家屬我見多了，就這車上的，有幾個不是被賣來的？本地土生土長，還能出七等界的門？你姐姐也是怕你蓋過她風頭，不然怎么不把你往上送呢？送到五等界或是四等界，那得多風光啊?！?p> 尋月不信他的話，也不想跟他廢話，但一個聲音卻從車廂內(nèi)冒出。
“誰說四五界就風光了？”
尋月回頭一看，說話的是個戴著老綠色鴨舌帽的女孩。
這女孩膚如麥色，胳膊腿干瘦，穿著土棕色的牛仔褲跟沙漠靴，上身只穿著無袖背心。
“呦，四五界還不風光?。磕悄膬猴L光?。窟@七等界風光？說白了不就是個撿垃圾的嗎？”司機將炭色條碎渣吐出去，手搭涼棚，瞇著眼看向車廂內(nèi)說話的人，隨后神情一怔。
“哎呦喂，原來是蒲子啊，上車時都沒瞧見您？您這是又出去了？”
名為蒲子的女孩只接上一句話，“撿垃圾的是九等界，和垃圾分揀能一樣嗎？”
司機呵呵一笑，“不一樣，不一樣，怎么也比他們九等界富裕啊?！?p> 蒲子冷哼道：“能將子女姐妹送下來的，算是有良心，如果是送上去的，那良心才是讓狗吃了呢。”
司機應承著看向街道另一邊，并招招手，“是是是，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吃苦受累的，挨餓受罰的都是下三界的人，快點快點，都等你們仨鐘頭了！”
隨著他吆喝，街對面跑來三個男孩，一面賠笑，一面拿出三個小包裹遞上去。
“辛苦了，辛苦了。”
“快上車，就你們耽擱的，我今天就能拉一車。”
“辛苦了，不好意思?！?p> 上車的男孩沒有往里走，就只是坐在尋月對面。
他們仨的膚色跟那名叫蒲子的女孩一樣，黑黃黑黃的。
鐵大門關(guān)上，車輛繼續(xù)運行。
“哥你看，有十七八個送下來的呢。”一個男孩指著車內(nèi)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爹媽怎么想的？”
“管好你自己得了，哪兒那么多話?！弊谥虚g的男孩說完開始翻找背包，“咱媽烙的餅在你包里呢？”
靠門坐的男孩搖搖頭，“我包里是換洗的衣服?！?p> 之前說話的男孩將背包抵到中間男孩的鼻子底下，三人便沒了言語。
約么又開出三十幾分鐘。
車子停下。
司機開門說到地方了。
可外面荒涼程度還不如之前過來的街道。
一望無際的廢棄車輛，破大門敞開著，門外面就只是沙土路，倒是有幾輛出租車停在大門外。
同一時間到達的除了他們，還有一撥。
尋月站在人群里，像她這樣發(fā)懵的可有不少，多半都有著和她一樣透亮白凈的膚色。
見有人搭乘出租車離開，她便拿出花燈給的卡片，也奔著一輛出租車走去。
“師傅，我要去這個地方?！?p> 那司機將炭色條碎渣吐出去，瞇著眼看向卡片上的地址，“至寶垃圾廠，嗯——”隨后上下打量她，道：“五千?！?p> 尋月微微皺了下眉頭，想著花燈囑咐她的話。
一頓飯，一百，五千——五十頓飯。
“你騙人，五千夠我吃五十頓飯了?！?p> 聽她這么一說，司機呵呵一笑，將卡牌推回去，“是嘛，那我告訴你啊，順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逮到個人就問至寶垃圾廠的地址，說不定啊，你吃五十頓飯的時間，就能到地方了?！?p> 尋月委屈地撇著嘴思索他的話，最后從那一卷錢里，拿出五張。
按照一天三頓飯來算，如果要吃五十頓的飯，怎么樣也要走十六天呢。
司機見錢，眼珠子都亮了，伸手要拿卻被人按住。
“我說你個小跑頭，訛人家被賣了的小孩子算怎么回事？”
按下出租車司機的，是剛剛的逗悶子的貨車司機。
“老大哥，咱不是一天沒開張了嘛，又不如您有門道，我這一個月也賺不到你一天的錢啊。”
貨車司機松手，“我這不也是照顧你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才沒收你租錢，要不然你看看這些攬活的，有幾個不交租就敢接人走的？差不多得了，我這兒還有幾個孩子也是去至寶的，一車去?！?p> 出租車司機嘖了一聲，“合著一人三千也行?！?p> 貨車司機亮了亮拳頭，“我一拳錘死你信不信?！?p> 他一邊嚇唬，一邊向身后擺擺手，那三個男孩跟胖女孩走了過來，“這不就五個嘛，一人一千，湊五千正好。”
出租車司機還要反駁，可見那貨車司機不耐煩地擺擺手，也只好作罷。
貨車司機拍拍尋月的肩膀，“上車吧?！?p> 尋月沒想到這司機大叔會為自己說話，一時激動，差點咔吧出兩滴眼淚。
“謝謝您?！?p> 貨車司機笑呵呵的，仍不忘逗她，“謝啥呀，都被你姐姐給賣了，也怪可憐的。”說罷，還敲了她帽檐一下。
“我沒被賣。”尋月可憐巴巴的辯駁。
“好好好，沒被賣，你倆丫頭坐后面！這小跑頭手欠，你們仨小子坐前面！”
貨車司機說著扒著窗框往里一瞅，這出租車是三排座的，正好余下來一位。
“正好?！彼吐曊f完就抽出來兩根炭色條遞給司機，“這趟沒讓你小子撈著，半路可別把這丫頭給扔下去?！?p> 此話一出，那三個男孩也轉(zhuǎn)頭看著尋月。
出租車司機笑呵呵應承，“那哪兒能啊，咱不還得開回來呢嘛，不想在老大哥地界混了？”
貨車司機點點窗框，看著從公廁出來的一個人，“那就再加一位?！?p> “五千坐六個！”出租車司機荒唐地看著這位老大哥。
“不，既然一千一位，那加一位，也就加一千?！?p> 出租車司機悶悶哼了一聲，卻陰陽怪氣地說：“行！最起碼這六千——夠我吃六十頓飯的吧！”
貨車司機說要加的，就是原本在車廂內(nèi)反駁他話的蒲子。
“跟你一道去至寶的，一千一位，上車嗎？”貨車司機用商量的語氣問。
那女孩掃了眼車內(nèi)的幾人。
“隨便?！?
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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