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奈何小半月而過,彼未動靜。崔父心躁,命子遠(yuǎn)再次約見;誰料對方閉門不見,稱并無允下此事。
崔父聞之,便知其錢不行,如今飯也食了,錢已收了;卻告知并未應(yīng)允?淚哭無路,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咽之。
轉(zhuǎn)眼數(shù)載,物是人非。
且說初憶日漸長成,如今已到豆蔻年華。阮家旁氏有一表妹,現(xiàn)今棄舟登岸,被人用頂轎子拉到了阮相府。
沒有想象中的宏偉派氣,一座規(guī)模不大的府邸,一塊普通的牌匾以及雙手便能數(shù)過的侍仆。
阮清見了,眸中盡顯嫌棄;拿著帕子輕遮嘴角之嘲笑,姿態(tài)嬌作的進(jìn)了阮相府的大門。
一身輕紗,一柄浮扇。兩彎柔情柔意秋波眉,一雙似憂非憂含韻眸;態(tài)生閑散之意,嬌襲柔弱之態(tài)。
眸中慵懶,卻帶愁絲。靜時似霧中之仙,飄渺遠(yuǎn)去;動時似畫卷之人,翩翩而來。
心思玲巧膚凝脂,貌如玉人惹其妒。此便是阮相獨(dú)女——阮初憶。
初憶坐于廳堂等候,手拿浮扇輕搖動之,一舉一動皆賞心悅目。
“母親,孩兒長大至今,從未聞之父親旁家有何親戚。怎得會有表妹上門?”
阮娘子將手中之茶端放言道:“莫不是要說孩兒不明,就是為母也不知何故。”
“汝父旁家一直心覺阮公不懂人情世故,不知為家族謀取暴利。
再者,阮公雖貴為丞相,府中卻也普通;與商富之家所比,更是顯得一般。
一向心有所傲,從不與我們往來。今兒突然上門,實(shí)屬意外?!?p> 初憶聞之,輕斂垂眸;識不清所思,嘴角輕揚(yáng):“母親,汝今兒不是約了人去繡房瞧一瞧嗎?
看這時辰應(yīng)不早矣。母親且去,孩兒與之待客?!?p> 阮娘子略有遲疑:“可孩兒,今日是汝之生辰,還有茶宴在身?!?p> “母親,那茶宴只是聚在一起相互閑談罷了,推了便是。
至于生辰,禮物孩兒已經(jīng)收到了,不必憂心?!?p> 阮娘子瞧著初憶氣定神閑之模樣,也知交予待客定是好的。
只是那阮清,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自家乖女過生辰,真是糟心。
隨即便應(yīng)下,遂起身帶著梅蘭出了府。
待阮娘子走后,不到片刻,阮清便隨人來到了堂廳內(nèi)。
只是一眼,便對阮初憶的相貌實(shí)為驚詫。她自縷醴泉獨(dú)美,現(xiàn)今自形慚愧。
初憶聞聲而抬眸,便瞧見那婀娜身姿、驚容之色。
一雙杏核眼,圓潤之頰;身材高挑,長得秀色可餐。只是眼中狡光肆意,倒是可惜了清純之相。
領(lǐng)路之小杰子向初憶見了禮,曰:“小姐,此便是阮相遠(yuǎn)房親戚之女——阮清小姐?!?p> 阮清回神向初憶見禮。
“姐姐好,小女名心字清。若姐姐覺得喚阮清較為生疏,可喚小女心兒?!?p> “姐姐?阮清小姐,真是能言善語。吾娘只生了吾一個獨(dú)女,何來妹妹?表妹喚其表姐矣。
還是言明便好,避免以后生了嫌隙?!?p> 初憶起身,拉住阮清之雙手,柔聲而細(xì)語,“阮清表妹,瞧吾。光顧著與汝交談了,反倒忘了讓其入座。
表妹快座,莫要怪罪?!?p> 初憶將其扶著上座,又命人切了茶水。
阮清莫不做聲的抽回自己雙手,捏著帕子的指尖狠狠往里收之。
“阮清表妹,不知令父令母所為何人?”
“回表姐的話,家父喚阮力成,乃醴泉縣典史。家母為醴泉縣首富獨(dú)女——孫瑄。”阮清面容紅潤,散發(fā)自信之光,甚是驕傲。
初憶聞言,嘴角帶笑;望著那傲世輕物之模樣,只覺好笑。
“表姐,小女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
“阮清表妹,何顧客氣,有話直言可?!?p> “小女瞧著這阮相府甚是凄涼,居之略僻、占地狹小,實(shí)為普通。
不瞞汝說,我家旁院皆比這強(qiáng)?!?p> 初憶玩弄浮扇之手一頓,連堂廳立之侍仆也尤為詫異。
偏偏言者不知,繼而曰:“表姐,為何小女到汝府上不見舅舅、舅媽?
難不成是嫌小女孤身一人,分量不夠?”
立于初憶側(cè)旁之秋水,將切好之茶往阮清手旁之木桌狠狠一放,曰:“阮清小姐,請、慢、用?!?p> 阮清為之一驚,衣裙被茶水濺到,瞬間花容失色、手腳無措。
阮清不滿的斥責(zé)道:“表姐,這是哪里來之刁仆?
如此不懂禮數(shù)、規(guī)矩皆忘,不如打發(fā)賣掉,省的出來盡做些蠢事?!?p> 邊說邊拿著帕子擦拭裙袖。
初憶連忙出言認(rèn)錯:“實(shí)在抱歉,阮清表妹。實(shí)在是府中之人不懂事。
汝大人大量,別跟其計(jì)較。我看府中甚是簡陋,想必阮清表妹也實(shí)屬委屈。
且不如去那京都頂好之客棧,暫住些時日;費(fèi)用皆阮相府出,表妹意下如何?”
阮清心思活躍,目光游浮,突半遮掩笑:“多謝表姐體恤,心兒自是從命?!?p> 侍仆聽后,皆想亦欲暢言,手抓衣飾急。
“既是如此,宿者耳。不知表妹所行是為何事?”
阮清聞之,本喜之色即氣,哭得抽抽噎噎,傷心不絕。
“小女乃是家父逼婚,不得已而投姊子之?!?p> “原是如此,表妹且放心住下。令父那邊吾定會告知父親,讓其托信告知?!?p> “多謝表姐。”阮清言罷,手捏帕子擦拭淚珠。
“秋水,瞧著外面天色,現(xiàn)在幾時了矣?”
“回小姐,已到辰時矣?!?p> 初憶似恍然,曰:“阮清表妹,不知竟已聊了如此之久。雖到了朝食之時,可惜府中節(jié)儉,怕青粥、小菜汝食不慣。
如今往舍歇足,再點(diǎn)些佳肴添腹,可好?”
阮清笑道:“其可否矣?!?p> 初憶喚來小杰子,命其護(hù)送到京都最好之客棧落腳,又叮囑了些。
便送阮清出了阮相府。
及阮清去后,初憶嘆曰:“此阮清表妹,倒是個慣會裝者;其后數(shù)日,吾可有忙矣?!?p> 秋水不明所以,疑之曰:“小姐,那阮清之父不必區(qū)區(qū)典史,有何所懼?
此正指手畫腳、扯高氣揚(yáng),今日忽然獨(dú)門,必有所圖?!?p> 初憶無奈笑道:“所懼流言蜚語,眾人之口,難辯矣。
只怕所圖之大,難以下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