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好兄弟
“別碰我!”簡安月忍著痛,扇了一人一巴掌。
那個男人被惹惱,他揚(yáng)起手來,也準(zhǔn)備動手打簡安月。
就在男人的手掌正要落下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抬手去格擋。
想象之中的巴掌聲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大漢的痛苦叫聲。
簡安月睜眼,看見那人的手上赫然一道紅印。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顆彈子從遠(yuǎn)處飛來,精準(zhǔn)無比的打在那人手上,讓他手上的紅印子更深了。
幾人望向彈子飛來的方向。
只見幾個熟悉的身影奔馳而來。
為首的馬背之上,是那雙簡安月記憶里的綠瞳。
蒼狼走近,翻身下馬。
彼時他的臉上,不再是往日的開朗,而是帶上了一層不可直視的霸道威嚴(yán),滿含慍色,周身也是籠罩著戰(zhàn)意。
這是簡安月第一回見到他這般模樣。那個燦爛如陽光的溫暖青年暫退,出場的是一匹真正的狼。
他徑直走向簡安月,沒有管其他人。
沙吾提和其他幾個人跟著他走了過來。
奎隼的人默默退開了。
兩幫男人像是獅群對峙般,站立兩派,互看無言。
蒼狼俯下身,眉眼轉(zhuǎn)為擔(dān)憂,看向簡安月時,他稍稍收斂起身上豎起的針芒。
“小姐從馬背上摔下來了?!卑⑴两o他解釋。
蒼狼仔細(xì)看過她腿上傷,微微露出一個笑容:“不怕。我來了?!?p> 說完,他站起來,去看奎隼。
奎隼率先開口,滿是挑釁地笑道:“好久不見吶。我的好弟弟?!?p> 蒼狼盯著他,一語不發(fā),眼中凌厲,宛若羅剎。
“罷了,我跟你廢什么話?!笨擂D(zhuǎn)身,又對他的隨從說道,“去把我的女人帶上,我們回去。還有我的馬也別忘了?!?p> “你的女人?你的馬?”蒼狼語氣不善。
奎隼又轉(zhuǎn)回來,臉上笑意更甚:“雖然身子臟了些,不過帶回去洗洗干凈,用幾個晚上還是無傷大雅的?!?p> 蒼狼手按住腰間的佩刀,緩緩抵出一寸刀鋒,露出寒意。
奎隼眼里也涼下來,他冷笑道:“莫不是弟弟也喜歡這種貨色?也難怪,畢竟,物以類聚嘛?!?p> 蒼狼沖過去一把揪住奎隼的領(lǐng)子。
兩幫人都上前來。
二人對視,現(xiàn)場一時劍拔弩張。
奎隼不急不慌,他抓上蒼狼的手,暗中使勁,一點(diǎn)一點(diǎn)把蒼狼的手撇下去。
他附耳過去,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在蒼狼耳邊輕聲說道:“這回我不想動手,女人和馬,你自己選一個吧。不然萬一到時候鬧到父王面前,吃虧的還是你。怎么樣,哥哥夠?yàn)槟阒氚???p> 蒼狼立在原地,仍是緊緊盯著奎隼,眼中暗潮洶涌。
“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以后,還會是這樣。還不接受你的命運(yùn)嗎?從小到大,你都只能屈居我后?!?p> 不知為何,奎隼似乎吃定蒼狼不敢亂動,越發(fā)肆無忌憚。
他輕輕拍了拍蒼狼的臉:“還是說,你想讓家人都來為你擔(dān)心?”
奎隼狀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成了擊破蒼狼防線的劍刃。
聽到此,蒼狼眼中閃過一絲松動。但旋即,他的眼神轉(zhuǎn)為可怖,像是要把奎隼生吞下肚,額角青筋盡顯。
僵持半晌之后,蒼狼徐徐松開了捏住奎隼領(lǐng)子的手。
奎隼有恃無恐,眼中得意,冷笑了一聲。
蒼狼一鼓作氣轉(zhuǎn)身,過去動作輕柔地扶起了簡安月,將她抱上了馬背,接著自己也翻身上去,從后面摟住她,將她護(hù)在身前。
沙吾提也把阿帕接上馬。
蒼狼沒有再回頭,全程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們一行人離開了現(xiàn)場。燎原電被留在奎隼手里。
“你的馬?!焙啺苍掠行╇y受,她看向蒼狼。
他眼中仍是潮涌,不過被他極力按捺下去。
蒼狼回望簡安月:“抱歉,讓你經(jīng)歷了這些。也多謝你出來替我找馬。你不要怕,冷泉館有極好的醫(yī)師,你的腿傷馬上就會好?!?p> 她見他不提奎隼,心下難受,像是被悶在棉被之中,堵得慌,可又無處可躲,揮出的力氣被吸納入棉,只能慢慢窒息。
見她眼中異樣不減,蒼狼緩了口氣。
他掏出天哨,吹響了一聲。
吹完,他對著簡安月笑了笑。
“這是還給他的。”
她困惑不解,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燎原電已經(jīng)發(fā)起狂來,將背上的人摔下鞍去。
“燎原電雖能日行千里,但性頑劣,我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馴服它。那個家伙有時會來借燎原電騎,于是我想了這一招,只要一吹剛剛的調(diào)子,燎原電就會摔人。”
原來如此,奎隼方才估計(jì)就是學(xué)了蒼狼的調(diào)子,故意把簡安月從馬上摔了下去。
“就讓他騎兩天,誰讓我這般大度呢?”蒼狼說完,又吹了一聲天哨。
哨聲穿透云霄,傳到了遠(yuǎn)處馬兒的耳朵里。
蒼狼又恢復(fù)了先前的開朗笑顏。
可簡安月瞧著他的側(cè)顏,卻怎么也振作不出來。
蒼狼王子的笑容背后,還藏有一潭情緒的深池,是旁人所不知的。簡安月今天第一回闖入此境,心中一時難以平靜。
與此同時。
玉葉城,希爾艾力王宮。
某處偏殿小院里。
房中屏風(fēng)與簾子相接,將里面坐著的人阻隔在房內(nèi),外面只能迷迷糊糊瞧見一個剪影。
一個蒙面男子站在屏風(fēng)外,聽見簾子里有只鳥兒的叫聲。
坎吉大臣站在屏風(fēng)旁,替簾子里的人傳話:“大陳皇后不知去向?”
蒙面男子回道:“李王室那邊似乎將消息封鎖了起來,說皇后閉殿靜修,仿佛無事發(fā)生?!?p> “可有見到皇后尸體?”
男子搖搖頭:“屬下未曾見過?!?p> 坎吉退回簾子里,聽了幾句密語,又出來宣話。
他招招手,蒙面男子上前去,側(cè)耳傾聽。
聽畢,男子眉眼閃過詫異。
“勇士可有疑慮?”
男子搖頭:“屬下這就去請人。只是……”
“只是?”坎吉問他。
“屬下也不敢保證那人這回會不會來。上次去請,他把屬下的兄弟打成重傷,趕了出來。”
坎吉道:“你按我跟你說的去告訴他,他此趟肯定會來?!?p> 蒙面男子聽令,退下了。簾子里的人擺擺手,坎吉也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簾子里的人和一只白冠鸚鵡。
鸚鵡還在重復(fù)著剛剛聽到的話:“皇上殺了皇后!皇上殺了皇后!”
那個人走過去,輕輕撫摸了兩下鸚鵡的頭,接著,雙手捏上鸚鵡的脖子,死死扣緊,越發(fā)用力。
鸚鵡在那人手里撲騰著,漸漸也沒有了動靜。
一切歸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