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支棱起來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來回擺動著雙手,俊介想要解釋。
葉羽的眼皮在上下抽跳,后面的話他已經(jīng)不想聽了,額頭一跳一跳的疼痛。
他像是突然變成了一個哲學(xué)家,一個神學(xué)家,在一瞬間內(nèi)領(lǐng)悟了上帝滅世的真諦,要是他,他也想滅世。
瞳孔中黑暗流轉(zhuǎn),就像在幽深潭底泛起漣漪,四周的溫度忽然升高,空氣炸開,聲音就像黃鐘作響,直擊靈魂。
“夠了,都給我松開,這里可是戰(zhàn)場,能不能有點(diǎn)兒緊迫感?你們再這樣下去絕對會敗的,我保證?!?p> 揪著眉頭,葉羽惡狠狠的吼道。
都能不能尊重他點(diǎn)兒?
他這些年把自己包的個刺猬似的,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自由二字,他是想養(yǎng)就能養(yǎng)的嗎?
空氣頓時有些沉寂,就連千春的手都停頓在了葉羽臉上。
他長喘了口氣。
好吧,可能他的語氣是重了點(diǎn),但……但他是真的不擅長應(yīng)付女人這種生物,前世的經(jīng)驗(yàn)更是毫無參考價值,畢竟等他離開校園,他都快三十了。
外表冷冽,殺人如麻,內(nèi)里怎么可以是社恐?這只邪神豈不太屑了?
至于葉倉,那可是姐姐,姐姐是女人嗎?
有人見過能把弟弟頭蓋骨掀起了的女人嗎?
緊繃著臉,葉羽的眼神在轉(zhuǎn)瞬之間再次變得冷漠,不管怎么說,這氣勢不能落。
氣息上涌,他冰冷的就像一頭沙漠里的孤狼。
細(xì)眉顰蹙,千春的視線重新落到葉羽身上,直與他四目相對。
葉羽的眼睛冷冽的就如枯井幽潭,空曠、幽寂,仿佛隔離人世,一時竟把千春給怔住了。
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這種感覺,心里一陣刺痛,愣了半天,搖晃了下腦袋。
能不能不要這樣冷漠,孩子的眼睛不就該富有生機(jī)嗎?
人就該有人的眼睛,這該死的戰(zhàn)爭。
她在心里暗罵一聲,臉上重新擠出笑容,不退反進(jìn),竟一把將葉羽摟在了懷中。
她果然還是喜歡孩子,不論是熱情似火的孩子,還是冷冽如冰的孩子,她都喜歡。
“放輕松,放輕松,我家其實(shí)也有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笨小孩,比你要小一點(diǎn),紅頭發(fā),成天笑不離嘴邊,很可愛,不像你,一天到晚胡思亂想的,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天真一點(diǎn),笨一點(diǎn),如果可以的話還能胖一點(diǎn),想太多就不可愛了哦!”
葉羽忽地心中一顫,身體僵住了,除去葉倉,他從未在這個世界的人身上感受到過這種溫暖。
他好像被當(dāng)成了某人的替代品。
他想要掙扎,可是該死的,他竟然掙扎不開。
不,也不一定,或許就是這具身體單純的不想掙開。
再強(qiáng)一點(diǎn),再狠一點(diǎn),再冷冽一點(diǎn),再無情一點(diǎn),自他知曉自己處境的那一天起,他就這樣嚴(yán)格要求著自己。
本來他以為自己離神越來越接近,怎么到頭來還是具凡人的身體,眷戀著溫暖。
“給我支棱起來啊,你個混蛋,不要被這個女人的溫柔給騙了,你可是神,無法描述,無法理解的邪神?!比~羽的心里在咆哮。
他不是一個好欺騙的人,或者說神是不容許被欺騙的,不論是刻意接近也好,還是試圖用溫柔鄉(xiāng)感化他也好,但凡帶有目的,必為他所知。
他即是惡意本身,又怎么會看不出人性中的暗。
不論是便宜師傅千代也好,還是海老藏也好,他們對葉羽都很好,但葉羽心里也知道,利用的因素在其中占比絕不少。
只有這個人,至少這一刻,這個人是純粹的,不摻雜絲毫目的的,單純想要給予葉羽溫暖。
“呼!”
嘴里長吐一口氣,人生這東西葉羽好像已經(jīng)看透了,總是在愿意與不愿之間來回反復(fù)橫跳。
“真是個討厭的、古怪的,自來熟的女人?!?p> ……
“咳咳?!?p> 眼見氣氛越來越古怪,海老藏急忙咳嗽了兩聲,向著千春道:
“好了好了,千春,快把葉羽放下,葉羽說的對,這里可是我的中軍大帳,都給我嚴(yán)肅點(diǎn)兒。”
千春斜瞥了海老藏一眼,終究還是輕嘆一聲,戀戀不舍將葉羽放了開。
她敢以她的人格擔(dān)保,葉羽的手感真的很好,極品,可以說是相當(dāng)?shù)臉O品。
見千春松手,海老藏眼睛半瞇,更是眼疾手快,一手葉羽藏在了自己身后。
千春和俊介都看呆了,海老藏在兩人心中的形象忽然變得道貌岸然了起來,都一把年紀(jì)了還好這一口?
喜歡孩子就不能自己生嗎?
有一位偉人說過,不回家違什么法?三十歲還不結(jié)婚那才是違法,該判刑。
以海老藏這年紀(jì),四十多歲的老光棍,豈不來個無期?
兩人的眼神有些幽怨,看的海老藏老臉一紅。
他是想擼娃嗎?不,怎么可能,最前線的娃娃兵雖然不多,但也不少,擼誰不是擼?
雖然沒有葉羽手感好,但他不挑啊,關(guān)鍵是人才,灼遁挺好用的,他舍不得撒手。
“咳咳?!?p> 稍微醞釀了一下感情,海老藏重新板起臉,向著二人沉聲道:
“行了行了,你們不要這樣看著我,這小鬼可沒有你們想象那么好,他在同級生中可是有了名的暴君,手段酷烈的很,一點(diǎn)兒都不可愛?!?p> 說著,他還越發(fā)把葉羽往背后收了收。
“暴君?”
千春皺了下眉頭,扭頭看了眼俊介,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
俊介打了個哆嗦。
海老藏?fù)u了搖腦袋,輕笑一聲,繼續(xù)說道:
“看樣子你也是離村太久了,有些事情不知道,還是由我重新介紹一下吧?!?p> 側(cè)身露出了點(diǎn)兒縫隙,海老藏指著葉羽道:
“這位就是灼遁血繼限界擁有者,在同級生與拷問部都有著暴君之名的下忍葉羽,同樣,他也是我姐姐千代的親傳弟子?!?p> 說著停頓了一下,斜了千春一眼,像是強(qiáng)調(diào)般的加重了語氣。
“所以呢,把你的那些愛好都收斂一下,那樣可是會亂輩分的?!?p> 千春睜大了眼睛,猛地瞪了俊介一眼,像是在質(zhì)問。
俊介無奈的笑了笑,這事能怪他嗎?又不是他不說,分明是有人不聽,凡事講講理,這事能怪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