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于心不忍
好不容易等到沈平定過來，氣氛也驟然冷了幾度。
“看這形勢你應該也知道，今天叫你過來所為何事。何氏他們兩個已經將賬目查清楚了，這是貪污的金額，你看看吧?！?p> 老太太一臉嚴肅，看不出喜怒，但往往是這樣的表情更讓人覺得驚慌。
上面的金額讓沈平定大吃一驚。
“這不會是算錯了吧，怎么會有這么大的數額？”
“蓉兒，你來跟他說說這些錢到底是哪里來的?！?p> “是?！焙问闲睦锇l(fā)怵，這是老太太下的任務，她不敢不明察。
“除了從衣食住行里謊報的銀兩之外，庫房里的一部分財寶也被變賣，變賣的財寶共計七百余余件，其中還包括皇帝陛下賞賜下來的兩件金器?！?p> 這話讓沈雨燕也坐不住了，她沒想到媚姨娘居然有這么大的膽子，連皇上賞下來的東西都敢拿去賣掉。
“荒唐，我把這管家的重任交到你手里，是希望你能克勤克儉，打理家事，但是你是怎么做的？”
媚姨娘跪在地上只是哭泣，沈棠雪則抱著沈平定的大腿。
“爹爹，母親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給你保證她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吧?！?p> 雅姑姑冷言，“大小姐，夫人才是您的母親?！?p> 沈平定起身對老太太說道，“母親，媚兒著實犯下大錯，不如就將月兒送到蘭兒那里，讓她代為管教。至于媚兒，就將她所吞下的銀子全部都收回來。罰她在祠堂反省三月，您覺得如何？”
沈云汐在心里吐槽的，這算什么懲罰？行之有效的，也就只有在祠堂反省三月罷了。看沈平定剛剛的樣子，估計吞下的銀兩可不少。像這樣的數額，難道不應該逐出府去？更何況里面可有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
老太太冷著臉，“你覺得你這處理怎么樣？”
“對于母親來說，最難受的就是兒女分離，以后讓月兒到蘭兒那里去住，也算是給她個懲戒?！?p> 沈平定額頭上的汗水不斷往下淌。媚姨娘和他是青梅竹馬，這樣的情分他怎能割舍？
“月兒馬上就要去讀書了，養(yǎng)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別？”
老太太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就是你不記得咱們家法里面怎么寫，可以讓雅姑姑去把家法請出來?！?p> 沈平定撲通一聲跪下。
“母親，兒子當然記得家規(guī)中是怎么說的。只是媚兒已經照顧兒子這么多年了，也為兒子生下了三個兒女，將她趕出府去，兒子實在是于心不忍?！?p> 媚姨娘聽到這兒才知道自己要受怎樣的處罰，也慌了，爬到老太太的跟前，抱著她的腳哭的。
“老夫人，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錯了，求求你給我個機會，讓我繼續(xù)待在侯府?！?p> 看著抱著自己的腿痛哭流涕的媚夫人，老太太除了嫌棄再沒別的感情。她這個樣子，哪里有有半分侯府姨娘該有的模樣？
“先把你的眼淚擦擦，給我跪好了?！?p> 媚姨娘一忙擦擦眼睛，跪直身子，但是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沈棠雪也過來拉著老太太的手。
“奶奶，求求你了，別讓姨娘離開?！?p> 老太太早就知道，單憑這個不可能讓媚姨娘離開，今天做的不過是重整家風罷了，但是媚姨娘也必須嚴懲。
“其他的都按照定兒說的辦，但是你現在的作風完全沒有姨娘的樣子，不如就做幾天丫鬟看看吧。”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媚姨娘磕頭如搗蒜，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旁邊的沈平定雖然心疼，但也知道又是得寸進尺，恐怕就不是這樣的結果了。
“如果你們都沒意見呀，姑姑現在先送他去祠堂，面壁三個月，之后再做一年的丫鬟，就安排在后院的浣衣局吧?！?p> “行了，你們都散了吧，燕兒留下，和奶奶一起吃個早飯?！?p> 本來以為老太太處置完之后還會訓話，沒想到直接散了，沈成延他們就像出籠的鳥兒一樣，盼著趕緊回去吃飯。
“燕兒，餓壞了吧。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咱們這府里養(yǎng)了這么大一只蛀蟲。”
沈云汐露出乖巧的模樣。
“還是奶奶明察秋毫?！?p> “今天把你留下來，是覺得你確實有管家的才能，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學一學？”
沈云汐暗自盤算，這當家是侯門女子都要學習的，只是現在比自己大的沈棠雪和養(yǎng)在何氏身邊的沈與秀都沒有學習，從自己這開始實在是太招搖了。
“奶奶，管家之事確實應該學習，但是現在孫女未進學堂，也不識得幾個字，賬本什么的也看不明白。不如等到學堂念書，再來學習管家之事?！?p> 老太太笑道，“好好，倒是我這個當奶奶的疏忽了?！?p> “奶奶，這怎么是疏忽？是您盼著孫女能多學點兒東西罷了。”
“好好，還是燕兒明白奶奶的心思，你父親已經給你們定下了日子，再過幾天就要去念書了，我這個當奶奶的也把四書給你們備下了，一會兒你離開時先把自己的那一份帶走。”
一般女子讀書都是從《女則》《女訓》開始的，但是老太太卻要求侯府的女子和男子一起讀書，至于《女則》之類的，等到四書讀通了再看也不遲。
“奶奶，孫女有一事回稟?！?p> “你說。”老太太不住往沈云汐碗里夾菜，這丫頭之前是受盡了委屈，現在應該好好補補。
“您剛剛讓蘭姨娘照顧姐姐，我覺得不太合適。現在姐姐已經十歲了，在她心里最親近的人便是媚姨娘，若是強行讓她住過去，只會讓她在心里怨恨蘭姨娘，倒不如讓姐姐還住在媚姨娘這兒。現在姨娘在祠堂思過，出來之后必然改過，也不會再影響姐姐了?！?p> “有道理，只是，媚姨娘不能在住在現在的地方了，本來一個姨娘，就不能住的比正妻好，更何況，接下來，她還是丫鬟的待遇?！?p> “雅姑姑，讓媚姨娘遷居紫竹院，竹子正直，讓她好好體會體會。另外，思過之后，直接送往浣衣局，待夠一年再回紫竹院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