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把目光拉回薜仰止身上,
一直默默無聞充當背景板的仰止抬起頭,深透的眸子里透著了無意趣,他默了片刻最終給了顧城月答話。
“空?!彼溃吧线吙痰?。”
眾人皆是一愣。
許多人的簽文也許沒有顧云賀同林集兩人那么長,卻也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字,這對于詞簽是極為不合理的。
清河公主撩了撩垂下的青絲,張口便道:“國公爺?shù)倪@支簽子很是奇特,本公主請空恩大師過來瞧瞧?!?p> 薛仰止未言,顧城月先道:“皇后娘娘都請不動的空恩大師,難道你能?”
顧城月對言犀利,顧云賀皺了皺眉。
這句話就差說林家壓孟家一頭了。
林家縱是一個太后一個貴妃,卻沒有皇嗣,這幾年風頭掠過皇后孟家,但如今元姑娘肚里懷著一個種,鹿死誰手未可知。
兩家恩怨積已久,一直暗流涌動。
孟皇后曾明里暗里,或明示或威脅空恩大師出山一算大皇子的命格,卻遇到拒絕,氣怒下說出孟府子女不會踏入慈恩寺一步。
那如果讓清河公主輕易請到了怎么辦?
顧城月平日行事進退有度,縱是顧府再顯赫也未得意分毫,興許是方才清河公主的嘲諷讓她有些氣惱。
看得出,她微皺的眉下有幾分懊悔。
清河公主張揚驕矜,卻全然不是個蠢的,她冷笑一聲:“說不定宿國公是有緣人也未可知,許是大師漏了支簽呢?”
“不用?!背鲎匝ρ鲋怪?。
他眸色淡淡,神情淡淡,話語淡淡,清河公主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聲音帶了些許哭腔:“知道了?!?p> 很是委屈。
顧城月欣喜抬眉。
燕熙此刻也看了許久的戲,她微微挺直了發(fā)酸的脖子,說話慢聲細語:“既然宣講已畢,我便要回去回去尋太后娘娘了,諸位請便,明月先離?!?p> 眾人沖她微微一頷首,便見她素色的衣擺消失在門庭處。
“我們也回去吧,趕回去吃齋飯?!傲旨蚯搴庸髋伺臁?p> 清河公主一跺腳,紅著眼眶看了顧城月一眼,便攜著宮女憤憤離去。
臨走前,燕照回身看了看立在殿中的神佛,無端感到幾分肅穆。
她若有所思。
……
一行人用過齋飯,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集有些擔憂的往燈火通明的側廂看了一眼,薛仰止與燕照先后邁進了屋子。
薛仰止大抵沒有和人同擠過一間屋子。
從生下來就是尊貴的贏朝世子殿下,天朝的未來宿國公,哪怕是戎馬生涯,憑他機警謀略頭腦與高貴的身份便讓他擁有一個寬敞的大包帳。
也一定有過惡劣的時候,也一定與將士們同食同寢過,但在這以他為貴的京城,絕沒有讓他受過這樣的待遇。
案上點了一盞薄油燈,門處掛著兩個。整個屋子亮堂堂的,被褥是草木味,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清淡的香火味。
令人心清。
頭一次與薛仰止待在一間屋子里,燕照有些緊張。
她坐在床榻上,雙手微微握成拳擺在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