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4 踏破鐵鞋無覓處
“而能證明我推想無誤的證據(jù)，有兩點。
其一，張老三鑿鑿言明，自己昨日沒有去過綺云閣，既是如此，那昨日才被送出的彩霞姑娘的香包，又怎會在他的身上出現(xiàn)？
另外還有證詞證明，張老二才是那個去了綺云閣風流快活的人，由此可知，泥瓦店鹵煮店的老板們看到的張老三，根本是由張老二假扮！
其二，則乃能夠確認張老三犯案殺人的不爭之實！
諸位可以看看，張老五尸體旁已經(jīng)枯萎的三色葛，其葉片還有周圍的地上，都散落有少許白黃色粉末。
經(jīng)聞試，已經(jīng)可以確定為夜來香的花粉。
眾所周知，三色葛并不開花，其上沾染別樣的花粉，已是怪異非常，但更讓人難以理解的是，張老三的領間，竟也粘上了同樣的粉末……
先前，我與道長李安，一同在嵐皋鎮(zhèn)的四圍尋找探查過，夜來香花叢，只在小鎮(zhèn)后方高陽溫潤的沃土邊上有！這便更能說明，張老三巳時左右離開嵐皋鎮(zhèn)，不過是他與張老二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言及此處，高也后面的話沒再說下去。
他閉嘴微頓，不顧楊奐仁等人神情如何，湊到張老三耳邊低聲問道：“你為何殺張老五，他身上的化靈玉瓶，現(xiàn)又在何處？！”
……
……
一炷香之后，楊奐仁并他帶過來的兩個衙差，便或抬著張老五的尸體，或押送兩名人犯，匆匆回了東臨府衙。
高也李安小明，則仍留在張老五的屋舍附近徘徊，以期找出被張老三慌忙藏匿下來的東西。
先前高也的問話，張老三雖然對自己殺人的罪行供認不諱，卻只說是因個人恩怨下的殺手，并不承認自己偷了張老五的東西，根本不知所謂化靈玉瓶乃為何物，還接連表示，自己沒有去過什么夜來香花叢之類。
他的話，高也自然不會相信，但在張老三身上，并沒有搜到那只玉瓶，又在周圍尋看幾圈下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被人動過的痕跡。
當楊奐仁他們離開，再又好一通搜尋無果，道長李安終于變得有些泄氣。
“大個子，距離張老五的死，都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時辰了，會不會他早就將東西送走了?。浚?p> 你不是說，張老二張老三之所以要殺死自家兄弟，極有可能是受了別人的蠱惑或者吩咐嗎？那本該是香包之主的劉少均，不最可能是幕后黑手？！
不過，那劉少均，乃是劉孟齊劉老爺?shù)牧x子之一，為其代管著東臨城內的絲紡生意，興許，東西已經(jīng)到了劉孟齊手上也不一定！”
說話之時，李安摘下頭上的黃布冠帽在臉旁扇風，半耷著腦袋看在余暉已盡的天空下沉默佇立的高也，一連串的疑惑涌上心頭。
張老二并未同高也他們說明香包的由來，但其中的前因后果，其實不難想象。
除了張老二偷竊或者意外拾得，便只剩下劉孟齊親自或讓人贈與這兩種可能。
若是前兩者，張老二不至于守口如瓶，既然諱莫如深，那便反向證明了，其來歷必定可疑。
“我們不去找劉少均，卻在這處白費功夫，有甚意思！”
小明亦有不解，聞言附和了兩聲。
而高也，聽到“劉孟齊”這三個字，早已不再覺得意外。
他沉默著回身面向兩人，許久沒有應話。
過了好一會兒，看著李安厭怠的神色，高也終于想通了似的，鄭重其事道：
“道長所言在理，我們的確不該只在此處搜尋，不若就此兵分兩路，你們往劉少均的府上去查探情況，我再于此處搜找一陣，定于今夜子時在悅來客棧門前匯合，何如？”
對于高也的安排，小明心有不愿，尤其一想到李安可能將他勒死，就老大不樂意，但高也沒有給他發(fā)牢騷的機會，當即就讓帶著李安快馬離開了嵐皋鎮(zhèn)。
然當二人絕塵遠去，說要繼續(xù)搜找玉瓶的高也，卻在張老五門前的石階旁坐了下來。
看著逐漸落黑的天色，他心頭響起一聲聲擂鼓般的悸動。
“這已經(jīng)是第幾次了？前有何燕說自己沒有命人漆過后門；
后有榮厲說處理證據(jù)的時候，沒有見到過帶有榮升安血的金簪；
昨夜留物傳信讓去柳葉巷尋鄒加元的那片魂魄也是，現(xiàn)又有張老三說自己沒有去過夜來香花叢……
這種種種種，可都是你在背后搗鬼？！你做這一切，果然是為了復仇？那么接下來，你是不是就要開始對劉孟齊下手？”
如自語一般，高也對著階下庭院低聲疑問。
然而問話的同時，他的心中又不受控制地響起另一道聲音——不論她出于何種目的，但毫無疑問，沒有她，別說榮升安的殺人毀尸案，只怕連趙德何燕聯(lián)合殺人的案子，都還沒有解決……
“可你究竟……是如何做到每次都留下決定性證據(jù)的？是故意誘導殺人，還是，你真如劉岳氏所言，是個無所不知的人？”
高也從來不信怪力亂神，他也不信這世上有誰能夠全知全能，但近來一段時日的所經(jīng)所歷，尤其來到東臨城后發(fā)生的種種，已讓他堅定不移的信念，如山崩洪涌一般，粉碎倒塌，徹底顛覆。
他望著已經(jīng)黑盡的夜空，一邊進行著最后的人神交戰(zhàn)，一邊開始考慮，如何才能見到歲禾阿香母女。
他之所以留在此處，并非為了尋道長李安口中那什么化靈玉瓶，而是想試試，能不能碰見可能對那瓶子產(chǎn)生興趣的母女二人。
尤其，為張老五留下犯罪證據(jù)的，是歲禾她們，那么比起張老三拿走玉瓶再交給劉孟齊，高也更愿意相信，是歲禾母女事先將東西拿走，然后藏在了某個隱蔽之地。
但推想總歸是推想，除非找到那二人做一番確認……
可讓高也失望又意料之中的是，她們并未在張老五的庭院四圍出現(xiàn)。
當在此處匿身守了一夜，直到廿二日天快放亮，也沒有聽看見任何可疑的動靜，高也方才動身回城，去與李安小明他們匯合。
見到高也，李安“劈頭蓋臉”對他一頓指責，“大個子，你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呢？說好的子時碰面，你瞅瞅這都什么時辰了？貧道已經(jīng)連著兩夜沒有合眼休息，再這般折騰……”
李安的話沒有說完，小明身后一道身影，將高也的注意力完全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