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guān)外,入關(guān)必經(jīng)之路被兩座大山圍繞。
一座是蓄勢待發(fā)的火山,另外一座則是看上去荒無人煙的荒山。
在這荒山之上,隱居著一群不知來歷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yōu)楹螘淼竭@座山上,也不知道他們在暗中謀劃著什么。
在漫山遍野的樹木叢林之中,他們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至少表面上是與世無爭的。
山中有房屋,良田,牛馬,溪流。
最大的廳堂外面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逐鹿二字。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屋子里正中間放著一口四四方方的棺木,棺木是用上好的木料做成的。
棺木的四個角都被鐵釘死死地釘住了,不留任何的縫隙。
屋子里除了這口棺木之外,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雙目無神,看不出喜怒的少年和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有些憨厚的男人。
那個男人雖然看上去有二十出頭的樣子,可是實際上他卻是和這少年同齡。
只是他的身材看上去有些臃腫肥胖,再加上臉上總是帶著憨直的笑容,所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了好幾歲。
他仿佛時刻都在保持著微笑,整個人微微佝僂著,將姿態(tài)放得很低。
也許正是由于這種低姿態(tài),使得他在整個家族里始終顯得默默無聞,他雖然是正室所出的嫡長子,卻始終不得重用,整個家族之中除了他的父親以外,沒有人知道他隱藏在這平凡外表之下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所有人都說這小子是個老實人。
他的名字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
他姓楊,名煦,陽光和煦,就如同他的笑容一樣。
所有人都瞧不起他,因為楊氏家族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的人。
楊家素來以智謀狡猾為榮,以老實本分為恥。
楊煦就這樣一個異類。
好在他的父親不顧族人的異議,一味的偏愛這個長子。
于是蕭家有了兩位總管,一個大總管和一個小總管。
大總管自然是楊老爺子,小總管就是楊煦。
楊煦不光是小總管,他還是蕭家少主的伴讀書童。
從小他就表現(xiàn)出資質(zhì)駑鈍,每每總能惹出許多笑話來。
此時此刻,楊煦就像以往一樣,佝僂著腰,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家少主。
他本不用這般恭敬,因為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而在這房間里除了棺材里的那個人之外,就只有一個雙目失明的少年。
他做這一切似乎有些多余。
可是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做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放低姿態(tài)。
蕭家少主用手輕撫著棺木,然后將頭依靠在棺木上。
他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彎曲,然后用兩根手指的指關(guān)節(jié)輕輕地敲打著棺木。
他緊閉著眼,耳朵就貼在了棺木上,似乎在等待著棺木中的回應(yīng)。
楊煦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憨厚地笑了,他摸了摸腦袋,笑瞇了眼睛,說道:“她已經(jīng)死了。”
少主聽到這話,眼睛睜開了,說道:“是你動的手?”
“是,本來是爹動手,但是我還是想親自送夫人一程?!睏铎阈χf道。
“他沒懷疑你?”少主意味深長地問道。
“當(dāng)然沒有,哪個父親會懷疑自己的兒子?”楊煦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你是怎么殺她的?”少主淡淡地問道。
“我用鋼針刺入她的天靈蓋之中,知道她的氣息全無之后,才將鋼針取出?!睏铎忝嫒莺蜕频卣f出了這極為殘忍的話語。
少主揚了揚眉頭,然后說道:“這棺木你可封死了?”
楊煦說道:“我做事從來都是很小心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檢查一下?!?p> 少主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將這棺木好生保存,等到明日你親自去將它交給火山派的人?!?p> “明天是火夫人的六十大壽?!睏铎阏f道。
“是啊,所以我們必須要送上一件賀禮才行,比如她心心念念的寶貝女兒?!鄙僦饔挠牡卣f道。
楊煦憨直地笑了笑,說道:“為什么要我去?”
“因為你是老實人,火夫人再怎么發(fā)怒,都不會為難一個老實人?!鄙僦髡f道。
楊煦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是啊,我可是個老實人。”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老人拄著拐杖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大總管。
他先是給少主行了個禮,然后將棺木的四周仔仔細(xì)細(xì)的檢查了一遍。
確認(rèn)棺木是完全封死了以后,他才放心地點了點頭,一臉欣慰的對著楊煦說道:“你雖然資質(zhì)愚鈍,但是做這些小事還是盡心盡力,怪不得少主這么倚重你?!?p> 楊煦連忙說道:“我只不過是少主的伴讀書童而已,少主真正倚重的人是爹你才對?!?p> 老人冷笑著看了一旁默然不語的少主一眼,說道:“希望如此吧。”
說完這話,他又一臉嚴(yán)肅地對著楊煦說道:“明天你要親自帶著這份禮物去火山派,你知道該怎么做。”
“我知道,這份禮物既是賀壽的壽禮,也是給他們的戰(zhàn)書,你一定要逼火夫人主動對我們出手?!贝罂偣苷f道。
“我明白了,父親?!睏铎阏f道。
大總管說完點了點頭,然后又看了一眼少主。
只見少主似乎對這一切毫無感覺,眼神依舊空洞,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等他離開了以后,楊煦才開口說道:“父親還是忠誠的,只是為人有些過于剛直,他還是過于自負(fù)了。”
少主笑著說道:“你不一樣,你知道我們該怎么做,是嗎?”
楊煦笑了笑,說道:“定不負(fù)少主所托?!?p> 說完,他將手分別放在棺木的四周,他的手在上面停留了很久之后,才將手拿開。
“你在干什么?”少主問道。
“我在檢查棺木是不是真的封死了?!睏铎阏f道。
“那你說這棺木是不是封死了?”少主說道。
“是,而且我可以保證里面的人絕對活不到明天?!睏铎阏f道。
少主滿意地笑著說道:“你辦事,我素來都是放心的?!?p> “是啊,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其實輸贏早就注定了?!睏铎阏f道。
此時,少主的臉上有些落寞和不舍。
他又一次用手指敲打著棺木,然后對著里面的人說道:“我真有些舍不得你。”
楊煦看著這一幕,笑著安慰道:“若是有緣,總會重逢的?!?p> 少主聽到這話,嘆了口氣,說道:“希望這一天不要太過久遠?!?p> “一定不會,過了明天,一切都會見分曉,一切都會不一樣了?!睏铎阏f道。
此時,外面早已是繁星點點,夜幕降臨,大廳里在沒有一個活人。
只有那個寂寞地躺在棺材里的人。
直到后半夜,那個老人又一次走到了大堂里面。
他仔細(xì)地再次檢查了棺木,再一次確認(rèn)之后,他才離開了大堂。
這個禮物對于他的意義重大,他必須要保證這個禮物像他想象中的那般存在,任何意料之外的事都會讓他的計劃發(fā)生不可預(yù)料的變故。
到了那時,事情就會脫離掌控,再也無法朝著那個他心中最好的方向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