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結(jié)果是,沒有結(jié)果。高層以玷污死者的名義給那些企圖鬧事的人給予了嚴厲的處罰,他們將不得不每天早晚在廁所清潔衛(wèi)生。而我則發(fā)現(xiàn)了一個重大線索,這兩個女生中有一個人和我同月同日生!
猜想一步步得到證實,我好像看見地獄之門正向我敞開。
“阿偉,告訴你個壞消息。”回到宿舍,我神色凝重的和阿偉說。
“什么事?”阿偉顯得漫不經(jīng)心。
“目前,至少是我知道的人,那些死了的研究員都和我們倆同月同日生。所以,說不定這個兇手和這個日子有仇,那我倆也就危險了。”
“哦?”阿偉緊張了一下,但隨即又放松了下來,“沒事,江環(huán)玉的生日和我們不一樣,不用擔心?!?p> “可是,或許江環(huán)玉只是個意外呢?畢竟她的身份也特殊?!蔽液闷妫ピ趺赐蝗痪筒慌滤滥?。
“可是,你考慮這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們也沒有機會離開這里了?!卑蕷獾恼f,“其實我來的時候就知道這里很危險,不過我還是沒能抵擋住這里的誘惑。遠離祁導師,你會安全的?!?p> “祁導師?你真的覺得祁導師是壞人?”
阿偉意味深長的抬起頭,“無論他是不是,現(xiàn)在我們都認為他是,那他即使以前不是,現(xiàn)在也是了。”
“真繞。”我感覺自己腦容量又受到了限制,一屁股坐在床上。祁導師對我不好,但現(xiàn)在我卻覺得他怎么看怎么像一個好人?;蛟S我認為一個內(nèi)心險惡的人不會表現(xiàn)的暴躁乖戾。
“你一天天的干什么吃的!”祁導師按照慣例對我破口大罵,“我跟你說,你要是再這么疲沓,就只配得到和前面那兩個女生一樣的下場!”
“你要殺了我?”我突然渾身一個激靈。
“對,我不僅要殺了你,還要剁了你。你跟了我這么久,一點成績也沒有做出來。看看和你一起來的阿偉,你還要臉嗎?”他越說越激動,突然嗆著了口水,咳了兩聲。
阿偉低著頭,但這時其他所有人都驚恐的抬起了頭。他承認了?他殺人了!
然后,他們飛一樣的沖出了實驗室,只留顫抖的我和一臉憤怒的祁導師。我剛想跑,他卻一把掐住我,“你想跑到哪里去?”
“導師,我真的無意冒犯。我、我真的一直非常信任您,愛戴您。”我嚇得快要哭出來了,“我不相信您會殺了我,我、我不跑。我保證以后一定好好干。”
“是嗎?你想怎么證明你自己?”
“我······”我話還沒說完,門口突然沖擊來幾個保安,一把把祁導師制止住,然后不顧他的掙扎把他拖了出去。
我癱軟在地上,半天沒回過神。我可能差一點就要死在他的手下了。
“沒事吧。他沒傷著你吧?”有些人過來慰問我。
我只是顫顫巍巍的點頭。我怎么總是這么愚蠢,看不出危險的人就在我身邊。我是怎么腦抽會選擇相信他,我怎么如此大膽天天來上班還總在他面前晃悠。幸好他今天發(fā)病在白天,要是在晚上我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yīng)。
我突然后怕起來,前幾天我還冒死參加過他的晚班實驗。果然是老天保佑,差一點,差一點我就灰飛煙滅了。
我在阿偉的攙扶下回到了寢室。坐在床上,我都能聽見樓下的喧鬧。對于實驗室里的所有人,把邪惡的祁導師捉拿歸案是一件頂好的事。我移動到窗口,打開窗戶,想聽得更清楚些。
“你們抓我干什么!我又沒犯什么錯,罵這些沒本事的家伙是在督促他們成長!”祁導師還再拼命掙扎。
“好了,你干了什么呢心里清楚。非要我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揭穿你嗎?”一旁的保安一邊拖拽著他往行政辦公室走,一邊戲謔的說。
“你揭穿啊,你揭穿?。∧銈儾贿^是在這里跟著領(lǐng)導討飯吃的,有什么資格抓我堂堂導師?”祁導師到這個時候嘴還是這么毒。
一旁的保安無奈的笑了笑,“等一會兒你就知道我們有沒有資格了。”
于是,祁導師就在人們的注視下被押送進了莊嚴的大樓。
“放心,他會受到制裁的?!币娢乙廊簧裆艔垼グ参课?,“很快他做的事情都會被曝光出來,說不定你還能得到精神損失費。”
“不是錢的問題,我只是在想如果,哎,沒有如果?!?p> 下午的時候,大家都不要求上班,全在露天禮堂集合,聽關(guān)于祁導師的審判。受到照顧,我有幸坐在了前排。
祁導師被壓了上來,雙手背在身后被五花大綁了起來。他的嗓子好像給什么藥水灌啞了,其間他一直長著嘴,卻無法吐出一個字。他眼睛暴突,布滿了血絲。他徒勞的扭動身體,企圖掙脫開來,被旁邊的人一腳踢在膝蓋彎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有些人雙手環(huán)抱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有些人因為以前被祁導師欺辱現(xiàn)在幸災(zāi)樂禍眼睛里放光,有些人面露同情甚至閉上眼睛不忍直視。我不知道自己屬于哪一類,之前對他恨之入骨,如今卻五味雜陳。這就是他作惡多端的報應(yīng),沒有必要覺得他可憐,我想。
“敬愛的教授,導師,和研究員們,大家下午好。”彭教授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挺直了腰板以顯示自己的高貴,“今天我要宣布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一直在咱們101實驗室為非作歹的惡人已經(jīng)捉拿歸案了!”
底下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還有幾個人突兀的歡呼聲。
“這個人就是曾經(jīng)受到大家尊敬的祁導師,他一直使用自己職務(wù)的便利欺壓甚至殺害自己不滿意的研究員,使用障眼法蒙蔽他人讓人以為所有的事都是意外。從他就職的那一年起,咱們這里就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的有人失蹤,而罪魁禍首就是他。我相信用衣冠禽獸這個詞來形容這樣的人并不過分吧。在這里,我向曾經(jīng)因為他死去的人和失去親友的人致以誠摯的歉意,隨后,我們也會聯(lián)系到你們給予補償。”
說完,底下又是一片掌聲。祁導師支支吾吾的嚎叫著,但無法蓋住臺下對彭教授的感激和對他的辱罵之聲。我瞥了一眼小云,她冷著一張撲克臉,猜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不管怎樣,我心里還是開心了,身邊的惡魔被消滅了,生活也會舒坦許多。
我換了一個導師,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依然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他年紀比祁導師大些,頭發(fā)明顯是染黑的,里面新長出來的頭發(fā)全是白色。他是個副教授,比祁導師要德高望重一些。
之前祁導師帶領(lǐng)我參與的課題不了了之了,就等于白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和精力?,F(xiàn)在的課題和范小云研究的課題有密切的聯(lián)系,因此我們經(jīng)常在一起工作。我倒是蠻高興的,可顯然阿偉吃著狗糧并不是很樂意。
“今年年中就要成果匯報了,但我覺得我們什么成果也沒有做出來?!蔽覍χケг沟健?p> “有那么多課題組呢,我們每做出點什么來別人總會有的?!卑ナ窃谥饾u佛系了。好像他失去了江環(huán)玉之后就生死看淡了。
“我只是覺得我來這里這么久了一直在浪費時間。之前跟著祁導師除了受氣就沒有別的收獲,現(xiàn)在換了個導師還是一個樣。咱倆來的時候可是勵精圖治準備報效國家,現(xiàn)在不過就是在里面被人養(yǎng)著虛度光陰。我不甘心啊?!?p> “怎么,你還想怎樣?難道就你這水平有地方愿意養(yǎng)著你你還不知足嗎?再說了沒有足夠的努力怎么會有回報,就算努力足夠多也不一定有回報。我們現(xiàn)在的工作就是在為一個偉大的事業(yè)奠基,不要這么急功近利好嗎。”阿偉突然像個老師一樣訓斥起我來。我震驚的看著他,但卻不知道怎么反駁。
我搖了搖頭一個人走開了。我本就平庸又在追求什么功成名就呢。從小我就是個分母的存在,又怎能奢望現(xiàn)在變成分子。我垂頭喪氣,前途一片迷茫。或許我到死都不會有什么成就,或許這么多年整個實驗室都是在白白消耗人力和資金。我對一切無能為力。如果還有點希望,即使我不能夠做出點什么,也希望這個實驗室能夠有突破性的研究成功,好歹也讓自己沾點光。
今夜狂風暴雨。阿偉熟睡后,我拿起雨披,一個人走到樓下。我睡不著,腦子里止不住的胡思亂想。曾經(jīng)我有一個夢想,我想成為一個科學家,去造福其他的人。因為懶惰,我沒有為之付出努力,但最終因為運氣爆棚步入了實驗室的殿堂。我曾以為金碧輝煌的大門正在為我敞開,殊不知黑暗才剛剛開始。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個人接著一個人的死亡,被永遠的禁錮在圍欄之中,我失去了生活的目標。課題寬泛模糊,導師含糊其辭,我每天只是活著,保持呼吸。我好茫然,我不知道接下來的每一天該如何度過。
“先生,請您回到寢室休息?!币粋€聲音冷不丁的在我身邊想起,嚇得我一哆嗦。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穿著保安的制服。我突然想起這里有宵禁,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一時精神恍惚。我立刻就回去。”
“在這里,每個人都生活的很痛苦,不要以為你是例外。”他伏在我耳邊說。
我看著他,壓低的帽檐讓我依舊無法看見他的臉,只是覺得他在刻意壓著嗓子說話。
“你叫鐘新,對吧?!彼又f。
我愣在原地,他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誰,你要我做什么?”我聲音顫抖。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塞給我一張紙條:“明天的實驗按照上面的指示去做,你會大獲成功?!?p> “這是什么?”
“你不用管,反正不會害你。你難道不想被他人仰慕嗎?”
“你為什么要幫我?”即使我心懷感激,卻依然警惕。
“不為什么,只是看到了一個有緣人而已?!彼牧伺奈业募绨?,然后就走開了。
我低頭打算去看紙條上寫了什么,雨水就落了上去。我趕緊握緊拳頭,匆忙跑回了宿舍。
可能是給雨淋到的緣故,一進房間就感覺頭重腳輕。我看了一眼阿偉鼓起的被子,想必他一定睡的很香,然后我便陷入的夢境。
早上醒來,我連忙去查看那張紙條。還好,它依舊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躺在我的外衣口袋里。我拿它出來,細細觀摩。上面寫滿了各種藥品的名字和劑量,以及少許的實驗步驟,中間甚至有一些我不認識的生僻字。這些字是打印上去的,可能是為了防止我認出來是誰的手跡。這個素不相識的人究竟要利用我做些什么,但我卻沒有功夫去想。我太想獲得成功了,我太想讓我的生活有一些意義了。
“鐘新,你在干什么?”阿偉在房間另一頭問我。
“沒什么。”我迅速將紙條藏進袖口里,“我最近有些慌神,在思考人生。”
“哦?!卑]有多問,“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飯?”
“不了,我胃不舒服,今天早上不想吃了。”我其實只是想留些隱私時間來背誦這個紙條,畢竟進了實驗室人多眼雜,我也不好把紙條拿出來看。
阿偉意外的沒有勸說,拉開門就出去了。
聽到門鎖上的咔噠一聲,我緊張的情緒放松下來。到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還是只對自己最放心。雖然阿偉是陪我度過了4年大學時光的好兄弟,但我依舊不放心。
我在有限的時間里背下了紙條上的前五行,然后在樓下的小店買了塊面包填肚子,就匆忙跑到實驗室去工作。我比任何時候都有激情,因為我知道我今天要做什么,我會收獲到什么。
“鐘新,我看你今天好開心啊?!敝形绯燥埖臅r候小云說。
“嗯,是挺開心的。我開心你不高興嗎?”
“高興,你以為我想看你的撲克臉?。繉α?,你是不是有什么高興的小秘密,快說來聽聽大家一起樂樂。”她把頭湊近了我。
“哪有,我就是昨晚睡得香所以高興嘛。高興怎么會有秘密?”我雖然有些心虛,但我覺得昨晚發(fā)生的事情除了我和他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小云也不例外。
“好吧?!毙≡朴行┚趩剩翱烧f好咯,你對我不能有秘密?!?p> “那是,咱們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嘛。”
小云因為要會宿舍拿衣服就先走了。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就這樣過了一周,憑借著每天堅持不懈的背誦,終于在周五完成了所有步驟。我看著面前兩個試管里其貌不揚的透明液體,實在想不出它們究竟有什么特別之處。
“各位,距離這次的成果匯報還要一周的時間,大家要抓緊了。上次的成果匯報可是一無所獲,這次可不能如此了啊。”副教授在前面催促。
我抬頭看了看他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心中千萬個不滿。他只知道發(fā)號無用施令,自己卻啥活也不干,到時候還包攬我們的功勞??墒菦]有辦法,我必須要依附于他才能有出路。我看了看面前的這個試管,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來,走到他的面前,“教授,這是我的實驗成果,請您過目。”
使用的是條件反射來測定實驗成果。實驗員取來兩只雙胞胎小白鼠,一只是在培養(yǎng)室里正常長大的,一只是經(jīng)過訓練會在打鈴時停止進食并跑開的。實驗員分別給兩只小白鼠注射藥劑。等待了一會兒,我發(fā)現(xiàn)它倆都逐漸停止了活動,然后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過了一會兒,前者又慢慢的站起來,而后者則徹底的死去了。實驗員把原來那只正常的小白鼠放進籠子里,然后給它食物,它很自然的就過去吃了。突然,一個人開始打鈴,鈴聲不大,卻讓那只小白鼠驚慌失措,立刻停止了進食,跑到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看著這一幕,大家都愣住了。突然,副教授開始激動的歡呼,然后一把抱住了我。緊接著,周圍的人都向我蜂擁而上,一邊還喜悅的叫喚著。整個實驗室沸騰了。
一剎那我大腦一片空白,還不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猛然間,我好像意識到了什么:一只小白鼠的記憶被轉(zhuǎn)移到另一只小白鼠上了!也就是說,永生藥就要成功了!
“這個藥的成分包含了苦精和乳糖,就叫它苦干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