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這個道人還真是強大啊……”
“最后那一下是幻覺?”
微風中,帝國軍稀稀拉拉的交談聲傳來。
張純杰撐起黑傘,邁著穩(wěn)健的腳步轉過街角,身影徹底在遠處帝國軍眾人的眼里消失掉,那一抹淺淡的身影在末日盡頭的昏暗,如一滴水落入大江大河。
張純杰轉過街角,沒走幾步,忽然停住腳步,往街道的旁邊一瞥,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上面的院墻屋檐剛好將底下的身影籠罩,那一處陰影將氣息收斂住,不讓人感到突?!?p> 但是也沒有遮掩的意思……
對方整個人就站在那里……
雙手抱著胸,目光沒有掩飾,注視著他……
這個人是在等他嗎?
剛才好像感受到了有目光偶爾從遠處看過來,原來是確有其事……
“道人張純杰……”
張純杰撐起黑傘讓他的臉更多露出來一點,看得出來,這個人的氣息跟先前的那些人有些相似,只是身上的穿著不一樣。
“哦,那倒是巧了……”
“我家哥哥也姓張……”
“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
“這就好辦了……”
“都是一家人啊……”
陰影中的身影開口說話,卻沒有走出來,身姿依舊,只是身上的氣勢霍然暴漲,很明顯要動武……
張純杰覺得,倒不是準備要動手搶了……
沒錯,這個話的意思就是想要他手上的這把傘……
這個人倒不是要動手搶,而是防備他暴怒出手……
剛才這個人如果在旁邊看了他跟那群人的戰(zhàn)斗,那么,理應很忌憚很防備他手中的這把傘……
“哦?”
“本家?”
“你也姓張?”
張純杰撐起的黑傘稍稍垂下,又再擋住了他的臉,使他的臉龐多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陰影,對面的稍顯凌厲的氣息陡然一轉,收斂幾許,但也并沒有散去,引而不發(fā)……
“對……”
“我家兄長姓張,我自然也姓張……”
“我們是一家子的兄弟,只是不同房,血脈隔得不算遠……”
“這一陣子,對于我來說,可是決定整個人生的關鍵時刻啊……”
“而我這位哥哥,可是強得一塌糊涂……”
“如果能得到他的臂助,那我這一趟,可以一路都像我現在這樣……”
“抱著膀子看熱鬧……”
陰影中的人影抱著膀子晃動了幾下,可能是對著預想的這番前景有著幾分得意和感到愜意……
“看來事情的進展并不順利……”
張純杰隨口一說,握著傘的手掌的手指蠕動,隨著撥動這一下,黑傘徐徐轉動……
陰影中的那人頓時瞳孔驟縮,眸光閃動,引而不發(fā)的那個氣勢差點控制不住要爆發(fā)出來,在最后關頭,在即將像是氣球漲破之前給縮回去了,但這一回不復剛才的平靜,在那沒有動彈的身影里,可以很清晰的感應到氣機變得尖銳異常,如同一只刺猬……
一只全身聳動著箭矢的刺猬!
場中的氛圍驟然繃緊!
“并不順利……”
“這種事情,不好說啊……”
“別人的眼光也讓人受不了……”
陰影中身影,搖搖頭,劇烈搖晃腦袋。
“是啊,這種事,就是你自己也難以啟齒啊……”
張純杰完全理解,又或者,對方說的為難,可能更能形容他現在的情況,畢竟,龍虎山里全都是姓張的。
正如對方開玩笑的,他們只是都姓張就被說成是一家子,而龍虎山確確實實是一家子,有著真正的血緣關系,只是都稍稍隔得遠了……
“是啊……”
“難以啟齒……”
“可是,要是對方能夠主動幫忙那就好了……”
“事情一下子就好辦了,迎刃而解……”
陰影中的身影還是搖頭,可語氣卻忍不住高昂起來。
在黑傘下的張純杰跟著點點頭,看來對方是想到辦法讓人主動幫忙了……
“那倒是可喜可賀啊……”
張純杰想,他們龍虎山的這一次試煉,這樣的情況,應該不會出現,首先是龍虎山道人并不怎么愿意介入其中,但更加強有力的制約是,龍虎山不會允許。
老天師不會允許有不相干的道人在其中干涉。
這對他十分有利。
他占了大便宜了……
相對的,其他人是吃了不少暗虧。
張純杰說完,握住傘柄的五根手指再次撥動,黑色的傘轉得更快,傘面上的暗影浮現,連成一片,離遠了點看,其中的暗影轉悠迅疾,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那旋轉的傘面,可沒能堅持多久,就感到有些頭暈腦脹。
而這個時候,一道身影飄出,像是一道青煙,恍恍惚惚間已經到了身前,青煙化為實質,那個身影在猛地撲出……
抬手揚臂,一記鐵拳轟出!
連空氣都在震蕩!
倉促之間,只能抬起拳頭迎敵,一拳跟著轟過去……
“砰!”
頓時一個身影彈出,整個人拋飛,撞到了身后不遠的院墻,一個人像是鑲嵌在墻上,整個人在空中停滯了一下,然后才向下滑落。
而還沒能到底,又一個身影飛快竄出,靠近到墻邊,雙手舞動掄起拳頭,瘋狂地對著墻上滑落的身影出拳。
霎時,在昏暗的角落中,漫天的拳影相疊,對著另外一個人影沖去。
而對方驟然御敵,縱然沒有防備吃了大虧,可也很難被這個先手給鎮(zhèn)壓死。
同樣是一連串的拳影舞動,拳頭碰著拳頭,空氣中響起一陣爆響,不絕于耳……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一股強絕的氣勢爆發(fā)出,形成一個強大的沖擊波,狂亂的氣流掀起,居然硬生生地將靠近的身影逼退……
而趁著這個空當,那個身影好整以暇地站起,模樣煥然一變,好像就從來沒有剛才的狼狽……
“道長,我有點天賦,當然不能跟我家中的那位兄長比……”
“可也有些自得……”
“要不然,現在我們家就不是我在煩惱這個事了……”
“道長真是失禮了,鄙人張觀是……”
張純杰不理,迅疾撲上,同樣是揮動著雙拳,霎時又是拳頭滿天飛,軌跡繚亂,而落點都是那個靠墻的身影……
“哼……”
“道長,你倒是一點都不放棄啊……”
說著,這位自稱叫張觀是的人做出的舉動出人意料,竟然攤開雙手在身前,不作其他動作,明顯不抵擋。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無數的拳頭砸落,頓時那個身影承受了無數次重擊,整個身軀被打扁,繼而像氣球漏了氣,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干癟下去了,只剩下一身皮,像條蛇被曬干……
“噗……”
一聲輕響,又是出乎意料,煥然一變。
嗯……
可能這個說法不成立……
場中就只有兩個人,那么這上演的一幕,就不出乎意料……
隨著那一聲輕響,那兩道身影頓時化作了飄渺的輕煙,在扭曲了幾下后,化為烏有,夜色侵占了那個空間,跟之前一樣陰暗。
而后才有身影浮現……
那是,張觀是……
張觀是還是之前的那個身影,隨著張觀是目光望去,看到的身影,還是之前的身影……
張純杰也還是在之前站立的那個方位,就這個距離,就知道,沒有挪動過一步……
“我天生對幻象有些敏感……”
“這就是你剛才騙過帝國軍那群人的手段了吧?”
“那些人很了不起,里面沒有將軍,難免眼力不濟……”
“那顆隕石沒能完全打中目標,只是隕石墜地,威力太大,你卸力難以徹底……”
“受到了波及,受了點傷……”
張純杰靜靜聽著,微微點著頭,看著就像是在默認,而心中則默默念叨著:
帝國軍?
是帝國軍?
“我對真,有一種直覺……”
“我從看到第一眼就知道,強烈的感覺……”
“這一把傘,非常珍貴……”
張觀是的眼神此時再無遮掩,直勾勾地盯著那正在手中轉悠的傘,黑色的傘轉著轉著,忽然飄飛出去……
那黑色的傘面飄飛出去了,而傘柄還在手中握著,飄在頭頂的黑色傘面旋轉著,越轉越快,也越轉越變得大,傘面變大,傘面上的模糊圖案開始有點清晰,但總是差一點點,差一點點才能看清……
“我那位兄長必定很喜歡……”
“只是他那樣的人物,不可能親自動手……”
“那好吧,我動手……”
“我真不是個好人啊……”
重重一嘆,很是感概,也能琢磨出對自己有點失望,微微閉上了眼睛。
霍然,精光一閃!
張觀是猛地睜開眼睛,眼睛大睜,整個眼球擴大而稍稍凸出,一股決然一股兇狠混雜,即刻身形暴動,一條黑影飛出,速度極快,向著另外一個身影撲去……
一拳轟出去!
轟!
空氣在震蕩……
氣勁在空氣中震蕩,氣流仿佛有形之物,排浪般向旁邊席卷……
張純杰握著傘柄的手,往下一抽,亮光閃現,一把尖而細的長劍被抽出,劍的尖端,只有一根手指那么粗一點,閃爍著寒光,寒意凜然,迫人心魂。
張純杰隨意地抬手,將長劍往那已經轟過來的拳頭遞過去,頓時那渾然天成如山厚重的拳勢被分割,那像是大山壓下來的窒息氣息被打開了一個細微的通道,讓困在其中的人得以喘息。
錚……
劍光閃爍,破空聲嘹亮。
長劍與拳頭相碰!
張純杰倒退一步,他占盡兵器之利,盡管沒有絲毫的蓄力,應對也匆忙,可依舊占著上風,劍光輕輕一蕩,無物不破……
那仿佛如山厚重的拳也只能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