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翠也結(jié)束了一天的勞作。
本來可以是一天中最最放松的時刻,可是此時大翠的心里卻如萬馬奔騰,久久無法平靜。
大聰明在旁邊瘋狂地啃著豬肘子,絲毫沒有理會母親的異樣。
話說這個孩子來了京城,變得越來越胖了。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有人敲門。
這院里住的都是茶館的伙計,也沒有外人,大翠便沒問什么忙打開了門。
“呂掌柜,您,您今天也在啊?”大翠問道。
門外來得是呂不行,而他平常是不在這里的。
“對,今天碰巧過來看看!”呂不行道,“方便進(jìn)去嗎?”
“方便,方便,您請!”大翠忙將呂不行讓了進(jìn)來。
呂不行一進(jìn)門,便看到了屋內(nèi)炕上已經(jīng)展開的被褥。
一個寡婦房里,夜里一下子闖入一個男人,這氛圍確實略顯尷尬。
大翠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呂不行倒是很輕松,道:“哈哈,你不用拘謹(jǐn),其實啊大翠,你完全可以把我當(dāng)姐妹的!”
說著,呂不行沖她嫵媚一笑。
大翠張大了嘴巴,雖然不甚明白,但覺得很厲害。
呂不行坐了下來道:“今天下午,在茶館里的事,我也看見了!”
大翠自然知道呂不行說的是端木和她當(dāng)眾表白的事情,不由得站起了身來,連連解釋道:“呂掌柜,我,這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啊,我事前是真的不知道,我......”
“哎呀!”呂不行忙又將大翠拉著坐了下來,道:“你緊張什么嘛!男歡女愛,多么美好的事情??!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相反,我今天就是和你來商量這個端翰林的事情的!”
“商,商量什么?”大翠支支吾吾道。
“你到底對他什么感覺嘛!”呂不行道,眼神里放射出八卦的光芒,神似一個村頭八卦的老娘們。
“啊,沒,沒什么啊......”大翠說話更加吞吞吐吐了。
“真沒什么?”呂不行又極具暗示地問道。
“真沒什么??!”大翠像是作保證一般道,“我現(xiàn)在只想著好好工作,好好掙錢,給我的兒子治??!”
聽聞母親說自己,大聰明也更加開心地啃了一口豬肘子,道:“嗯,真好吃!”
呂不行笑了,對大翠道:“嗨,這一碼是一碼嘛!誰說搞對象就不能掙錢了?”
大翠低下了頭,臉色也有些紅了,不再講話。
呂不行自然是看出來了,道:“況且,大聰明年紀(jì)還小,也需要有個爹疼愛呵護(hù)著不是嗎?”
說起來孩子,大翠又抬起頭,略顯惆悵道:“可是,孩子畢竟不是他親生的,他,他能對我兒子好嗎?”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呂不行又感嘆了一句他經(jīng)常感嘆的話,道,“但是我覺得這端木不錯!你剛來京可能還不了解,原來這端木就經(jīng)常來茶館喝茶,我算對他也有些了解,這個人忠厚老實,也有責(zé)任心,從來都是別人負(fù)他,沒有聽說他負(fù)別人的。工作也穩(wěn)定,國家公務(wù)員,條件是真的不錯?!?p> 聽著呂不行講端木不錯,這時大翠反倒是有些失落了,道:“人家條件這么好,怎么會看上我呢?”
“啊,啊,”呂不行有些傻眼,看來自己的規(guī)勸策略用錯了,忙又找補道,“你呀,你條件也不錯啊,不僅人長得漂亮,還是連鎖茶館的高管,這多少人想高攀還高攀不起呢!況且,我今日看那端翰林,也確實對你是真心實意?。 ?p> 此言一出,大翠臉上終于又露出了害羞的笑模樣。
呂不行接著道:“我今天來呢,實際上就是想聽你句準(zhǔn)話,你對他是咋想的。要是你覺得他還不錯,可以發(fā)展發(fā)展,我不僅不會干涉,還會撮合;要是你覺得這個人可太煩人了,雖然我呂不行別的能耐沒有,這茶館的一畝三分地還是我說了算的,以后,他就甭想再進(jìn)來了!”
“哎,那,那可別?。 贝蟠浠琶Φ?。
“哈哈哈!這么說,你,對他,還是有點意思的?”呂不行忍不住笑道。
“哎呀,掌柜的!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大翠這次臉是徹底紅了。
呂不行笑著站起身來,道:“行,那我就心里有底了,你放心,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說罷,呂不行便走了出去。
大翠送至門口,待到看不到呂不行了才回門上鎖。
接著,他便忍不住撲哧撲哧笑出了聲。
大聰明見母親如此高興,啃豬肘子時更有氣勢了,也開心道:“真好吃!”
閑言少敘,話說自從那日之后,端木來茶館的頻率更加頻繁了,甚至有時候直接請假不上班,專門來到了茶館做起了一個端茶倒水的小二。
自從那日以后,大翠臉上的笑模樣也日益增多了,眉宇間因為勞累積起的皺紋也日漸展開了。
有時候,呂不行還會給大翠專門放個一天半天的假,于是這時候端木便帶著大翠在這BJ城東南西北地閑逛,享受著人間的快樂時光。
在二人獨處的時候,他們時而甜言蜜語,時而互訴衷腸。
當(dāng)然,更多的時候,是端木詳詳細(xì)細(xì)地詢問著大翠的出身,老家,父母等等這些情況。
每次大翠傾訴的時候,端木都聽得極其認(rèn)真,甚至有時會忍不住記一記筆記。
大翠這輩子從來沒遇到過一個男人對自己這樣的上心,因此別提多感動了。
就這樣,二人的感情極速升溫,眼看就要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大翠滿心期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可是端木的心里卻始終不太踏實。
這大翠好是好,可是,萬一她不是九千歲的女兒呢?萬一九千歲根本沒有女兒呢?萬一九千歲有女兒卻根本不想認(rèn),甚至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存在呢?
這些可都是隱患啊,稍有不慎,自己可虧大發(fā)了,況且,大翠還帶著一個那么能吃的兒子。
白天里端木和大翠卿卿我我如膠似漆,可是每到夜里上述的這些問題便一遍又一遍困擾著端木,讓他睡不踏實。
終于有一天,他決定要冒險試一把了。
還是那句話,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
于是,他帶著自己這么多天以來記錄的所有筆記,來到了黃油手胡同甲一號,九千歲頭號干兒子,閹黨五狗之首,沙皮狗阮胡子的宅邸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