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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賬簿:無盡以前

第十三章 血海灼天

空賬簿:無盡以前 脈動君 3425 2021-07-25 08:00:00

  片刻過后,心澤感到周圍安靜得出奇,那震碎腦漿的鳴叫聲已然散去,他的大腦也調(diào)整好意識,睜開雙眼,驚覺自己趴在地上,周圍是個裝飾古樸的竹屋,他踉蹌著站了起來,低頭看著自己雙手,還是纖白到夸張的鬼手模樣,看來自己的偽裝還未被拆穿,接著本能的環(huán)視四周,首先看見的是那顆兩米高的女子頭顱,她正溫柔地看著自己,和先前所見的狂喜不同,她的面容說那樣的圣潔寧靜,是女菩薩般的祥和感覺。女子頭顱邊上,站著個高瘦的黑衣男人,帶著青灰色面具,面具上的鬼眼死死盯著心澤,盯的他頭皮有些發(fā)麻。

  步荒開口說道:“藏七大人,這小鬼醒了。”

  心澤周身散發(fā)著鬼吏才有的綠色幽光,他用他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張望著二人,佯裝鎮(zhèn)定,行禮說道:“二位長老,我是奉我家娘娘命,來尋陛下的?!?p>  “小鬼,陛下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辈交睦淅湔f道,“你就別胡言亂語了,我們都知道你并不是桃貴人的侍從,你就老實交代,究竟有何目的?!?p>  那二人體內(nèi)蘊含的恐怖力量形成了無形的壓力震懾著心澤,他已知無可隱瞞,強壓著內(nèi)心的恐懼,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們二位是十長老,但你們解決不了我的問題?!?p>  “小鬼,別裝腔作勢了,你是何人的細作?”步荒倒也沒有太大的情感變化,他隔著面具審視著眼前這個小鬼。

  心澤表現(xiàn)出很是著急的樣子,慌忙說道:“長老,這你可冤枉我了,我是忠心為冥府服務(wù)的。”

  步荒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藏七,示意這事他管不了,雙手叉在胸前擺出一副看戲的姿態(tài)。

  藏七的臉上很是溫柔,淡淡的女聲飄入耳朵:“方才在廊上你與阿喜相遇,她很喜歡你,所以便將你帶來此處,沒有交給那鬼領(lǐng)班處置你?!?p>  “這可多謝長老搭救?!毙臐杀憩F(xiàn)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姿態(tài)來。

  “但據(jù)我看來,你并非是往生者。”藏七凝視著她,眼里帶著普度眾生的超凡之感。

  “長老,您仔細瞧瞧我這樣子,我確實是宮中鬼吏?!毙臐缮斐瞿请p手,那十指纖纖慘白,手上的指骨粒粒凸起,這無疑是一雙鬼手。

  藏七閉上雙眼,就像閉目養(yǎng)神的菩薩般安詳,那股震碎腦髓的鳴叫再次插入心澤的腦袋,心澤的腦袋就要瞬間爆開了,他本能的雙手抱著頭,雙腿因承受不住腦內(nèi)的疼痛,屈膝蹲坐在地上。

  “??!??!啊!”心澤痛苦的慘叫著,用那白森森的指骨撕扯著頭發(fā),“住手,別叫了,快讓這惱人的鳴叫停止吧!?。“。 ?p>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你根本不是往生者。”一顆和他面前一模一樣的女子頭顱從心澤的身后傳來狂喜的聲音。

  藏七雙目微啟,望向面前痛苦倒地的心澤說道:“往生者被肉身所拋棄,靈魂歸于冥府,是生命最純粹的所在,這樣美好的事物是不會被我的梵音所傷害的?!?p>  心澤艱難地抬起頭,他那張無面的臉死死盯著藏七,那字字句句幾乎所從牙縫中擠碎而出:“生命最純粹的美好?我是真正死過的人,生者們看不見我、感知不到我,你們這些死者之國的人又不來接引我,我想保護我所愛的人,卻又毫無力量,我就像被整個世界所拋棄,那種感覺是我人生中最痛苦、最絕望的經(jīng)歷?!?p>  “可悲者,天地所不容之人,死后魂重、孽重,為我冥府無法引渡,最終都會化為荒魂,而消弭于世。你若所言非虛,則不該已如此形態(tài)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你該早已消散,如煙隨風(fēng)而去。”藏七的語氣溫柔而悲憫,帶著些許疑問和莫大的同情。

  “而且,我還讀取不到任何你所謂前生的信息呢。怪人,有趣。嘻嘻嘻嘻?!鄙砗竽穷w狂喜的頭顱,發(fā)出瘆人的笑聲。

  此時那個有一會未說話的步荒走上前來,他舉起手中的強弓對準心澤的腦袋,說道:“藏七大人,別和他廢話了,讓我一箭了結(jié)了他。陛下已經(jīng)到門口了?!?p>  心澤的大腦在一片轟鳴聲中接收到了‘陛下’二字,‘他快來了,只要見到陛下,就能問清生死,也結(jié)了和黑色長劍的約定?!@股強力的愿望沖上他的腦海,心澤的身形很快,就像撲食的黑貓,一個猛子就將步荒撲倒在地,反手一拳卻揮向旁側(cè)的藏七,拳風(fēng)快準狠,直擊她的太陽穴。

  “鐺~”空靈悠揚的鐘聲回蕩在不大的竹屋內(nèi),藏七睜大了雙眼,眼里流露出興奮的神色,眼球彈珠般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轉(zhuǎn)動著,對面那個面露一直面露狂喜的女子頭顱鏡像似的露出同樣的神情,在鐘聲回蕩的三個尾音后化為一陣青煙消散在屋內(nèi)。

  這鐘聲回響的三聲,說長也長,長到高手過招早已千招萬勢,說短也短,短到對于屋內(nèi)的三人來說時間已然停止,一切只在轉(zhuǎn)瞬間。

  伴著第三聲尾音到余調(diào)還在屋內(nèi)徘徊,心澤轉(zhuǎn)身向著門外沖去,同時追在他身后的還有步荒射出的箭矢。

  就在將要踏出門框之際,心澤雙手撐地,將身體重心下壓,那箭矢幾乎擦著頭皮飛馳而出,不厚的竹門被箭生生帶了出去。

  “多謝長老開門!”心澤踏出門檻,嘴里大聲喊著。

  門外是片青翠的竹林,與這寒冬顯得格格不入,但心澤也無心多想,順著門外唯一的青石小路狂奔,流動的空氣顯露出逼人的殺氣,截殺的飛羽已接踵而至。

  心澤奮力躲開兩個利箭,可步荒的箭越射越快,那速度和氣力早已遠超心澤的認知之上,無論是在空中閃躲,還是沒入竹林,那箭都精準地射向他的脊柱,只要被中一箭,自己必定又被打成肉塊。

  心澤已沒入竹林,借助竹子的遮擋,和一直綿綿下著的雪,他已連躲步荒十?dāng)?shù)箭,體力感覺逐漸不支。此時下一箭如約而至,那箭速度極快,好似飛鳥入林,雷電破空。

  “啪!”伴隨著一聲巨響和肉體撕裂的聲音,步荒持弓走出小屋,而他身后的屋頂上方藏七的頭顱陰森森的漂浮著。

  “他沒死,在爬?!辈仄叩穆曇羝届o地響著。

  步荒走至竹林旁停下腳步,冷冷說道:“小鬼,爬過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p>  步荒的一箭將他的右腿連根射斷,心澤強忍著血肉分離的劇痛,向著門的方向爬行著。

  “我這一箭,被我上了抑制再生的術(shù)法,你短時間內(nèi)是長不出新的腿來了?!辈交牡墓砟樏婢咴诼祜w舞的雪中顯得更加可怖,“別像條蛆蟲一樣的蠕動了,你這樣見到陛下,他只會覺得惡心?!?p>  “鐺~”又一聲鐘聲響起,藏七發(fā)出凄慘的叫聲,她的頭顱從屋頂?shù)湓诘兀还蓮姶蟮耐褐刂貕涸诓交募珙^,他的雙膝因受不住壓力跪倒在地。

  “他來了,他來了?!辈仄叩念^碎碎念道,聲音帶著激動和喜悅。

  步荒周身因恐懼不住顫抖,他艱難的轉(zhuǎn)過腦袋,在路的盡頭,站著一個人。

  來人伸出右手,緩步向前,一條鐵鏈順著手臂直插入竹林。

  “啊!”伴隨著心澤凄厲的慘叫聲,大片竹子被橫掃而過的鐵鏈轟然截斷,鐵鏈捆縛著心澤重重砸在步荒和藏七的面前。

  “?!啤辈交牡穆曇魩е鵁o助地顫抖和惶恐,那種恐懼與面對滄夢是截然不同的。

  那人已行至面前,一身紅衣襯著那張冷峻的中年男人的面容顯得如地獄吃人的惡鬼,他說道:“你們兩個安逸太久都廢了,和敵人還玩什么過家家的游戲?”

  桑灼輕蔑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心澤,那個周身散發(fā)著幽幽綠光的小鬼模樣的人被厚重的鐵鏈捆縛著,他用鼻子噴出來了兩個字:“拙劣?!?p>  他一腳踩在心澤的腰腹上,伴隨著咔嚓一聲,心澤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身體一陣筋攣之后便不再動彈,桑灼俯身扯掉了掛在心澤腰間的腰牌,小鬼的形體一層層褪去偽裝,那張清秀的青年臉孔顯現(xiàn)出來,他那雙美麗的蓮花眼因脊柱折斷而緊鎖,微張的嘴里不住噴咳出鮮血,先前被步荒射斷的右腿雖不再淌血,但皮連著破碎的肉塊粘黏在白森森的大腿骨上,顯得格外可怖。

  桑灼將腳從心澤的肉體上移開,同時也解除了施加在步荒和藏七身上的威壓,他緊緊握住手臂上延伸出去的鐵鏈,咬著牙帶著偌大的仇恨說道:“你就是那個人吧,十年了,你還是回來了。”

  心澤周身被鐵鏈捆綁,不能動彈,忍受著徹骨的疼痛他還是從嘴里擠出了幾句話:“你們……認錯人了……我與你們無冤無仇?!?p>  “這不是一句冤仇能說得清?!辈仄咻p柔的聲音傳入心澤的耳朵,漫天雪落在他的臉上,模糊著一片灰色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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