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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星河冷漠地說出了“繼續(xù)”之后,整個房間瞬間陷入安靜。
誰也想不到這個少年膽子竟然這么大,這種時候還敢繼續(xù)。
誰也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這種時候竟然還在挑戰(zhàn)這家店的主人。究竟是實在年少輕狂才這樣不知深淺地盲目行事,還是另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對面已經(jīng)有人坐不住了,踢翻椅子就罵。
“老大,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小兔崽子就是個軟硬不吃的傻逼,之前就一直舉報咱們的店,還揚言說會繼續(xù)舉報,兄弟們文的武的都試了,這傻逼就是油鹽不進(jìn),沒辦法了只能逼他過來跟您來一圈,還以為見了您這小子肯定就慫了,誰成想這小子見到您還這么狂,上來又在您跟前囂張,我看他就是活得太膩味,純找死吶!”說罷就招呼兄弟抄家伙。
一群人怒而起身,嘴上都嚷嚷著說什么今天都得把季星河治得服服帖帖。
圍觀眾人有很多都亂了,人群四散,紛紛往門外跑,也有膽子大的繼續(xù)留下看熱鬧。
千諾摁住了差點就挺身而出的楚銀帆,帽衫下的眼睛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楚銀帆不理解,但看到千諾堅定的眼神,還是忍了忍,聽話沒動。他拿手機(jī)瞅了一眼,果不其然,這群混蛋肯定得在這種地方安裝信號屏蔽器,報警是報不了了。
騷動的人群中,季星河從座位上站起來。
桌上的吊燈把帽檐下的臉照得清楚。他眼皮微動,看不出神色。
下一秒,一條長腿邁在了長桌上,人直接站在桌子上俯看所有人。
聚光燈下忽然伸出一根棍子往季星河腿上掄,被桌子上的腿猛一腳,那棍子一震,“當(dāng)啷”一聲掉在了長桌上。
棍子被踢開的同時,桌子上的腿順勢一個翻轉(zhuǎn),持棍者被死死踩在了長桌上。
長桌旁傳來一聲慘叫,腦袋隨胳膊被踩下的瞬間,出現(xiàn)在了聚光燈下。
大概是都知道季星河不是個好對付的,被踩了一個之后,其他人沒有再做其他動作,都圍在長桌周圍伺機(jī)而動。
“誒誒誒誒誒,你別給我這兄弟胳膊踩斷嘍?!鼻懊婧图拘呛酉鄬Χ摹袄洗蟆敝钢拘呛拥哪_說。
這人畢竟是這幫家伙的老大,面對著侵略性那么強(qiáng)的季星河也并沒有多大動容,仍然和剛開始一樣臉上帶笑。
“小弟弟,你想做什么你直接跟哥哥說,別打架,多不文明,來下來,來?!?p> 季星河的腳沒動,他不動聲色地蹲下身在長桌上和對面的老大平視,腳下的人又是一聲慘叫。
季星河:“我一開始就告訴你們了,我會一直舉報你們。”他眼神冷厲,甚然有些兇狠,“直到你們這個組織徹底完蛋!”
對面老大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小子,這種事是你一個學(xué)生能管的嗎?你瞎起什么哄?”
季星河:“我從不起哄,”他說得嚴(yán)肅,“我干實事兒。”
“我要是告訴你,我今天就讓你干不成呢?”
季星河腳上用力捻了一下腳下的胳膊,眉毛輕挑,“警察馬上就到!”
說罷季星河從桌子上一躍而下,拎起椅子就和眾人對峙而立。
整間屋子頓時亂作一團(tuán),圍觀的已經(jīng)基本全都離開,為首的喊人去反鎖房門,嘴上叫囂著“今天這小子別想出這個門!”
“來了來了來了,千總,咱們上!”楚銀帆揪起千諾的衣服就開始動手。
千諾拉上帽衫緊隨其后。
整個房間陷入混亂,原本在圍著季星河轉(zhuǎn)的所有人莫名其妙被外圍的人敲了腦袋,才反應(yīng)過來這次小兔崽子是帶了幫手來的,于是攻擊力漸漸分散開。
這群人都是極有實力的,敏捷度基本都很好,和上次追他們那幾個不是一個級別。
聽見楚銀帆好幾聲慘叫接連在房間里響起,千諾一把推開面前的人,拉住了楚銀帆。
千諾:“再這樣下去我們很難出去,去開門!”
楚銀帆聞言反應(yīng)過來,迅速點頭往門邊跑。
季星河早就發(fā)現(xiàn)了兩個人,他一個縱身翻過桌子,手臂猛力一劈,正準(zhǔn)備在千諾身后偷襲的人受力收手。
千諾回頭正看到季星河在自己身后,來不及對視就已經(jīng)被季星河拉進(jìn)懷里。季星河一個反身,背上就生生挨下一記。
千諾在感受到季星河因背部受力而猛然收縮的環(huán)抱后,轉(zhuǎn)身拉住季星河有瞬間脫力的身體。好在季星河只是片刻脫力,片刻后就重新直起身體。
不能再繼續(xù)了。眼見楚銀帆已經(jīng)打開了房門,千諾右手摸到一把椅子,舉起來狠狠扔向房間正上方的聚光燈……
一片黑暗中,掌心傳來溫?zé)?,千諾知道那是季星河的手。之后身體聽話地跟著被季星河的手拉向的方向跑。
這家夜店附近小路岔路多,又是在深夜,迷惑幾下后面的人,不難甩掉。
下過雨的凌晨,地面水洼被凌亂的腳步濺起無數(shù)水花,蒙蒙亮的天色下,少年少女拼命往街巷里奔跑。
遠(yuǎn)處夜店周圍已經(jīng)響起了警笛的聲音,季星河邊跑邊和什么人打電話,電話內(nèi)容大概就是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剩下的就交給他們了。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季星河拉千諾躲進(jìn)一條極窄的甬道,拿木板擋住入口。
直到確定后面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人了,季星河方才松開手臂里攬住的身體。
四下安靜,兩個人都在喘,一時相對無言。
往外跑的時候為了擺脫后面追來的人,他們在舞池中橫穿而過,楚銀帆大概是在那里就跟他們跑散了。千諾摸出手機(jī)給他打電話,確定了他也及時跑出來了,就讓他先回季星河家。
掛斷電話,兩人呼吸都漸漸平復(fù),千諾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只好沉默。
“你怎么找來的?”季星河問。
千諾:“楚銀帆。”
“嗯?”
“三點半的時候楚銀帆說你還沒回去,當(dāng)時外面在打雷下雨,他怕你出事?!?p> 季星河聞言勾起唇角,“哦,只是楚銀帆怕我出事嗎?”
千諾抬眼看季星河,季星河的眼睛盯著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他眼睛亮亮的,是在期待什么嗎?他想聽她回答什么?
千諾嘴唇動了動,說不出來……
季星河:“千諾。”
“嗯?”
季星河:“謝謝你來找我?!?p> 他們倆好像一直在互相說謝謝。在學(xué)校,在醫(yī)院,在這個狹窄破敗的甬道里。
大概因為都是性情冷淡的人,所以遇到困難都不會求救,得到幫助亦不會熱情地表達(dá)感謝。能真誠地說一句“謝謝”,其實已經(jīng)包含了很多。
此刻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