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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河回到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倆閨女不在家。
貓爹當(dāng)即敲響了對面鄰居家的門。
“讓你幫我喂閨女,沒讓你拐帶啊這位朋友?!?p> 千諾聳聳肩,“你去報警吧~”耍賴的語氣。
“你……”季星河拿手支著門框,今天不知道是第幾次露出笑容。
“作業(yè)借我抄一下行嗎?”季星河接過貓閨女的時候順道問千諾。
雖然剛考試完就是籃球賽,但是十二中還是在正常上課,作業(yè)也還是一點不少。季星河下午打球太累了,考試過后布置的作業(yè)又都是和考前差不多的,不過是重復(fù)練習(xí),所以季星河不想動腦子自己做了。
想著千諾回來得早,作業(yè)應(yīng)該都做完了,抄一下她的算了。
千諾:“我也還沒做?!?p> 季星河:“……”
“那你提前回來那么久都干嘛了?”
千諾沖著季星河懷里的貓?zhí)袅颂粝掳停砬槭恰拔关垺钡囊馑肌?p> 這么長時間過去,你就只圍著她倆轉(zhuǎn)了?
季星河:“晚飯呢?”
千諾:“我不餓?!?p> 沒辦法了,善良的鄰居受自己所托幫忙喂貓,為此這鄰居是飯也沒吃上,作業(yè)也沒做成。季星河可不得有所表示,來報答自己鄰居這份恩情嘛。
季星河:“走吧,去我家?!?p> ……
鍋里煮著熱撲撲的粥,裊裊白煙在昏黃的廚燈下安靜飄開。
季星河從冰箱隨手拿出些食材,很快就炒出了菜。三下五除二下來,竟然也放了半張餐桌的餐盤。
千諾有些驚訝,季星河很會做菜。
之前一直見他叼著袋牛奶就急匆匆上學(xué),還以為他吃飯也愛瞎湊合。千諾想起自己還自告奮勇給季星河做東西吃,現(xiàn)在看來,著實班門弄斧。
見季星河不動筷,就只是坐對面看她吃,想起來他是跟籃球隊聚餐,已經(jīng)吃過了。
千諾:“但是我一個人吃不完這么多?!?p> 季星河:“沒關(guān)系,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p> 然后他就趴另外半張餐桌上,開始寫今天的作業(yè)卷子。
千諾不跟他客氣,拿起勺子盛粥喝。
兩個人一個吃飯,一個做題,倒也互不影響。
千喜千歡時不時跳上餐桌來回走動,拿腦袋來回蹭兩個人的手,蹭舒服了就轉(zhuǎn)頭跳下餐桌找別的樂子。
季星河做卷子速度很快,千諾還沒吃多少,他就已經(jīng)解決完一張物理了。
卷子被折好放到桌角,他跟千諾示意“等下抄這個”,就繼續(xù)拿出另一張作業(yè)做起來。
季星河專心做作業(yè)的時候,神情就是一副散漫狀。他一般不會遇到很難解開的題,所以也不會有皺眉這樣的細微表情變化,冷淡如常,也自在如常。
千諾慢慢嚼完嘴里的東西。
“季星河?!鼻еZ把筷子放下。“你今天很奇怪?!?p> 四目相對。
“在學(xué)校就開始很奇怪。連云瓏都說,你高冷學(xué)長的人設(shè)崩了?!?p> 季星河不自然地錯開千諾的視線,把試卷翻了個面。
他心里回想起電玩城門口,楚銀帆跟自己說的那番話,不自覺又舔了下嘴唇。
直到此刻季星河終于承認(rèn),那個一直未曾被自己察覺的心思,好像已經(jīng)被注意到了。
模糊的心思越來越具象,已然變成清晰的文字,開始一遍遍跟自己確認(rèn)起來。
千諾的話,無疑又讓季星河跟自己確認(rèn)了一遍。
季星河,你是不是喜歡千諾?
季星河,你是不是喜歡千諾?
好像……
雖然他覺得自己還不夠了解她。他只是初步看見了她的皮囊、了解她的些許心性,知道了一點點關(guān)于她以前的故事,這些就足夠心動了嗎?
她漂亮,清冷,沉默寡言但是外冷內(nèi)熱,桀驁孤僻但是卻和自己有著高度重合的共性。
他覺得她是同類,可是同類互助究竟是本性使然,還是出自異性吸引?
可如果對她好只是出自感謝與幫助,那現(xiàn)在為什么,心里卻出現(xiàn)了一個那么明確的答案?
好像……喜歡。
季星河:“我……”
千諾的手機突然在餐桌上震動起來。
接起電話是醫(yī)院那邊。
片刻后,手機在千諾手里滑落,然后重重掉在地上。
醫(yī)生在電話那頭告訴千諾,奶奶在醫(yī)院再一次陷入休克,目前已經(jīng)進了手術(shù)室……
去醫(yī)院的路上,千諾全程趴在季星河背上一動不動。
季星河沒辦法跟她說話,只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輕輕拍在她手上表示安慰。
因為著急去醫(yī)院,季星河帶著千諾從中心大路極速行駛,在不超速的前提下盡全力趕到了醫(yī)院。
“手術(shù)中”三個字亮得刺眼,千諾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下眼淚,她感受不到眼淚,也想不起來擦。
季星河拉著千諾去長椅坐,千諾不動。半步不移手術(shù)室門口。他只好站在旁邊陪她。
“千諾,你擦一下眼淚?!奔埥磉f過去的時候,季星河皺起眉頭。
千諾還是不動。
他輕顫著手去擦她的眼淚。她任由他擦。
季星河覺得千諾突然從一個尚且還會說會笑的正常人,變成了一個稍微碰一下就會支離破碎的瓷娃娃……
他感覺心口沉悶,他想做點什么,一雙手抬起又放下。怕瓷娃娃碎掉,但更怕瓷娃娃流更多眼淚。
為難后又終于鼓起勇氣,握住千諾的肩膀,把她攬進了懷里。
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輕聲說“沒事”。
“沒事,沒事,沒事……”
上帝在締造瓷娃娃的時候,大概不會想到,會有人怕瓷娃娃流眼淚,怕瓷娃娃支離破碎。只一味賦予她美麗和冰涼瓷白的一切有什么用?只一味叫許多人討厭她、妒忌她又有什么用?
既然締造了瓷娃娃,為什么不給每個瓷娃娃都配送一個守護者?這動輒就能把瓷娃娃傷害得遍體鱗傷的世界,永遠動彈不得的瓷娃娃甚至毫無還手之力,這未免太不公平。
季星河感受到肩胛處的濕熱淚水,不由得收緊手臂。
既然上帝忘記給這個瓷娃娃配置守護者了,那么,他姑且試一次。
醫(yī)院的長夜永遠沒有盡頭,仲夏夜里的上帝透過星星窺得瓷娃娃的世界。
上帝沒有悔過,仍然狠心對瓷娃娃不管不顧。
但是這一次,有一雙手抱住瓷娃娃的軀體,輕聲哄了一句“沒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