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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龍電話造成的后果就是——才剛感受到姐姐給予零星溫暖的暴躁小孩兒,說什么也要在大年初一這一天,去搞清楚究竟是哪個王八犢子跟他姐在一起。
初一上午剛跟著家里去拜完年,下午千源就來千諾這邊瘋狂敲門了。
看著千諾在家對面的門框里出現(xiàn),千源恨不得生生把他姐從那邊門里摳出來。
千源:“我之前過來的時候就見過這小子,當時我就看到他大早上就待在咱家,一看就是待了一夜呀!昨天晚上跟你通電話你竟然還在他家里,我一看這必定是出大事兒了!說,你倆究竟什么時候搞在一起的?!”
千諾:“……你會不會說話?”用“搞”這個字真的很難聽。
季星河全程淡定,去給小孩兒拿了瓶果汁,閑閑擱在他面前,等著他把話說完。
千源瞅著季星河就來氣,覺得自己沒把果汁潑丫臉上就不錯了。
千諾:“你來這邊你爸媽知道嗎?”
千源:“我騙他們說同學找我。”知道千諾要問什么,又解釋一句,“你放心吧,你的事兒我只字沒提?!?p> 千諾點頭,然后就看著千源從包里拿出了之前千諾給他的圍巾。
千源:“喏,你那天非得給我的圍巾,我給你洗過了?!?p> 季星河站在旁邊一直沒動作,直到看到這條圍巾,交叉在胸前的雙臂陡然松開。
季星河:“這圍巾,是之前你去他家戴的那條嗎?”他猶記得,千諾當時說,是不小心落在他們家了,不方便再回去拿,就只好光著脖子回來了。就是這條圍巾導致她過敏了整整三天才恢復,季星河想不記得都難。
千小諾居然騙他。她肯定就是怕如果直接跟他說,是她主動把圍巾取下來,非要塞給這個傻小孩兒的,他肯定得責備她是故意把自己弄過敏的,當然,她也怕他對這小孩兒心懷不滿。瞞他這么久,沒想到最后被這小孩兒漏了餡。
千諾接過圍巾,預感事情不妙,心虛地點了點頭。
季星河盯著千諾的后腦勺,語氣不太正常,“這小子說,是你非要給他的?”
千源見季星河這樣一副質問他姐的樣子,暴躁火氣當即就上來了。
“你叫誰小子呢?你質問誰呢?你什么態(tài)度啊你?你再這么跟她說話試試?!”
千諾按著暴躁哥的胳膊,眼神示意他別沖動。
千源見狀火更大了,張牙舞爪往季星河那邊勾,千諾差點沒能拉住。
千源:“你怎么這么怕他?這小子平時難道一直這么欺負你嗎?他說句話,你連口氣兒都不敢喘?小子!你過來!你看我今天不把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千諾逐漸覺得,事情越發(fā)解釋不清了。眼瞅著季星河也差點就要忍不住和千源動起手了,千諾快速站到兩個人中間,以身止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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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歷了一番復雜而又充滿稍不注意就會擦槍走火氛圍的解釋,兩個人終于能平靜地坐在一起說話了。
他們一致看著對面的千諾,雙手抱臂。表情也一致,一致不爽。
季星河:“下次再為了這小子把自己弄過敏,或是受到任何其他傷,都別想我這么輕易放過他?!?p> 千源:“下次再讓我知道這男的跟你一起出現(xiàn),甚至是跟你一起出現(xiàn)在我手機里,我也絕不會放過他!”
千諾:“……”
季星河轉頭看千源,面上表情又回歸了一開始的風輕云淡。
“你想讓我不跟她待在一起,恕我直言,這不可能?!?p> 千源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二人是鄰居也是同桌,不待在一起確實不可能,但這個姐控一時還是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逃避接受,抵死不從。
“有什么難的呀?避嫌會不會?你真想讓全世界都覺得你倆不清白嗎?你倆還沒畢業(yè)呢!”
季星河:“小朋友,你見過什么人為了避嫌直接就老死不相往來的?”
千源:“……”他說不過季星河,于是開始耍賴,“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歡看我姐跟你待在一起,起碼在我跟前,你倆,保持距離!”
季星河:“你哪位???我憑什么要照顧你的感受啊?”
千源再次暴躁:“我哪位?你要是敢對我姐圖謀不軌,我就是你最難搞定的小舅子!”
季星河幽幽點頭,狠狠憋笑,“哦~小舅子嗎?”
千源:“……你!”氣死了,被氣得腦仁兒疼。
千諾站在對面看兩個人斗嘴,一時竟看得津津有味??辞г幢患拘呛託獾闷吒[生煙,她忍不住笑出來。
她仔細觀察著千源的一舉一動,看他替她這個姐姐生氣,看他見不得她和他認為來歷不明的季星河有牽連,一秒鐘能做十個表情。千諾突然感知到從未有過的,被稱為手足親情的溫暖。
原來這個臭屁小孩兒,一直以來,竟都這么在乎她嗎?
千諾感知到自己的人生在改變。
她現(xiàn)在有了好多朋友,是真正會真心對她的朋友;她也在幾天前發(fā)現(xiàn),爺爺奶奶停滯在好久以前的愛一直遺留在了這間房子;她感知到很多愛,來自很多人,現(xiàn)在也來自千源……
人生好像突然沒有了任何缺口。友情,親情,她都有了。
送千源回去的時候,千諾忍不住還是問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千諾:“千源,為什么不討厭我?”他明明有一萬個理由來討厭她。
千源聞言認真想了一下,最后還是沒想出來,于是小屁孩兒也不糾結了,撓了撓頭直接說第一感覺。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討厭你。小時候見你第一面就不討厭,后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也從來討厭不起來?!彼m從小就是個淘氣包,卻也從不擅長騙人,一雙清澈的眼睛里藏不住任何事兒,“其實你也一直知道我不討厭你的是不是?你只是怕,怕我要是和你站在一個陣營的話,我媽會特恨你是不是?”
他竟然知道。千諾看他的目光流露出贊許。
千源:“而且我還知道,你也并不是因為擔心我媽會對你怎么樣,才怕我媽恨你的。你只是,單純在為我媽著想罷了,因為你知道,我媽絕不會想看到咱倆關系好,你覺得咱倆要真關系好了,那我媽就太可憐了。你一直對我冷言冷語,一直讓我跟你親近不起來,也都是為了我媽。我可都懂?!?p> 千諾是真沒想到千源是這樣十足聰明的。
然而現(xiàn)在之所以不再疏離他,原因大概是,千諾從沒想到千源對她能維護到那種地步。那天他站出來為了她和父母大聲爭吵,向來受制于父母的小孩兒為了她怒而奪門。也正是那時,千諾終于決定,讓這個小孩兒走近自己。他不該一直忍受她的疏離,她不能再那么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