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覺得,她離死亡是如此的近。
吳暉的手腳已經(jīng)完全被菌絲覆蓋,或者,已經(jīng)被菌絲吞沒,成為了菌絲,軟軟地扎進地面。
木槿沉默地?fù)炱鸬厣系氖蛛?,抬腿跨過吳暉的尸體,走了幾步,木槿突然想起了什么,將手電夾在腋下,騰出一只手在布袋里翻翻找找,才在角落里扯出一張白色方巾。
方巾不大,堪堪罩住吳暉的臉而已,木槿起身,滿意地看了幾眼自己的成果,木槿在重明的記憶里看到過,在逝去的人臉上蒙上白布,木槿猜測是不想讓熟人看到。
木槿是不想再看見吳暉的臉的。
女人尖叫聲從工廠里傳出,裴夜快如閃電沖入工廠救人,木槿是看見了的,下一瞬,她就感受到了她崽崽的氣息,她沒思考就直接跑了進來,與裴夜前后相差不過三十秒,走到此處,木槿沒有發(fā)現(xiàn)崽崽,也沒看到裴夜進來過的痕跡。
木槿皺眉,吳暉為什么會進來?
按吳暉那膽小如鼠,左右搖擺的性格,他不應(yīng)該進來才對。
越往通道里走,左右作為墻壁的罐子也越來越大,罐子之間的間隙越來越小,間隙里的黑暗涌動。
這哪里是通道,明明是陷阱才對。
想明白了這一點,木槿因為皺眉形成的小包包才消失了。
把罐子堆成這么細(xì)致的甬道,掠奪者根本不可能辦到。
嘭--
木槿腳步一下就停了,剛剛,有一個紅色的物體飛速從她眼前砸落,隨后木槿就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濺到了她的鞋子上。
手電的光匯聚在木槿腳下。
一團血肉模糊的肉球在地上滾動,一路上都是血跡,木槿青色的帆布鞋上,是紅白相間的液體。
噌,一只貍花貓從上方跳下,落在肉球旁,優(yōu)雅地伸出一只爪子,壓在肉球上,停止了肉球的滾動。
肉球沾染上了地面白色的菌,黑色的頭發(fā)和菌絲的對比明顯,停下來的肉球上還吊著一只眼球,上面血絲遍布,血管暴起。
是一個女人的頭顱。
貍花貓幽幽地注視著木槿,貓瞳狹長,妖異的紅光在瞳孔中央升起,它伸出尖銳的爪子,在頭顱上劃了幾下,然后向木槿走來,貓嘴張開,露出里面血紅的尖牙來。
“嗷嗚~喵~”低壓濃厚的貓叫,帶著嘶啞,是暴躁,是發(fā)動攻擊的前兆。
一只滿是血污的貓叼著一截斷手,從木槿旁邊的木箱里鉆出,斷手還在流血,嗒吧嗒吧砸在貓毛上。
隨著貓叫的傳播,一只只眼冒紅光的野貓從罐子間隙,房梁上,犄角旮旯里跳出來,放下嘴里的殘骸,都轉(zhuǎn)頭,看向木槿的方向。
木槿握緊手中的刀,沒有后退,她看著貍貓身后的通道,眼神堅毅。
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野貓后腿發(fā)力,從四面八方向木槿撲來。
木槿將刀向空中一扔,反手握住刀柄,原本淺棕色的眼瞳變成了黝黑,唇角緩緩勾起,眼角鮮紅的淚痣妖艷欲滴。
手電的光閃了兩下,徹底不亮了,漆黑籠罩了戰(zhàn)場,只有血液飛濺,尸體砸落在地上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還有野貓沙啞的嚎叫。
隨著最后一只貍花貓的叫聲消失,這場毫無勝算的戰(zhàn)爭悄然結(jié)束。
木槿將刀扔在地上,左手在空中一抓,紅色的火元素在手心凝結(jié),匯成一小簇火苗,懸浮在木槿手掌心。
木槿隨手擦掉臉頰的血液,踢開腳邊一具野貓的尸體,從布袋里摸出另外一把帶著刀鞘的菜刀。
用嘴咬掉刀鞘,吐在地上,木槿繼續(xù)往下走。
漆黑的甬道里,亮起了一點光亮,延向遠(yuǎn)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