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過年前夕
前面五個她倒是理解,至于最后一個,“你報戲劇學確定不是湊數(shù)的?”據(jù)她所知,學這門的門檻多少都要些童子功。
報這門,他就不擔心面試時連角色都理不清嗎?
“嗐,不愧是同胎人,猜得真對!”
甘棠無語,這種自信得滿不在乎的個性往后說不定還能申個非遺。
考官臨時休息室內,吳律正和其他考官在閑聊上午的印象考生。這不是吳律第一次擔任考官的身份,但最近一次卻是三年前。
他對拍戲的態(tài)度向來是貴精不貴多,這一次同意擔任考官,是想著能不能物色幾個好苗子加到他的工作室。
他不重宣傳推廣,工作量也少,雖然他開出的員工工資也很可觀,但耐不住員工一顆顆想努力奮斗的心,輪番慫恿他給辦公室加新人。
吳律的眼光向來毒辣,一個早上便相中了兩個,一個是最后一個面試叫做甘竽的小男生,面試可供選擇的角色很多,但他是上午唯一一個選小流氓角色的考生,和留給他的第一印象來了個大反轉,演繹時倒是頗有些入木三分的感覺。
另一個是個叫做夏歌的女生,這個女生選了一個頗有正氣的角色,與她的氣質很是符合,難得有年紀那么小氣質卻正氣凌然的孩子。
“想不到甘竽這個孩子唱跳有些潛力,在演戲上倒也算是可塑之才?!闭f話的是一個年紀有些大的老戲骨。
“看來劉老也有關注最近的娛樂節(jié)目?!?p> 劉老哈哈一笑,“跟著我家孩子追,看著倒是蠻過癮?!?p> “我記得這孩子在節(jié)目一結束就和方淮節(jié)合作了,簽了他公司,兩個少年都不錯?!?p> 劉老應和點頭,“方淮節(jié)真的是前途無量,未來的天下還是得交到他們手上?!?p> 既然對甘竽有興趣,一聽到周圍的人討論吳律也多上了幾分心,沒想到知道了人已被簽走的消息,心里倒是覺得有些可惜了。
不過好苗子大家都想要,便也很快釋然,這說明自己的眼光著實佳,一眼相中的就是最火熱的苗子,對這個苗子的未來倒也有些期待。
知道甘竽有參加節(jié)目,趁著現(xiàn)在清閑,干脆去網(wǎng)上搜了搜。這一搜倒是搜了個有些熟眼的小女生出來,那個在校門口被擠得抱柱子的小粉絲。
若不是他眼神好,還認不出來,臺上臺下的氣質倒也是大得緊。
藝考結束,甘竽也得以緩口氣,跟著甘棠回了紹市,開啟了吃飽睡睡飽吃的咸魚生活,順帶時不時給甘棠開開小灶,改善小飲食。
年后的幾個月,他就要回學校專攻文化課,花格還給他接了個綜藝,所幸是新綜藝,拍攝的時間都盡可能給他調到節(jié)假日以及周末,到時候姐弟兩估計得好久才能見一面。
“甘小竽,你是秀逗吧!”甘棠一語中的,“你姐我,你王牌兼職助理,你拍綜藝我就跟去給你端茶倒水?!?p> “不行?!备鼠碾y得一本正經(jīng),板著臉拒絕,“你要多去玩,去談談戀愛旅旅游,好好做個大學生不好嗎!”
“可我以后也想試試做個編劇什么的,而且我還沒見過拍綜藝呢……”
“街舞那個不是啊?!?p> “我說的是不在舞臺的綜藝?!?p> 雖說最后還是得到了繼續(xù)兼職的允許,但他們倆目前最迫切的事情是過年,而不是來年。
難得兩人多年后有機會重新在一塊抱團取暖,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他們確實覺得只要姐弟兩在一塊那就是家。
過年這種大團圓的日子,他們卻不能一起過,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而且,對于他們倆來說,這一段時間反而會是比平常更難過。
大學放假早,甘棠考完試正好是一月上旬的最后一天,還有將近二十天才到除夕,姐弟倆默契的在這里待到年前一周才收拾東西回去。
走之前,還聯(lián)手把租房貼上春聯(lián)窗花,整成年節(jié)的樣子。
甘竽回的是甘父的甘家,甘棠回的是甘母的甘家,一東一西,兩個方向。四分五裂的三個家,各有各的存在意義。
甘棠回老家那天,正好是村里最冷的時候,一簇簇的白頭霜窩在菜葉上,藏在野草叢里,遠看就像一個接著一個的不規(guī)則的圓弧。
繼父葉大強的房子建在村口,是一棟兩層的小平房,坐南向北,院外還有兩棵上百年的大樹,樹底下便是村里村外聚坐閑談的好去處。
村里的年輕人都不愛往這兒走,以前的甘棠也不愛,總是會挑家中家務最忙的時間段回來,避開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
現(xiàn)在的甘棠卻不怕了,上了年紀的人就是那點能耐,只要表現(xiàn)得光明磊落、不避不閃、落落大大,再加上一招遇神懟神、與佛懟佛,更是完美。
躲避和暗自嫌棄從來只是下下策。
甘棠到時,是下午三點多。市里的動車只通到縣,縣到村只能坐大巴,這一頓折騰,整好四個鐘。
這個點,是大樹下最熱鬧的時間,曬太陽的、趕集回來的,都在一塊你聊我聊,一派和氣融融。
甘棠拖著行李下車,眼見的大嘴嬸最先看到她,扯著嗓子就喊嚷道,“哎喲,這不是阿棠嗎,阿棠回來了呀!”
立穩(wěn)行李箱,甘棠笑著看向不遠處,提了提嗓子,學著她的樣子賣力嚷,“是呀是呀,我回來了,各位叔伯嬸娘在這兒聊著呢?”
聲音直接輻射十米開外,把大嘴嬸回得一愣,緊接著哈哈大笑,“哎呀,上大學就是不一樣,阿棠說話都大聲了。”
嚎那一嗓子甘棠是使了力氣的,她拖著行李慢悠悠的往前走,嘴上掛著能咧開的微笑。
她以前就老是吃這人的虧,她膽子虛,嗓不大,每次都是等到了樹底下才喊人,被好友遍布各大村的大嘴嬸嚷著嗓子說她沒禮貌沒家教,不應人還小家子氣,讀書還把腦子讀傻了。
仗著她那村不爛之舌,愣是給她整出了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名堂,這才有了那門傳說中的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