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假意贈酒
進了雅間，曹豹接過婢女遞來的濕布巾擦了擦手，又任由人伺候著整理好衣袍，才落座在席墊上。
曹文豐氣紅了臉，隨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曹豹瞥了他一眼，只是將婢女切好的一塊肉放進嘴里，慢慢咀嚼一番，又舉起斟滿酒的酒杯，湊近鼻子聞了聞，“嗯，果然還是這里的酒，醇香濃郁。”
曹文豐正在氣頭上，哪里有心思品嘗美味，胡亂往嘴里塞了些食物，用力的咀嚼。
“怎么了？不高興？”曹豹細嚼慢咽，邊吃邊問道，臉上可怖的刀疤隨之抖動。
憋了一肚子火的曹文豐委屈道：“爹，那狗奴才不識抬舉，捏死他不廢一根手指頭，您又為何攔著？”
“哦？既然這么容易，為何你上次沒下得了手？”曹豹也不看他，自顧自一杯接一杯。
“上次還不是齊政那小子。”說起來這個，曹文豐氣不打一處來，想起上次在圍獵場的事，他實在窩囊，“要不是齊政護著，我早將那奴才喂了畜生！”
“哼，你技不如人還怪別人。”曹豹抬眼盯著自己兒子，目光越來越冷，“說你蠢還不自知?！?p> 曹文豐生平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父親，見他冷下了臉，嚇得手也縮了回去，“爹...我...孩兒...”
瞥了一眼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曹豹拍拍手，將常忌喚了進來。
“常忌，你來說說?！?p> 常忌偷偷瞄了一眼曹文豐，老老實實道：“公子，卑職曾在招兵的時候見過那丫頭，當時還挨了一腳，看她那動作像是個練武家子，不過也是被質(zhì)子救走的?！?p> 曹文豐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什么？丫頭？那是個女的？”
曹豹見狀，冷哼一聲，“說你什么好，平日里叫你多讀些書，但凡有點腦子也能看出那是個丫頭，齊政如此護著，還能為了什么？”
曹文豐被數(shù)落一頓，心里自然不好受，扭頭質(zhì)問常忌，“那你如何不早些告訴我？”
常忌低垂著頭，小聲道：“卑職以為，公子是知道的?！?p> “你...”
曹豹抬起手，打斷了兩個的爭執(zhí)，他端詳著手里精巧的酒杯，扭頭問婢女，“這可是最近新釀的？”
女婢微微抬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唯唯諾諾道：“回將軍，是新釀的，酒太烈，還沒幾個客人喝的慣?！?p> “哦？”曹豹眉眼一挑，吩咐常忌道：“去，給質(zhì)子也送上一壺?！?p> “是！”常忌心領神會，接過酒壺，慢慢退了出去。
“爹，你這是何意？為何要請他喝酒？”曹文豐甚為不解，本就同齊政不合，他一個質(zhì)子而已，犯不著拍他的馬屁。
“要說你蠢，連個小丫頭都斗不過，那齊政看似頑劣，實際城府極深，你萬萬不是他的對手?！辈鼙梢牡目戳怂谎?，接著道：“今日大齊使者前來西涼，你可知是誰？”
曹文豐從頭到尾被羞辱，心里不是滋味，但在自己的親爹面前又不敢造次，只好不再多言。
“孩兒不知。”
“哼，來的使者正是大齊三王子齊湉，而這個三王子回國后定然會添油加醋的將西涼之事盡數(shù)報給齊王，你如今不該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嗎？”
“爹是如何看出來人是齊湉？”
曹豹對自己的兒子失望至極，冷聲道：“你看不出方才站在那丫頭身邊的人是誰？那是齊國大將周震的兒子周川?！?p> “齊王能派他來護送，此人定是王室，這次交好，對將來登上太子之位也是功德一件，這等美差，自然是給齊湉?！?p> 曹文豐點點頭，“果然還是爹有辦法。”
“唉?！辈鼙獓@息道：“你若能有齊政的一半聰明也就好了?！?p> 曹文豐聽聞此，將手緊握成了拳頭，慢慢的用力。
另一處，常忌端著酒壺，大步走了過來，絲毫沒將門外的兩個人放在眼里。
“慢著！”付七言一個箭步踏向前，攔住他，厲聲問道：“你做什么？!”
常忌將她打量一番，斜眼道：“我是奉曹將軍的命令來給質(zhì)子殿下送酒，你個奴才膽敢在這里阻攔我？”
“送酒？”付七言瞄了眼酒壺，心里泛起嘀咕，這群人個個都不是好東西，不知道又想的什么壞點子。
“我們質(zhì)子正在里面同貴客商議要事，你不便打擾，這酒給我，代你送進去?！彼f著就要搶過酒壺，被常忌一側(cè)身閃了過去。
這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她自然是搶不過。
“我家將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親自送到質(zhì)子的手上，你個奴才，少在這里礙事！”常忌伸手要推開她，付七言靈巧的轉(zhuǎn)身躲過了他的魔爪。
這人既然是曹豹派來的，不能輕易惹惱，不然就是得罪曹豹，但是這酒肯定有問題，她身為貼身侍衛(wèi)，理當保證齊政的安全。
最終她妥協(xié)道：“那好，你進去送酒，不過容我檢驗一番?！睕]等常忌說話，她自顧自拔下頭頂發(fā)冠上的頭簪，細看里面竟帶著一根銀針。
她朝酒壺里攪了攪，見沒任何反應，才側(cè)身道給常忌讓路。
“你敢懷疑將軍在酒里下毒？”常忌歪著嘴，瞪眼道。
付七言早料得他會無事生非，做好了準備，“曹將軍赫赫之名，正人君子，自然不會做這種事，但就不知你對我家質(zhì)子有深仇大恨，是不是會下毒手？”
她特地將聲音抬高，連來回走動的店小二都聽得清楚。
“常大人請吧?！?p> “哼！”常忌不敢多耽擱，端著酒閃進了雅間，一進去，本就狹小的空間被他占了大半。
齊政和齊湉聞聲扭頭，見是常忌，齊政心中暗暗詫異，又看見緊隨后面跟著的付七言偷偷給他比了個手勢。
“質(zhì)子殿下，這是曹將軍特意讓我為你送來的美酒。”常忌遞給一旁的婢女，抱手道：“將軍說質(zhì)子殿下同我家公子一向交好，知你有貴客在此，不便打擾，還請質(zhì)子殿下慢用?！?p> “告辭。”
齊政尷尬的咧咧嘴，不知在這里竟會撞見曹豹，只好強顏笑道：“替我多謝曹將軍的好意，改日必然登門拜訪?！?p> 等常忌走了，齊湉看看精巧的酒壺，陰陽怪氣道：“七弟在這西涼呆久了，莫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