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場噩夢
涼軍大營,曹文豐直直的跪在地上,曹豹站在他面前,手握粗重的馬鞭,“啪”的一聲,一鞭下去,年輕的身體上落下深深的血痕。
曹文豐咬緊牙關(guān),額上豆大的汗珠“撲簌撲簌”往下落。
連一旁的眾將士也看不下去,紛紛求情,求曹豹能手下留情。
“膽敢私自調(diào)動(dòng)軍隊(duì)!你可知錯(cuò)?!”曹豹似是目中再?zèng)]有其他人,話畢,便抬手又掄過去重重一鞭,原本的血痕之處立馬皮開肉綻,在場的所有人紛紛別開臉去。
“我有何錯(cuò)?!”曹文豐顧不上身體的疼痛,一雙狠厲的眸子怒紅可怖,“敵人都到了眼前,我不該出兵擊退嗎?!為何要怕他們?!大齊二十萬兵馬我立刻讓他們喪身于此!”
“閉嘴!”曹豹狠狠呵斥道:“你可知帶兵的是誰?”
“吳啟!”曹文豐咬牙切齒吐出兩個(gè)字,似是要將這個(gè)名字生生撕碎。
“你可知副將是何人?”曹豹搖搖手里的鞭子,可怖的疤痕在臉上抽搐著,每當(dāng)這時(shí)候便是他盛怒的時(shí)刻,“副將是齊政!”
“那又如何?”曹文豐揚(yáng)起臉,怒道:“你就這么怕那個(gè)齊政嗎?!”
這是自小到大他第一次對父親這樣說話,曾經(jīng)都是小心翼翼,唯唯諾諾,只有每逢遇到齊政的事,他胸口就涌出團(tuán)團(tuán)怒火,似是要將整個(gè)人吞噬。
他恨他!恨齊政!做夢都想砍下齊政的人頭扔在父親面前!
曹豹也對兒子此刻的盛怒略感詫異,卻很快恢復(fù)過來,將馬鞭扔出,命令道:“你不是不知道,齊政善詭計(jì),多智謀!在沒打探清楚之前,不可輕舉妄動(dòng)!我說過多少遍!沒有軍令,絕不能擅自調(diào)用軍隊(duì)!從今天開始,你就老老實(shí)實(shí)給我在軍營呆著!”
說罷,最后狠狠瞪了眼自己的兒子,揚(yáng)長而去。
曹文豐低垂著頭,誰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一眾副將追隨著曹豹的腳步匆匆而去,只剩下依舊跪著的曹文豐還有他的貼身侍衛(wèi)。
“公子,起來吧。”有人將一件外衣披在他身上,欲攙扶起他,卻被他狠狠甩開。
“滾!”他低沉而恐怖的聲音自喉嚨里發(fā)出,像來自地獄一般,而無人看到的是,他那雙緊握的拳頭早已青筋暴起,一滴滴鮮血自掌心流出。
齊政!我一定要親手將你碎尸萬段!
深夜中,齊政猛地驚醒,“騰”的一下猛然坐起,才發(fā)覺是噩夢,他長長呼了一口氣,揉按了下發(fā)酸的額頭,正要調(diào)整心力,忽然覺察到一旁的人影。
“?。 彼@叫一聲,身子瞬間彈跳起來。
“叫什么?!見鬼?。 本椭璋档臓T光,付七言抬起頭挑挑眉,沒好氣道。
明明是她半夜三更的跑到自己的營帳里鬼鬼祟祟,還敢如此出言不遜。
“你!”齊政正要發(fā)作,話還未出口,就被付七言擋了回去。
“我來找你說些緊要事,看你跟頭豬一樣在酣睡沒忍心打擾?!?p> 還敢罵自己是頭豬!
“這是我的將營!你一個(gè)小小的輜重官跑來將軍營帳中,若是行刺殺之事該如何?來人!”齊政佯裝發(fā)怒,高聲喊了一嗓子。
“行了!”他立馬被潑了一盆冷水,“我讓他們都去歇息了,說你命大,死不了,不用看著?!?p> 自然,齊政的貼身侍衛(wèi)都把付七言當(dāng)成了第二個(gè)主子。
齊政才在一場夢魘余悸中回過神,也說不過她,移開了話題,“你有何事?大半夜不睡覺!“
“曹文豐被曹豹當(dāng)中抽了幾鞭子,皮開肉綻的?!备镀哐缘喪隽艘环爜淼膱鼍埃氯糁皇钦?wù)撘恢话⒇埌⒐贰?p> 她一向?qū)Σ芪呢S這人反感至極,此人心機(jī)城府極深,又善妒,手段也是狠辣陰戾,這些都和曹豹的教育逃不了干系。
“他是不顧軍法,要來殺你,才被抓回去懲罰的,看來他對你的仇恨是刻入骨髓了?!备镀哐哉{(diào)笑道,原以為齊政會(huì)打趣她,沒想到他只是愣了半晌,嘆了口氣。
“難怪...”
“難怪什么?”
齊政見她詫異,只是敷衍的簡述了自己噩夢纏身的情形,再?zèng)]多說,示意她前去歇息。
付七言見他今日行為舉止怪異,內(nèi)心嘀咕,也不便多問,正當(dāng)起身出營帳時(shí),又被齊政叫住了腳步。
“七言等等?!?p> 他還是鮮少叫她的名字,這次顯得詭異的凝重,他沉沉看著她,嚴(yán)肅道:“此次你身為輜重官,管好分內(nèi)之事,且不可莽撞,明白嗎?”
“我...”
付七言愣了愣,欲要開口想問,見他極為篤定的等待她的回復(fù),只好點(diǎn)頭道:“明白了?!?p> 出了帳子的她抬頭看著天空中的那一輪彎月,周圍安靜的出奇。
她在營帳中等待他醒來的時(shí)候,看到他額上頻頻的細(xì)汗,手不住的抓著什么,她曾試圖叫醒他,但卻聽到了他喃喃的呼喊。
“七言...”
當(dāng)時(shí)的她心中一暖,原來他竟是夢見了自己,香兒總是拿齊政的事取笑她,就連奶奶和趙夫人在一起的時(shí)候,也曾多次談及齊政的婚事。
漸漸的,她明白了一些男女之情,只是依舊懵懂,她和齊政?她當(dāng)真從來沒想過,第一次遇到?jīng)鲋?jǐn)?shù)臅r(shí)候,她從心底覺得他就該配那樣的女子,溫順賢淑,柔弱嬌美,無論他喜歡什么樣的,都不應(yīng)該是自己這種整日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
那自己呢?自己對他又是何種心思呢?
想到這,她迷茫了,忍不住撫住自己的胸口,突然摸到一處硬物,她從懷里掏出,嘴角一揚(yáng),原來是第一次被穆蘇格救下的時(shí)候他送自己的創(chuàng)藥,這藥及其有效,她一直帶在身上。
穆蘇格...他還懇求齊政幫他尋一個(gè)人,到現(xiàn)在也沒有下落...
算了算了,明日還有事忙,不想這么多了,她甩甩頭,大步跨向自己的營地。
而此時(shí)此刻,帳內(nèi)的人自醒后再也無法入眠,他呆呆的看著桌上那搖曳的燭光,心底仍有余悸。
夢里,他親眼看著曹文豐將一支又一支的箭射入付七言的身軀,而她被綁在木樁上早已沒了呼吸,像一只刺猬。
齊政被用粗重的鐵索定在原處,他咆哮著怒紅了眼睛,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
好在,這只是夢...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