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小牛馬一聲大吼，三個漫無蹤影的江湖人士不知何方。
幾顆霹靂彈落在地上，散出煙霧陣陣，遮人眼幕。
那些還在吃飯的侍衛(wèi)趕忙將糧食丟去一邊，抽刀列陣，將兩名婢女還有商貨圍在中央。
就連林啟怡也是長劍出鞘，先是走近貨物看上一眼，回望少年方向，又火急火燎的架劍前行。
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小牛馬靠近樹干所在。
然而那里已經(jīng)空空如也，見遠處一抹銀光閃耀，他快步跟上，遁入密林之間。
好似一只饑餓的鷹隼，立在樹梢向下張望，尋找著少年，可亂草間除了荒蕪，什么都找不到。
“你說，我是殺了你，還是不殺你啊?！?p> 忽聞那年輕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老頭趕忙抬頭，卻見一柄長刀懸在眉梢，淺墜則亡。
少年靠在偏高枝丫兒，那刀，架在一處Y字口。
若是老者回身沖殺，只要腳下稍稍發(fā)力，他將必死無疑。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跟你有關系嘛？虧你還是林固的老幫手？意氣用事想殺就殺？當然我也可以理解你看不慣我們走的太近，但最起碼，讓他們把飯吃完，再全面戒備吧？你這樣辦事兒，會壞了大局。”
小牛馬皺著眉頭默不作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折了刀，殺了我。但說句實在的，憑你，行么。”
腳尖勾起，那從侍衛(wèi)腰間抽來的長刀當空凌掠，嚇得老頭兒一個趔趄險些一頭栽下樹去。
再站穩(wěn)時，卻見少年已經(jīng)行至煙霧跟前。
暮然回首，眼中的陰狠，比之老者不知盛出多少倍來。
“固兒，你到底找了個什么人啊。我啊，是不是已經(jīng)，失去你的信任了?！?p> ……
“站??！什么人？！”
少女青劍斜立，望向前方人影，滿心警惕。
“林姑娘，東南方向，快去看看吧?！?p> 聽聲音，少女知道那是臨行前招來的江湖好手。
聞其所言，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她轉身就走。
沈塵對上小牛馬？大水沖了龍王廟啊！
“放心，我腦袋還沒生銹呢?！?p> 那道熟悉的聲音迎面而來，林啟怡向前的步子陡然止住，長劍歸鞘，也算是舒心一口。
“回去看看貨箱吧，這一路上蛇蟲不少。敵人已經(jīng)退了，待黎明破曉，差不多也該走了。”
……
虛驚一場，大劫緩過。午夜寂寥，沖著樹梢的老頭兒抬了抬頭，目中極為和善。
轉過頭去看看躺在貨柜上酣睡正香的林啟怡，少年虛虛起身，離開了這處安營場所。
大概是半里開外，他輕輕跺腳，示意對方我知道你在這兒。
“混口飯吃，天亮就走?！?p> 似是早就料到少年要來，青年深夜不眠，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嚇的睡不著覺。
“我來這兒，不是為了攆你。再說你走的掉嘛，離開這方不出三里，你就會被五花大綁?！?p> “為何……”
“你以為我這回出來是干嘛的？”
青年顯出身形，露個腦袋，皺著眉頭恍然驚醒。
如此高手？裝成病號兒？
這得是要扮豬吃老虎的節(jié)奏?。?p> “你要我?guī)湍愀尚┦裁?？?p> 直入正題，倒也不去拖泥帶水，青年雖是不毛之道，可差距在那兒擺著，也只能是個江湖性情。
“不干嘛，能看清我的身法，武功想來差不到哪兒去。把這趟老實押完，我放你走?！?p> “你在威脅我？”
“如果非要這樣理解，不是不可以。畢竟我總不能因為你，然后把自己暴露給敵人吧?！?p> 一句話，打進青年心里。
他見過那些殺人如麻的劊子手，也見過表面風光，暗地不知血洗多少門派的江湖大俠。
可人在什么時候最為恐懼呢，自然是瀕死一線，同死亡只有一語之別，卻并未身死的時候。
命不由己，最為凄涼。
“人在江湖，本就是浮萍一片。你，幫我押鏢，我，保你周全?！?p> 似是看透了青年在想些什么，沈塵的一席話語，讓男孩兒徹底沉默。
到最后他只能是輕輕點頭，從這時起，注定一路就得像個工具，多干活兒，少說話。
“晚輩，馮玉瀟。是在逃嫌犯，步子比旁人快上一些，可跟前輩相比那就是班門弄斧了。至于先前背后出刀的事情，晚輩愿意將功補過，只懇求前輩，可以放我一條生路?！?p> “說到做到，沒事兒的話，留意四周，歇著吧?！?p> 少年說完轉身就走……
對于這種處境而言，多在這方待上一秒，那失去這顆棋子的概率，就會更大一分。
……
借著月光尋路而歸，大老遠就看見少女盤坐在貨箱上，純?nèi)灰桓迸饾M腔的恨意模樣。
樹梢老者遠見少年，很是無奈的攤了攤手，那意思是她的蘇醒，跟我沒有任何關聯(lián)。
“呃……”
“嫌棄我？！是不是躺你身邊兒掉你價了？！”
“這……”
“這什么這？偷摸摸兒離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去哪偷腥兒了？”
“偷腥？！”
少年瞪大眼睛，至于小牛馬則是滿臉古怪。
感情，這倆家伙已經(jīng)生米熟飯了？！
想到這里他看著沈塵又是一陣殺機翻滾，對于林啟怡，他從來都是當做孫女兒看待的。
怎么這就……這就白菜？豬？
可一回想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一是確實打不過少年，二呢，自己也的確有些莽撞了。
也不能說純粹就是打不過吧，畢竟沒有正面交手，反正單論偵查手段，自己輸?shù)靡凰俊?p> 不知不覺，那個滿院子追蝴蝶的小丫頭已經(jīng)十八九的年紀。
她的事情就連林固都是很少過問，那自己這個被時代落下的老人，是不是也該醒醒呢。
“我是你……”
“你是我什么？把我丟下你還有理了？！”
丫頭氣呼呼的模樣，整的少年都不敢說話了。按照他的推斷，再要硬杠，可又得哭了。
“對不起！抱歉！姑奶奶您接著睡成不？我保證哪兒都不去了！”
“你還敢?guī)榫w？！”
林啟怡皺著眉頭望向沈塵，后者滿臉發(fā)懵，這得是在夢游吧？
還沒睡醒？發(fā)困瘋呢？
“親愛的二小姐，您一定很累了，那就趕緊休息吧，時候不早了。”
“擠兌我呢？！還親愛的二小姐？你親了還是愛了？”
小牛馬，搖著腦袋換了個方向繼續(xù)觀望，沈塵啞口無言，捂住面孔就差當場崩潰了。
“哎喲？這是嫌我煩了是嘛？”
他俯下身去直接一個熊抱將少女肩頭攬住，林啟怡當時就呆了，嚇得那是一動不敢動。
“丫頭，咱好好睡覺成不，等天亮嘍，還得趕路呢。”
姑娘的臉色逐步竊喜，這一抱算是直接給她抱醒了，勾起嘴角，有美意上頭。
“今兒個不睡啦，要不咱倆，借月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