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場,陣陣澀風(fēng)環(huán)繞涌動,樊艷大戰(zhàn)沈異靈,戰(zhàn)況續(xù)時良久,而今各立一方。
少女扶著斷樹殘干胸口起伏,反觀黑子也是半蹲在地,喘息不斷。
“累嘛?”
樊艷輕聲詢問,再看沈異靈則是緩緩搖頭。
“要累的話,你走吧,我不想跟你打了?!?p> “師尊還沒回來。他一時不歸,我便死守于此?!?p> “他回不來了。被幾十個族老圍困中央,這要讓他跑了,以后我們樊家還混不混了?!?p> “哼~幾十個老頭兒耍群毆,就這?我相信師尊,要勝過信我自己?!?p>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族族老的恐怖程度?!?p> “你對我?guī)熥鸬目植莱潭龋€不一樣也是一無所知?”
樊艷聞之面帶冷笑,有些戲謔,更多的則是狠辣無情。
“你得知道,若是他死在那邊,那你今天,可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了?!?p> “那如果你樊家族老抱團兒覆滅呢。屆時,怕這樊龍城,會是容不下你們樊家吧?”
“放肆!”
“我看是你在放肆!要打就打!廢什么話?!”
少年腳步凌掠,奔著樊艷沖殺過去。少女起手應(yīng)決,數(shù)十流光翻轉(zhuǎn),卻被黑子盡數(shù)躲開。
隨著距離越拉越近,直到二人相隔不過丈遠,樊艷的嘴角微微上揚。
再接著,一抹青光自其懷中炸顯,突然間光芒刺眼。
黑子頓然警惕心起,身子翻轉(zhuǎn)已經(jīng)避去側(cè)方。
然而速度還是有些慢了,光束擦著肩頭劃過,衣衫炸裂,傷口所在,有靈紋閃爍。
“鎮(zhèn)封!”
渾身上下爆出符光萬丈,那抹靈紋瞬間消失,回望少女,卻見對方并不心燥。
“天堂有路你不走……”
“我這人本就喜歡挑戰(zhàn)地獄。倒是你,足夠陰險?!?p> 那是一顆青光琉璃珠,正滴溜溜轉(zhuǎn)動,環(huán)在少女左右身旁。
被世外高人祭煉成器,比不得法器那般強大,卻也比那靈器,要高出半個級別。
“哼~這叫兵不厭詐。你少要血口噴人?!?p> 樊艷冷聲開口,手中動作不停。
青光琉璃珠懸在少女頭頂,開始范圍性攻殺少年。
黑子見狀猛一動身險險避開,原本立身之所,地上被青光炸出尺圓大坑。
“好東西啊,可惜怎么就浪費在你手里了?!?p> 來不及再做感嘆,青光一束又一束紛至而來。
沒有任何辦法,少年只得是極為被動,抱頭鼠竄。
“是范圍性殺傷,可以試著繞一繞?!?p> 再三躲避,沈異靈發(fā)現(xiàn)那青光的攻擊范圍,大概一致。
期間有間歇停頓,是這件靈器的弊端所在。
意想至此,少年開始繞圈兒做動。
平均每圈兒下來,都會靠近少女兩米往上。
然而站在中央的樊艷,又何嘗看不明白對方想法。
并不焦灼,很是淡然的,喚出了另一件寶貝。
那是一把紫刃開鋒劍,剛一出現(xiàn)便是奔著少年刺殺過去。
這回,黑子是徹底傻了。
“Duang~”
卻見少年不躲不避,正向少女,雙手拖天……
那座血氣屏障凝練而生,抵住了劍鋒所向,更是牽住了青光轟響。
不過可以看出少年很是吃力,沖頂向前的手臂在隱隱做抖。
腳掌陷入石芯,就這還是被飛劍抵著向后推動不斷。
樊艷見之也是微微皺眉,本想著置其死局,卻沒想最后關(guān)頭,這小子居然還有本事,拉成僵局。
不過自己還是略占上風(fēng)的,顯然黑子已經(jīng)拼盡全力,而反觀少女,則是又一次喚出靈器招搖。
“還有?!”
她頭頂?shù)陌l(fā)簪自主脫落,懸在少女掌中,這時候的樊艷,倒是不急著動手了。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我都說了放你走……結(jié)果你硬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踱步向前,好像自地域歸來的女修羅,一步一步去靠近少年。
而人,往往是在拼盡全力也沒拼出個所以然時,再被置于絕境,瀕死一線。
最為恐懼。
可此時的沈異靈只是怔怔望向少女,并不出言。
或許是周身的壓力,不允許他在做甚言語。
“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想跟我聊聊嘛?!?p> “我的名字?!?p> “什么?”她瞇起眼睛有些不明所以?!澳闶??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頭來面帶笑容,這個時候他就是在笑。
可不難看出,冷汗滴答,已是油盡燈枯之景。
“我叫沈異靈。這個名字,是我?guī)煾钙鸬摹K€說……”
黑子有些撐不住了,體內(nèi)一股脹熱翻涌,那是出血的征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內(nèi)裂而亡。
“還說什么?”
“還說,他的徒弟不興跪。對他不準(zhǔn)。對別人……更就不可能了!”
突然,少年所在妖力暴漲。
體內(nèi)那座氣旋兒顫抖不斷,最為惹眼的,還是那周身幾乎化作實質(zhì)的詭異符咒。
那晦澀難懂的紋絡(luò),這回并非只是出現(xiàn)在少年的肌膚之上。
而是環(huán)繞少年,自虛空浮走,蔚藍色映人心間,是那般真實,可又分外縹緲。
“啊~~~!破!”
異變突生,樊艷正在猶豫出神兒的時候。
血氣屏障轟然爆碎,紫刃開鋒劍被震飛出去,那顆青光琉璃珠更是瞬間收斂。
戰(zhàn)場中,稀薄的靈氣蕩然無存,轉(zhuǎn)瞬即間,更為龐大,更為精純的天地秘力猶然而生。
洪荒法則……
她對這股氣息……絕對不會認錯!
“咻~”
手中發(fā)簪刺擊向前,雖然知道為時已晚,可少女好像反應(yīng)遲鈍般,還是將那東西刺探出去。
屏障的崩碎,將場中震得土石翻飛。
無盡煙塵暴起,突然有一黑影自當(dāng)中凌飛而來。
抬手間一串符咒顯眼,將那發(fā)簪包裹,進而單手拎住少女衣襟,“轟然”一聲摁去地上。
于半空跌倒,樊艷秀發(fā)飄蕩。
因為沒了發(fā)簪固定造型,原本清高的模樣,在此刻更是無跡可尋。
簪頭,滯于少女頸間并未刺下。
樊艷好像嚇傻般望向少年,猛一轉(zhuǎn)頭,眼角有淚珠滾落。
但臆想中的刺痛感,并未到來。
那發(fā)簪,被那神秘的幽藍色符紋吞并煉化,煙消云散。
“你在想什么?”
沈異靈,察覺到她心不在焉。
而這心不在焉,可是從戰(zhàn)斗末尾時,也就是自己的突破階段,才算開始。
她歪著腦袋不做言語,只是一個勁兒的流著眼淚。
同先前大殺四方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你管我?!”
“明明可以殺了我,卻跟個傻子一樣站在那兒六神無主,直到錯開了獵殺時間……”
“為什么不殺我。”
少年沒有再去說些什么,自顧起身,轉(zhuǎn)身就走。
突然少女指尖招動,猛一起身,躍動向前竟是自背后一把抱住少年。
那把靈劍,御空而動。
劍身透過兩人的身體,轉(zhuǎn)而失去支撐,落在地上。
“你……”
黑子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口中苦澀。
“斬你一命,我便賠你一命。有些事,本就沒有選擇?!?p> ……
“九妹!”
不遠處戲耍正歡的樊靈鶴,見到這方場景,猛一發(fā)力,將面前兩名老頭兒,震得翻飛。
就要奔著那個方向沖殺過來,然而還未動身的光景,陡覺背后殺機無限。
“后生。你現(xiàn)在這般張狂,目無尊長。也不知道,你爹,他有沒有見識過呢?!?p> 林固,拖著幾乎殘廢的身體,站在那片殘垣斷壁上,目光火熱。
“老林……我就知道你沒死?!?p> “少爺……您受苦了?!?p> 齊樂天跟小牛馬,眸中酸楚,眼淚那是瞬間可就淌在了臉上。
“林固……真沒想到,還真叫你給逃出來了。”
樊靈鶴頭也不回,僅聽聲音,也知道是那個,受二哥所托,他親自帶人綁回來的林家家主。
“不過你出來了又能怎樣?無非也就是多具尸體罷了……”
齊樂天跟小牛馬已經(jīng)筋疲力竭,力道一次不如一次,現(xiàn)如今更是躺在地上,嘴角有濁血外溢。
不論是境界還是戰(zhàn)力,樊靈鶴都足以碾壓三人。
雖然齊樂天不惜耗盡先天精華強做突破,可本就虛弱的他,對上身強力壯的少年……
只能說是螳臂擋車!
“我本就沒打算離開這里。拖著殘軀走趕過來,就是為了見見我這兩個老伙計。”
林固臉上掛著笑容,反觀地上兩位,也是哈哈作笑。
“后生啊。憑你,也就只能欺負欺負我們這把老骨頭了。不愧是你爹的種,只會欺軟怕硬。”
樊靈鶴一聽那是勃然大怒,剛要轉(zhuǎn)過身去摘下林固的項上人頭。
忽覺頭頂一陣罡風(fēng)強烈,陣陣妖氣垂線落下,他趕忙交叉雙臂作勢格擋。
“轟~!”
棍頭,同少年調(diào)轉(zhuǎn)身前,宛若獸尾的氣態(tài)鋒兵撞在一起。
戰(zhàn)場中煙塵漫布,林家練武堂的青石地面,凹陷丈高有余。
僅一擊而已,樊靈鶴敞懷仰躺,再也沒了半分張揚。
略顯邪魅的青年,抬手將長棍接在手中,沖著林固微微作揖,奔著沈塵那方,閃沒過去。
看到樊靈鶴沒了動靜,林固也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突然有一身影掠進場中,站在凹坑前暮然回首……
沖著三方拱手作揖,手掌提拉,樊靈鶴的肉身懸空而起。
那少年將他攬身入懷,沒有多生事端,而是瞬間遠去。
臨離開時,看到樊艷還有沈異靈的尸身擁簇而眠,微微皺眉,不過也僅此而已。
……
怡林之亂,三日,樊家九郡主樊艷,同異士高徒,共赴死。
同上三日,有一“天外來客”重創(chuàng)樊龍城第一天才樊靈鶴,并未擊殺,后被樊秋,裹挾施救。
依為三日,林氏家主林固,齊氏家主齊樂天,外帶無名老人,氣衰致死。
樊龍城金檔鐵三角,被樊家徹底瓦解。自此往后,樊龍無林氏,大寧……無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