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玄虛觀,寺廟廣建,香火鼎盛,實乃天下道教第一大派。
里面是道士誦經(jīng),外面是鳥語花香。
遍地的綠蔭將那姹紫嫣紅的嬌嫩襯托的更加的令人心悅。
伴著這花香,他沉沉墜入了夢中。
蕭雨夜雖然被獨孤鴻發(fā)配到了后廚幫傭,但他卻不需要做任何事。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武功很強。
他來后廚的第一天,就把所有試圖欺負(fù)新人的玄虛觀弟子打得滿地找牙。
從那一天之后,再沒有人敢惹他。
這一待就是半個多月,雖然每天都能吃飽穿暖,但對他來說,這山上的生活著實有些無趣了。
這在半個多月的時間里,只有常風(fēng)偶爾會來看他,而燕鳴天似乎漸漸與二人疏遠(yuǎn),或許他這個人從來沒有把他們當(dāng)成是朋友也說不定。
這一天,正午時分。
山上的鐘聲又一次響起,悠悠的鐘聲回蕩在整個玄虛觀山上。
蕭雨夜從樹上摔了下來,他被這鐘聲驚醒,一個不留神就摔在了地上。
他連忙看了一眼周圍,還好沒有人,不然被別人看到他如今這副模樣,豈不是讓人笑掉了大牙。
他對這鐘聲并不陌生,應(yīng)該說,這樣的鐘聲每逢飯點就會按時敲響。
這鐘聲也意味著玄虛觀弟子們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碌開始享受這難得的休閑時光。
但今天不一樣,因為后廚一個人也沒有。
所有的食料擺放的整整齊齊,甚至還有一些切了一半的蔬菜。
看上去他們離開得很匆忙。
這種情況實屬罕見,蕭雨夜實在是好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他徑直朝著大堂走了過去。
一路上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滿臉凝重。
而那鐘聲一直回蕩,似乎久久沒有散去。
蕭雨夜終于聽清楚了這鐘聲的不同。
以往,都是小鐘被敲響的聲音,今日卻是大鐘的聲音。
玄虛觀山上有一大一下兩口鐘,小鐘是提示飯點到了。
而大鐘卻是只有在玄虛觀有重大事件發(fā)生,或者掌門人有急事宣布的情況下才會響起。
現(xiàn)在大鐘響個不停,那就表示玄虛觀將有大事發(fā)生。
想到這里,蕭雨夜一臉的興奮。
他這半個月來被人冷落,心里的煩躁已經(jīng)難以抑制,現(xiàn)在好不容易等到有大事發(fā)生,他還不趁著這個機會大鬧一番?
隨著眾弟子紛紛進(jìn)入大堂外的廣場,鐘聲才慢慢地停下了。
穿著青衣藍(lán)衫,一臉高傲的獨孤鴻站在大堂前,俯視著眾弟子。
所有人都不敢發(fā)出一點兒聲音,他們都緊張萬分,也疑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獨孤鴻在人群中觀望了一會兒,先是望了一眼燕鳴天,然后兩人在空氣中不留痕跡的對視了一眼。
最后,他終于咳嗽了幾聲,說道:“我想你們現(xiàn)在都十分奇怪,我們玄虛觀到底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或者將要發(fā)生什么大事?”
說著話,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接著說道:“就在幾日前,我收到了來自濁清寺的書信,他們邀請我們玄虛觀前往濁清寺交流武學(xué),這本是兩派長久以來的傳統(tǒng),不過,師父他老人家對我說,今年我不能離開玄虛觀山,因為山中還需要我處理一些更加重要的事?!?p> 說完這些話以后,他停頓了一下,又一次在人群中觀望了起來,這一次他的目標(biāo)不是燕鳴天而是常風(fēng)和蕭雨夜。
燕鳴天見他遲遲沒有說話,敏銳地朝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當(dāng)他看到那兩個和他一起來到玄虛觀的人的時候,他不禁皺了眉頭。
因為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按照計劃,獨孤鴻將會在所有人的面前宣布掌門再收一位入室弟子,而這個人就是燕鳴天。
但是現(xiàn)在,事情似乎發(fā)生了什么奇妙的改變。
燕鳴天很不喜歡這種改變,因為這種改變是未知的,這種未知很有可能壞了他的大事。
正當(dāng)他滿腹疑惑的時候,燕鳴天終于開口說道:“由于此次前往濁清寺的必須是內(nèi)門弟子,所以師父決定除我之外,再收三位入室弟子?!?p> 一聽這話,人群頓時喧鬧了起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悅和期待。
長久以來,他們見識到了作為內(nèi)門弟子的大師兄獨孤鴻在門派中地位是如何的顯赫。
如果他們有機會能夠成為內(nèi)門弟子,那么他們將來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就在所有人都目光熱忱地望著獨孤鴻的時候,燕鳴天卻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看來來自濁清寺的那封信上不只是他希望看到的內(nèi)容,還有一些額外的內(nèi)容是他不知道而燕鳴天卻有心想要隱瞞的東西。
他必須要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
獨孤鴻看著所有人興奮的神情,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屑。
他在嘲笑這些不知道真相的弟子,他們還以為這一次對他們來說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改變命運的機會。
但他們卻根本不知道,其實一切早已經(jīng)安排好了。
三個內(nèi)門弟子的名額早已經(jīng)內(nèi)定了。
他淡淡地說道:“現(xiàn)在宣布師父決定的三個人選?!?p> “第一個,燕鳴天?!?p>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朝著燕鳴天看了過去,臉上帶著羨慕和嫉妒,還有幾分不甘。
這份不甘是來源于那些一直勤奮努力的弟子的,他們?nèi)找箍嗑?,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成為?nèi)門弟子,但現(xiàn)在燕鳴天這個新來的卻無端地走了大運,這讓他們怎能甘心?
“第二個,常風(fēng)?!?p> 人群中的常風(fēng)聽到這話之后,有些驚愕,因為他事先一點兒都不知道。
這些日子里,他除了看望他的好朋友蕭雨夜之外,就是在修煉武功。
他的勤奮被眾人看在眼里,所以他成為內(nèi)門弟子,很少人會嫉妒他。
在所有人看來,他值得這份殊榮。
“第三個,蕭雨夜。”
當(dāng)獨孤鴻說出這第三個名字的時候,整個廣場安靜極了。
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就連燕鳴天也被這個消息驚呆了,即便是常風(fēng)成為內(nèi)門弟子,他也沒有感到過多驚奇。
但蕭雨夜成了內(nèi)門弟子,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獨孤鴻到底在謀算什么?他不知道。
而其余人則是紛紛開始表達(dá)出自己的不滿。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蕭雨夜是個游手好閑混日子的人,而且他還是個后廚幫傭的。
像這種人怎么能被掌門看中并且將他收為入室弟子呢?
人群一下子就吵吵嚷嚷起來。
獨孤鴻見到這幅場景,神秘地笑了笑,他知道這個決定一定會有人提出不滿。
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是他根本不在意這些人怎么想。
或者說這些開口抱怨的人從一開始就忘了一件十分重要也是一個關(guān)鍵的事實。
那就是玄虛觀原本就是由獨孤鴻說了算,從一開始就注定他們得不到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所以他們無論如何抗議,獨孤鴻都有把握將他們壓制住。
只見他佯裝憤怒,一揮衣袖,冷冷地說道:“這是師父的決定,也是我的決定,誰要是不同意,就先問問我手里的這柄劍?!?p> 說完,寶劍出鞘,劍身的寒光將每一個心浮氣躁的人強制冷靜了下來。
在這一刻,他們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被他們忽視了的道理。
那就是弱者從來都沒有話語權(quán)。
他們看著那把寶劍,明白了一切,只能咬牙低頭。
獨孤鴻看著一下子安靜下來的他們,心里得意極了。
他很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獨斷專行的感覺。
同時他也有些疲憊,畢竟高處不勝寒。
說完這一切之后,獨孤鴻淡淡地說道:“被選中的三位師弟留下,其余師弟回去閉門苦修?!?p> 眾人無奈,只好離開了廣場。
留下的三個人走上前,常風(fēng)和蕭雨夜走在一起,而燕鳴天則是跟在后面,臉色陰沉。
如今,他已經(jīng)被二人排擠在外。
的確,他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讓兩人看清楚了他這個人,明白了他的為人之后,自然是要敬而遠(yuǎn)之。
偏偏他們卻一起成為了內(nèi)門弟子,以后燕鳴天的行動將受到阻礙。
所以燕鳴天必須要想個辦法彌補他們之間破裂的關(guān)系。
就在三人各懷心思地站在大堂里的時候,獨孤鴻幽幽地說道:“師父還在閉關(guān),所以他吩咐我代師收徒,你們每人對我磕三個頭,以后就是我獨孤鴻的內(nèi)門師弟,你們也將有機會學(xué)習(xí)我們玄虛觀派的高級武學(xué)?!?p> 燕鳴天和常風(fēng)聽到這話之后,老老實實地對著獨孤鴻磕了三個響頭。
而蕭雨夜卻依舊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沒有聽到獨孤鴻的話一樣。
獨孤鴻雖有些不滿,卻沒有說什么。
現(xiàn)在他只想要順利趕走蕭雨夜這個眼中釘。
緊接著,他將三本一模一樣的秘籍交給了三人,并送給了三人內(nèi)門弟子的信物。
做完這一切之后,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此次前往濁清寺,你們代表的是我們玄虛觀,你們的一言一行都對我們玄虛觀的聲譽有影響,所以到了濁清寺之后,一定要謹(jǐn)言慎行?!?p> 交代完這一切之后,獨孤鴻似乎不愿再見到他們?nèi)?,轉(zhuǎn)過身去,一副下了逐客令的樣子。
常風(fēng)開口說道:“能否請大師兄回答我一個問題?”
獨孤鴻沒有轉(zhuǎn)過身來,而是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你去濁清寺是你父親的意思,他現(xiàn)在就在濁清寺寺?!?p> 常風(fēng)聽到這話,一下子就笑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擔(dān)心自己父親的安危,現(xiàn)在得知常五爺人在濁清寺,他頓時安心了許多。
得到了這個答案之后,常風(fēng)和蕭雨夜便一起離開了。
獨留燕鳴天滿臉冰霜地站在原地。
這個時候,獨孤鴻終于轉(zhuǎn)過身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燕鳴天冷冷地說道。
“的確不一樣,因為事情本來就不是按照我們計劃好的那樣,或者說有些事你沒有告訴我?!豹毠馒櫬詭С爸S地說道。
“你先告訴我,為什么要選蕭雨夜進(jìn)來,他可不是個安分的人,要是他壞了我們的大事,朝廷那邊不光我沒法交代,玄虛觀也會因此開罪朝廷?!毖帏Q天冷笑著說道。
“這個問題應(yīng)該問你自己才對,你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姓蕭的到底是什么人吧?”獨孤鴻反問道。
燕鳴天皺了皺眉,說道:“我只知道他被仇家追殺,來玄虛觀避難?!?p> “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仇家是誰?”獨孤鴻問道。
“是誰?”燕鳴天說道。
“楊三爺?!豹毠馒櫰届o地說道。
燕鳴天一下子就驚呆了,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或者一開始常五爺他們就有意瞞著他這件事。
原來蕭雨夜的仇人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楊三爺。
怪不得獨孤鴻會這么著急地趕走蕭雨夜。
的確,和楊三爺作對,就是和月簫生作對,和月簫生作對就是和整個云山派以及整個川蜀勢力開戰(zhàn)。
到時候,還沒有和濁清寺結(jié)盟的玄虛觀,能夠承受得住嗎?
當(dāng)然承受不住。
得到了答案之后,燕鳴天暗自懊悔,他埋怨自己為什么不把這關(guān)鍵的事情搞清楚。
現(xiàn)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必須和兩個已經(jīng)和他疏遠(yuǎn)的朋友一起前往濁清寺。
這對他來說,只會讓他更加難以完成任務(wù)。
所以他必須要采取行動才行。
當(dāng)夜幕降臨的時候,蕭雨夜正在常風(fēng)的屋子里和他談?wù)撝裉彀滋彀l(fā)生的事情。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常風(fēng)開口問道:“是哪一位師兄?”
“是我,燕鳴天。”外面?zhèn)鱽硪魂嚨统恋穆曇簟?p> 常風(fēng)猶豫了片刻之后,還是開了門。
只見外面燕鳴天的手中正提著三壺好酒。
酒香頓時彌漫了整個屋子。
“好酒。”蕭雨夜不由分說地?fù)屵^一壇酒,然后急不可耐地打開猛地喝了一大口。
見到他這副模樣,燕鳴天笑了笑,說道:“不用著急,我準(zhǔn)備了幾道小菜,請兩位一起喝酒,不知兩位可否賞光?”
常風(fēng)溫和地笑著說道:“當(dāng)然,我們本來就是朋友?!?p> “有酒喝我就去?!笔捰暌拐f道。
燕鳴天笑了笑,帶著三人一起來到了樹林之中的石亭。
石亭上早已擺放著幾道小菜,周圍放著幾壇美酒。
蕭雨夜搶先一步走了進(jìn)去,拿起筷子嘗了幾道小菜。
他笑著問道:“這菜好像不是后廚的人做的吧?”
“沒錯,這是我親手做的幾道小菜,還望兩位不要客氣。”燕鳴天笑著說道。
“這就對了嘛,你總是板著一張臉,好像隨時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其實你笑起來還挺友善的。”蕭雨夜一邊吃菜,一邊說道。
燕鳴天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僵硬,他抽動著嘴角,說道:“那我們以后還是朋友,對吧?”
“當(dāng)然,我們一起來的玄虛觀,現(xiàn)在更一起成了內(nèi)門弟子,這份感情可不是一般朋友能夠相比的?!背oL(fēng)笑著說道。
“這些日子一直在忙著自己的事,沒有抽出時間來看你,今天這頓飯就當(dāng)是我賠罪了?!毖帏Q天說著話,為兩人分別倒了一杯酒,“希望今天以后,我們以前的不愉快就此一筆勾銷,從今往后,我們?nèi)艘黄痍J蕩江湖?!?p> 說完,他高舉酒杯,其余兩人也同時舉起了酒杯。
夜幕之下,三人的酒杯碰撞到了一起。
石亭之中,傳來了歡聲笑語。
這一夜,三個好朋友終于重歸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