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魏胤池好不容易歇了一晚緩下來的病又發(fā)了。
他靜靜地靠在云溪的肩膀上,因為他身材修長的原因,他將挺直的背脊都彎了下來,還是極其別扭。
盡管云溪心事重重,卻還是努力地直起腰板,聳著肩膀,盡力讓他靠著舒服些。
“你這到底是什么病啊?為什么不讓穆莊主給你看看?”明明待在夕露山莊讓穆莊主問診開藥是最妥帖的做好,他卻要舍近求遠。
“一點點小病,不再麻煩穆莊主了?!?p> 可是魏胤池看著并不是和別人客氣的那種人。
更何況,這么多天都麻煩了,也不差這一兩天吧。
罷了,罷了,那就順了他的意好了。
云溪嘟了嘟嘴,伸手撩起簾子,看看外面有些什么湖光山色。
這城郊也不過就幾畝貧瘠的土地,幾處荒野叢林,靠近城門口,偶爾有幾家府邸立在人煙稀少的僻靜之處。
“啊——救命!”云溪隱隱約約聽見不遠處的雜草叢中傳來女子的尖叫聲,趕緊讓風影停了馬。
她自己提著盈缺上前,讓魏胤池和風影在原地等她,如果只是幾個地痞流氓,剛好用他們練練手,還能匡扶正義,再說,她要是打不過,背后還有人撐腰呢。
原來是三個流氓在對一個女子上下其手。
“大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欺凌良家婦女!”云溪模仿著話本子里描寫的俠士懲治惡人時說的話,拔出了劍。
“喲,又來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今個我們哥仨真走桃花運?!睅ь^的那個油膩男挺著大肚腩,猥瑣地搓著手朝云溪靠近。
“桃花你個大頭鬼。”云溪點劍而起,青色的劍光迎頭而來,嚇得油膩男連連后退。
“兄弟們,抄家伙!”他們紛紛從后褲腰里掏出兩柄菜刀,四面夾擊,同云溪周旋,勢必要拿下這個美嬌娘。
云溪傲然而立,看著這三人胡亂揮舞的刀法,毫無章法。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
云溪長劍一指,白色的身影輕盈地閃過,一把鋒利的劍刃就架在了為首的流氓脖子上,他剩下的兩個好弟兄不敢輕舉妄動。
“姑奶奶,我錯了啊,求您繞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的小命不值錢,別臟了你的劍?!彼⒖虛Q上求饒的嘴臉。
云溪頭一回出來行俠仗義,不想出手傷人,一腳踹在流氓頭子的屁股上,將他踹了出去,兩個弟兄連忙上去接住他。
“還不快滾!”
三人拿起菜刀就跑了,但沒有跑遠,像他們這種地痞流氓,耍無賴多正常。
趁著云溪給那位姑娘松綁之時,他們抄著菜刀打算從背后襲擊云溪。
菜刀剛舉起,準備落下之時,兩塊石子被強大的真氣裹挾,朝菜刀飛來,竟將菜刀震得四分五裂了。
一枚石子出自魏胤池之手,而另一枚,是暗地里的人所投。
云溪轉(zhuǎn)過身來,只看見幾個流氓屁滾尿流逃跑的背影,沒跑多遠,就被風影捆了起來,將軍說過,傷害夫人的人,絕不放過。
暗處走出一位素衣男子,穿著簡單,但低調(diào)奢華,氣度不凡,腰間掛著的環(huán)佩,頭上戴著的玉冠,無不彰顯著他是個有名有姓的貴公子。
“姑娘可還好?”他的眼神掃在云溪與那位落難女子之間。
云溪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地上那位女子。只是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她認識的青年男子手指頭就能數(shù)得過來了,他不在隊列之中。
云溪朝他點了點頭,將狼狽的女子扶了起來。
“小女子多謝姑娘,公子相救?!彼p眼淚朦朦,輕輕避開云溪的手,雙膝跪地,頭重重地扣在地上。
救命之恩,重如泰山。
“原來是云復(fù)?!蔽贺烦貜倪h處走了過來,與那矜貴的男子說話。
是四皇子啊,云溪終于知道那種陌生的熟悉感是哪里來的了。小時候見過,細細看來,云復(fù)同小時候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原來,優(yōu)秀的人只和優(yōu)秀的人交朋友。
他倆站在一起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怪不得民間的話本子要把他們寫在一塊兒。
“胤池,好久不見。”這一別就是五年。
“這位應(yīng)該是將軍夫人了,我知道,是云溪妹妹。胤池,你居然背著我偷偷娶親了,我連杯喜酒都沒喝上。”云復(fù)調(diào)侃魏胤池,魏胤池也只是微微笑了笑。
云溪想他傷還沒好,得趕緊回去,不宜在這嘮嗑了。
“不如我們一道回去吧,這位姑娘是去哪?”
“去京城尋親?!?p> “真是巧了,那與我們同行,好過一個人在路上被壞人盯上?!?p> “好,將軍夫人之恩,小女子定當涌泉相報。”她灰頭土臉的樣子有些可愛,她抹了抹眼淚,信誓旦旦地說。
“舉手之勞罷了?!痹葡チ俗ヮ^發(fā),有些不好意思。
一行人又啟程了。
云復(fù)和風影各自騎著馬,魏胤池,云溪,還有落難的女子坐在一輛馬車里。
風影還抓著三個流氓,讓他們坐馬車里是不可能的,騎馬也沒有多余的馬。
得到魏胤池的同意之后,風影將三個流氓綁緊,牽在馬車后面,進了城之后再交給官府。
馬車時快時慢,后頭隱約傳開凄涼的求饒聲。
一行人都充耳不聞,除了云溪,云溪覺得這未免也太慘了些,但一瞧一旁的姑娘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便覺得他們罪有應(yīng)得。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云溪遞了一條帕子給她。
“小女子姓祁,名蔓枝。”她的話不多。
“你怎么一個人?沒有人與你同行嗎?”
“蔓枝是祁家的庶女,娘死得早,沒有人護著,被祁家排擠,兒時就被送到了鄉(xiāng)下農(nóng)戶家寄養(yǎng),不管不顧,可最近農(nóng)戶家中揭不開鍋,要把我賣了換米,我一路逃了出來?!逼罴乙菜闶蔷┏堑拇髴羧思遥瑧?yīng)了那句話,家丑不可外揚,云溪從來就知道祁家世代清廉。
“你進京是為了回到祁家?”
她點點頭。
“要不先來我們將軍府小住一陣子?”祁家肯定會排擠她,她在諾大的京城無依無靠,云溪想幫幫她,就當好人做到底了。
說著話的時候她還偷偷看了魏胤池一眼,他并沒有做出什么反應(yīng),那就是同意了。
“恭敬不如從命?!逼盥σ膊痪芙^,比起在祁家爭個頭破血流,倒不如現(xiàn)在將軍府站穩(wěn)腳跟,既然云溪拋來了橄欖枝,她就沒有不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