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圣上最終還是讓謝家擔(dān)了一切,把三皇子摘得干干凈凈。
這樣的結(jié)果早在太子和鄒元清的意料之中。齊沛一直是圣上最喜歡的兒子,他舍不得下重手。
況且就算為了制衡太子,也不可能給三皇子降爵位。
“殿下,現(xiàn)在幕后之人已無處遁形。”鄒元清之前心里隱隱有所懷疑,這才借這件事檢驗一番。
“只是孤著實不能相信,齊鴻才不到十歲,怎么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碧拥恼Z氣里還是濃濃的懷疑,縱然證據(jù)已經(jīng)擺在他面前,他還是相信無能。
齊鴻從來就沒被圣上考慮過。
培養(yǎng)一個合格的儲君不是靠一朝一夕的,以圣上現(xiàn)在的身體,肯定等不到齊鴻長成。這里面的風(fēng)險也太大,不符合安國之道。
所以他只能劍走偏鋒。
“臣一向覺得這些手段太過陰損,本以為是深宮女子所為,卻忘了久養(yǎng)于深宮,未經(jīng)過歷練的孩童也可以做到。”
這宮里真正年幼的、天真的,早就被殘酷的現(xiàn)實淘汰了,怎么可以光看表面這些。
今年太子和太子妃又得了一個兒子,取名齊曦。
兩個稚齡小兒正是怎么看怎么可愛的時候,以后也會這樣爭斗得非死不休嗎?
太子不敢多想,“元清辛苦了,放你兩日回家團(tuán)圓吧?!?p> “多謝殿下美意。”
過了幾日,齊妘真的收到了她想要的燈。
三盞燈,兩大一小。大的造型端正,符合齊妘說的要獻(xiàn)給皇后的要求。小的質(zhì)樸可愛,還可以放在手上把玩,齊妘見了就放不下。
“鄒大人這么繁忙,居然還能給您帶來這么精致的燈,可見用心?!?p> 只是云朝還有一事不解,“怎么這燈遲了這么些日子才送來?”
齊妘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徑自說道:“這燈來得晚是因為這幾日才剛買到,你看著雖晚,其實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的早了。這燈本身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丹霞正好進(jìn)來,聞言便插了一句,“什么重要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我們吃什么?”齊妘一笑便把話帶過去了。
丹霞不知道,居然真的和齊妘說起晚膳的菜色。
云朝看著哭笑不得,“這個呆子?!?p> 太和宮中,圣上雖然說得輕描淡寫,可這次的事還是對他影響很大。
殿內(nèi)的空氣很渾濁,近身伺候的人都是半天一輪換,不然根本堅持不住。
圣上原來是整宿不能成眠,現(xiàn)在是一睡下就很難醒來。就算醒來,意識也很昏沉。
“徐福海,”圣上的聲音很輕,需要湊得很近才能聽到。
“朕覺得最近身子好一些了,你去傳旨,把妧兒以及齊沛齊洵的婚事盡早辦了吧,這樣沖一沖,朕說不定就大好了。”
圣上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可避免地想要拼盡全力留住性命了。
徐公公應(yīng)了,他伺候的這位主子一向英明果斷,現(xiàn)在居然也變成了昏庸貪生的模樣。
少府忙翻了天,才在圣上的要求下,于一個月之內(nèi)辦完了三皇子、四皇子和三公主的婚事。
可惜的是,圣上的身子不會好轉(zhuǎn)了,他在兒女婚事的半個月后就完全陷入了昏迷。
本該大婚后離京前往封地的兩位皇子都留了下來,可現(xiàn)在這個情況誰也不敢走。
皇后雖然怨怪圣上多年,可看到他這樣躺在榻上還是心疼的。其他妃嬪都讓皇后趕回去了,凡事她都親力親為服侍圣上。
也難得有了一段兩人獨(dú)處的時光。
可終歸是壽數(shù)到了,再好的湯藥,再貼心的服侍,圣上還是不可避免地一日日衰減下去,到最后連藥都喝不進(jìn)去了。
皇后愣愣地看著他,卻也吩咐人去準(zhǔn)備東西了。
“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奉常和宗正入宮。”圣上緩緩睜開眼,怕也是回光返照的緣故。
皇后知道這就是要擬旨傳位了,讓人去把在宮里面和已經(jīng)婚嫁的皇子公主們召來,等著見圣上最后一面。
幾位大人匆匆趕來,圣上讓太子也進(jìn)來。
其他幾位皇子再是嫉恨也不敢表露出來,這已經(jīng)是明晃晃傳位給太子的信號。
其他皇子這段時間就算不好過也還看得過去,只有七皇子瘸著一條腿,齜牙咧嘴地過來了。
三皇子四皇子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自主地離他遠(yuǎn)了一些。
說的是不小心摔了,可堂堂皇子,有御醫(yī)精心給調(diào)養(yǎng)著,怎么還會瘸了呢?看他的樣子,怕是到現(xiàn)在還沒長好。
大公主哭得很傷心。
雖然說弟弟妹妹逐漸長大后,父皇對她的關(guān)注越來越少,可她終究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即將失去父親的恐慌和痛苦讓她眼淚完全止不住。
門再一次打開,徐公公走了出來,“圣上讓皇子公主們進(jìn)去?!?p> 現(xiàn)在沒有其他外人在,大公主打頭領(lǐng)著他們進(jìn)去。
圣上把該交待都安排好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話,挨個看了兒女一眼,安心地闔上了眼睛。
御醫(yī)上前探了一下,“圣上駕崩了!”
不知是誰開始的第一聲哭泣,整個太和宮中哭成一片。齊妘看著內(nèi)心酸澀不已,明明想著不要哭的,可看著躺在上面的男人,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唯獨(dú)皇后沒有哭,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早磨干凈了,自己該盡的也都盡了。
只求來世不再做帝后。
齊妘一身素麻白衣,端正地跪在四公主后面。一天要哭那么多個時辰,她的眼淚早就流不出來了。據(jù)她觀察,這里的人基本上都用了姜汁催淚。
更衣的時候,齊妘聽到有小太監(jiān)竊竊私語。
“太子跟前的鄒大人帶著毒酒去了玉芙宮?!?p> “宋夫人不是圣上最寵愛的娘娘嗎?怎么會賞賜毒酒。”
“正是因為太過喜愛,所以才要讓她下去伺候。”
齊妘的臉色難看得要命,怪不得太子哥哥這幾天都在躲避她。原來在他們不在的時候,父皇還下了讓宋云兮殉葬的旨意。
齊妘拔腿就跑,一定要快,要趕到鄒元清之前到玉芙宮。
這般美好的人,怎么能被別人埋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