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黃色的晚霞之下是猩紅的云,像是染了血的棉花。
露辛達這時正坐在茶室的椅子上,側(cè)身趴在窗臺上,抬眼看著這樣一片天空,思緒仿佛進入了一個正在激烈廝殺的戰(zhàn)場。那樣的戰(zhàn)場,比起自己的王宮無聲無息地消失更加讓人心驚膽戰(zhàn)。
一切關(guān)于戰(zhàn)爭的想象,全部來自于歷史畫冊。不過,露辛達與步林他們經(jīng)歷過的困難險阻,多少能讓其在肉體上感受到了一種困苦和痛楚。如果讓天下的人都去享用比逃亡還要艱苦的日子,每天經(jīng)受著那比起傷痛還要深入的傷害,想想都讓人覺得痛心。
她不要大戰(zhàn),不要為了一個家族的興亡而使得生靈涂炭。然而,她也不能讓凌彼得那樣的禽獸主宰一個國家。
和韋伯豪的密談已經(jīng)定好了行動方針,那便是穩(wěn)定王國、除掉凌彼得。為此,露辛達已經(jīng)給祖國內(nèi)所有可以拉攏的勢力寫了信。但是,她現(xiàn)在最想見到的人是步林和維奧拉,明明他們還是毀掉羽京的幫兇。
“喂,陛下。”夏菲出現(xiàn)在了茶室的門口。
“哦,是你。銅板呢?”露辛達用慣常的從容語調(diào)問。
“正在門廊上流鼻血呢。”
“???什么?”露辛達忍俊不禁,噗嗤地笑了出聲來。
“因為有客人來了。”
“客人?難道是……”
難道是露辛達日思夜想的步維二人嗎?
只見一個人從門外走進了茶室。此人穿著一套騎馬服,留著一縷長發(fā),胸前波瀾起伏,竟然是陽雛!
“切……”
露辛達失望地回過頭去看天,使得夏菲和陽雛都不禁愣了一下。然而,她很快就如夢初醒般地跳了起來,上前拉住了陽雛的手邊將其帶出了茶室,帶到自己的臥房里面。緊閉上房間門后,露辛達猛然抱住了陽雛,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陽雛本來以為這孩子應該要哭了,可是事實并沒有。她感覺到露辛達的身體結(jié)實了。盡管只是稍微結(jié)實了一點,但是陽雛卻感覺到她的身體周圍散發(fā)出了戰(zhàn)士的氣息。
兩人并排坐到了床上,互相述說著別后的事情。原來,陽雛被派去視察武器倉庫避開了凌彼得那毀滅性的打擊。等她收到了消息后,便也顧不得倉庫,開車飛奔回羽京。
眼前的一切差點讓她精神崩潰。王宮沒了,陽家只剩下一個廚房沒有被消振炮波及。陽家的分家就在宗主家的后面,照樣片瓦不剩。諷刺的是,陽雛二叔的一個私生子沒有得到承認而住在了王城邊緣的平民窟,竟然成了陽家僅存的男丁。
當時,陽雛還不知道到底是誰發(fā)動了襲擊,更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竟然也牽涉其中。因為知道事情經(jīng)過的受害者基本已經(jīng)死光了。陽雛唯一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凌彼得掌握了首都。
據(jù)陽雛的分析,如果禁衛(wèi)軍傾盡全力,也未必無法擊潰凌彼得。畢竟,如果打運動戰(zhàn)的話,消振炮也并不能發(fā)揮很大的作用。但是,他們的將軍都是些戰(zhàn)爭怪物,肯定是看上了消振炮那無與倫比的攻城能力。所以,他們瞬間倒戈了。
本來,陽雛以為露辛達也死了,便逃出了首都。她一開始漫無目的地游蕩著,準備等凌彼得自我膨脹得厲害的時候,伺機刺殺他。不過在游蕩期間,她聽到了從民存黨人口中說出來的消息,說了陽貴被凌彼得背叛的事情,也說了各國北上爭奪女王的事情。
得知露辛達仍然活著,陽雛欣喜若狂。她突然有了新的目標,便南下去找在黑灣的海旋鎮(zhèn)任海軍司令的卡爾坎貝爾。
這位卡爾和已故的首相是同一姓氏,其實是首相的小兒子。三十幾歲就能當上司令,除了本身的才能之外,他的姓氏肯定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然而,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無疑是個保王黨。
果然,卡爾馬上就答應了要協(xié)助女王復國。但他現(xiàn)在還不宜公開反對凌彼得,至少要等找到露辛達之后才能作出行動。而就在陽雛在黑灣逗留的時候,卡爾便收到了來自恒平露辛達的來信。這才讓陽雛跟一個司機一起,兩人輪流駕車,日夜兼程地從黑灣千里迢迢地趕到這里來。
“我聽說凌彼得將首都遷到了桂良,還把很大一部分兵力部署到了肯尼沙斯的邊境來了?!标栯r說。
“我不希望打仗?!甭缎吝_皺著眉頭說。
“可那在所難免?!?p> “我們不能這么殘酷?!?p> “最殘酷的還不是我們?!?p> “我就是不愿意。”
“那么……”陽雛皺著眉頭說,“只能刺殺凌彼得了?!?p> 凌彼得如今貴為國王,要刺殺他自然沒有那么容易。但是,如果湊齊了必要的元素,那也并非不可能。露辛達非常明白這一點,不禁自語道:“如果是他們來了……”
她話音剛落,臥房內(nèi)便刮起了一陣強風,使得陽雛條件反射般地擋在了露辛達的身前。
“小露!”
拉托娜的聲音從空蕩蕩的窗戶旁邊傳了過來,緊接著她便出現(xiàn)在了露辛達和陽雛的面前。
陽雛不知道拉托娜是什么東西,下意識地就把手伸向自己的腰間想要拔劍??墒牵浟擞捎诓桓以诳夏嵘乘估锩婀慌鍎?,她已經(jīng)把劍留在了存放在車子的行李箱中。
“沒關(guān)系,是朋友?!甭缎吝_拍了拍陽雛的肩膀。
“這位是……”拉托娜肆無忌憚地湊近陽雛,不僅仔細打量著她,還嗅著她的氣味。
“你這也太親熱了吧……”陽雛無奈地說。
“啊,你是陽貴的妹妹!”拉托娜驚訝地說。
“你這鼻子是什么鼻子啊……”
步林的聲音也從窗臺傳了過來,和維奧拉一起突然出現(xiàn)在窗前。只見拉托娜自滿地說:“我聞到了陽貴的氣味,也嗅到了殺手的味道。合指一算,這人肯定就是妹妹了。”
“你們這是什么把戲……”陽雛驚訝地問。
“我剛才不是對你說過了嗎?我一直和魔法師在一起。”露辛達笑著說。
“是魔法……那么……”
顯然,陽雛已經(jīng)想到了露辛達一直在盤算的事情。只見露辛達點了點頭,說:“我已經(jīng)跟中立國的最高決策官討論過了。只要凌彼得和他的消振炮不存在了,他有信心勸說那些已經(jīng)倒戈的將軍投降?!?p> “那我們要做的事情很清楚了,不是嗎?”夏菲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從什么時候偷聽的?你這家伙!”露辛達斥責到。
只見夏菲嬉皮笑臉地開門走了進來,說道:“別這樣,我們可是同舟共濟的伙伴。如果你們有什么瞞著我們,我們可是沒了安全感?!?p> “好吧,那也就是說你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可要有點油水才好?!毕姆平菩暗匦χf。
“哼,你真是個可愛的家伙。”露辛達也笑著說。
陽雛看著露辛達說話的神態(tài),便覺得她已經(jīng)和這些地痞流氓混得太熟,不知不覺的就學了一點他們的習氣。誰料,露辛達突然又端莊了起來。她說:“既然人來齊了,那我們就開飯吧。放心吧,我們這是公費吃喝,管飽管醉。”
就這樣,這群人就在露辛達所住的宅子里面開起了宴席。那些被韋伯豪派來保衛(wèi)這里的衛(wèi)兵還不知道這里面突然多了那么多人,嚇得差點要與眾人火拼。不過,這種步林一家三口的潛行能力卻正是露辛達這時需要的東西。
銅板也來參加宴會了,坐在了拉托娜和陽雛中間甚為局促。他知道拉托娜是去找步林,本想等他們到來的時候就想私下向步林提親??墒牵麤]想到陽雛也來了。夾在兩個不同風格的女子之間,使他甚為煩惱,還不知道她們的注意力也并沒有集中到他的身上。
席間,步林和維奧拉對眾人說了他自己是如何救出維奧拉的事情,但是只是將雪薇和萬闖的事情簡略帶過。
聽了他們的所作所為,眾人都一致認為有他們在的話刺殺的成功率必定大大地提高。
吃完了晚飯,眾人在夏菲的安排之下也住在了這里。韋伯豪聽說女王陛下的朋友無聲無息地就潛入了大宅,便猜到他們一定是露辛達計劃中的要人。所以,他也暫且放下了公務(wù),連夜來到了大宅。
根據(jù)情報所描述的特征,韋伯豪一眼就認出了步林和維奧拉就是魔法師。但是,他只是心照不宣,說了些客套的話,叮囑衛(wèi)兵和侍從要事事周到后,便離開了。
夜里,露辛達悄悄地來到了步林和維奧拉的房間。兩人還沒睡,便請她坐在了椅子上。
三人閑聊了幾句,露辛達便說:“無論怎樣,我都很感謝你們能來,明明是可以在外頭逍遙快活的……”
“難道我們還不是朋友嗎?還把我們當做罪人?”步林驚訝地問。
“你們肯定是罪人,這抹不掉的了?!甭缎吝_笑著說,“不過我也是。所以,我們是朋友。只是,一切過去之后,你們想要些什么嗎?哎,你們可別說客氣的話,即便是朋友我也要給你們謝禮的。”
“這個嘛……”步林皺著眉頭,仿佛在認真考慮。不料,維奧拉卻插話到:“我們先把謝禮留在陛下那里,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再去提取。”
“呀,真是狡猾的家伙。給你們每人一個大官當當,好不好?你們就答應了吧?”露辛達說。
“怎么反倒是我們送你禮物了?”步林吐槽到。
“唉?你們就答應我吧?!甭缎吝_著急地說。
“你才是狡猾的家伙呢?!本S奧拉說,“放心吧,我們要是要為誰效勞,你肯定是優(yōu)先的。那些最高決策官什么的請不起我們。”
“啊,你是因為這個才來找我們的?”步林恍然大悟地說。
“還,還不是怕你們被搶走……”露辛達委屈地說。
“既然是朋友,怎么會被搶走?”
“吶!你說的!”露辛達說罷便牽起了兩人的手。
次日,衛(wèi)兵送來了韋伯豪的信,邀請女王和她的朋友到國會去商討下一步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