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侍(三十三)鯤鵬一怒
疑問方起,就聽幾名黑衣悶哼倒地,一道黑影夾帶凜冽劍氣,如旋風(fēng)般席捲而來,眾黑衣還未看清是甚麼東西,臉上黑口罩已被劃破。
就見那黑影啪的一聲定在冷清楓身旁,卻是一柄黑傘。同時一道人影由窗外閃入,正是逍遙傘仙談靈笑,但聽他笑道:「不好意思?。倓偘验f雜人等請開,耽誤了點時間?!?p> 冷清楓問道:「這些人似乎想對詠琳不利,你是來調(diào)查詠琳的還是來保護(hù)她的?」
談靈笑無奈道:「我們是跟蹤人來的,後來才發(fā)現(xiàn)不保護(hù)不行!」
「到底怎麼回事?這些人跟她是甚麼關(guān)係?」
談靈笑高聲道:「喂!你要在裡面待多久?。颗艘聶櫤芎米??」
他話聲方畢,窗戶旁的衣櫃嘎一聲自動打開,只見一人膚如白玉,臉如初生,上身赤裸,精壯外顯,稚嫩秀氣的臉龐散發(fā)一股妖異的男性魅力。
冷清楓一見那男子的眼睛便知康詠琳身上的濁氣從何而來,不禁暗嘆搖頭。
談靈笑說道:「我就是在外面看到這傢伙跟你那臭……你的女人亂來,他又趁人不注意從房間裡翻出他手上那本冊子打算偷走。我才大喊引人過來的,剛剛不是已經(jīng)暗示你衣櫃有問題嗎?」
冷清楓回想起他那眼角一瞥,苦笑道:「我以為是你們想查的東西在衣櫃裡……」
「其實也差不多啦!他先在醫(yī)院殺完人之後才來這裡,被我們跟到了,本來打算看看他接下來會去找誰,結(jié)果……你就來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天,把眼前數(shù)十名黑衣人視作無物,那清秀男子儼然是眾黑衣的頭領(lǐng),怒眉一軒,大下殺令。
談靈笑看似老神在在,其實早有防備,不等他令下,巨傘一張,旋飛而出,正是逍遙劍式中一式「迴風(fēng)撫柳臨太虛」把站在窗邊的數(shù)名黑衣人掃下一樓。
冷清楓毯巾一抖,展開鵬羽拂,左甩右抽,護(hù)住床周。本不欲傷人性命,但見眾黑衣棄了逍遙傘仙,刀棒無情,視死如歸,企圖衝過鵬翅防護(hù),心念一動:「他們的目標(biāo)是詠琳!」
玄侍為護(hù)嬌女,怒從心起,玄勁集中一點,如飛鷹探爪般狠抽當(dāng)者臉面,中招者無不仰天摔倒,撫臉痛哼,半晌爬不起身,有的直接昏厥過去。一條毯巾明明長短有限,但到他手裡,卻彷彿是變得長短如意,近攻撲打,遠(yuǎn)程抽擊,硬是將合圍攻勢接下。
忽來一道凌厲刀光由左面撲來,冷清楓立即察覺那一刀的用意是想將自己逼開,目標(biāo)是床上的康詠琳。趕緊一腳踢開一名黑衣,橫巾擋架,就聽嚓的一聲,柔軟的毯巾被一刀為二,但見一張清秀的臉蛋掛著恐怖獰笑。
冷清楓頓失武器,只能以掌代巾,可肉掌始終佔不了刀械便宜,瞬間被逼得盡採守勢,苦苦支撐,談靈笑一見不妙,縱身飛來,黑傘猛揮,凌厲劍氣將那清秀男子震開,冷清楓得援獲救,立即反守為攻,側(cè)身右腿猛然踢他腹部,清秀男子縮身閃避,但這腿仍結(jié)結(jié)實實踢在他的肩頭。反撲的一擊,將他打得撞破房門而出。
戰(zhàn)局未了,正準(zhǔn)備再興干戈,卻聽樓下傳來巨聲騷動,談靈笑哈哈笑道:「也該出來了!」大喝一聲,巨傘揮出,劍氣縱橫,如狂風(fēng)敗葉般將餘下黑衣逼出臥房。
來到門外,但聽一樓大廳兵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原來常郁沖和小寶兩人已在一樓與眾黑衣交上了手,就見小寶的血刀揮灑如雨,常郁沖的鐵棍沉穩(wěn)如嶽,皆是以一擋百的高手,與眾黑衣放對尚在五五之?dāng)?shù)。數(shù)十名黑衣見同伴纏住常寶兩人,便向二樓殺來。
侍盜兩人環(huán)顧二樓長廊,但見黑衣如潮,當(dāng)下一左一右,負(fù)背而戰(zhàn),毫無懼色,逍遙劍式變化多端,盡展劍之極致;鯤鱗雙掌,柔和迅速,緊守房門,使得眾黑衣難越雷池。只是平川聯(lián)盟各個剽悍橫霸,武術(shù)非凡,一個倒下十個再來,兼之任俠尚須分神保護(hù)房間裡的康詠琳。此番消耗持久戰(zhàn),只纏得四人心煩意亂,漸感力不從心。
冷清楓見黑衣仗著人多,糾纏不清,企圖闖過防護(hù),對嬌女不利,怒氣油然而生,展開身法,掌隨念動,打倒數(shù)人,翻身落到一樓,一把扯掉中央樓梯旁的長型窗簾,嘩啦一聲響,窗簾尾部落入樓梯旁的裝飾水池中。
簾布沾水,沉重攏長,甩抽若鞭,舞之若棍,正是束濕成棍的功夫,就見冷清楓舞起窗簾長布,如得一件巨型兵器,直打入黑潮中。眾黑衣登時如潮開浪裂般被他逼開。
就此一件長布重奪戰(zhàn)局的主導(dǎo)權(quán),冷清楓站在一樓場中央,時而捲摔攻上二樓的黑衣,一邊拆解圍困之勢。任俠三人見戰(zhàn)局有了轉(zhuǎn)機(jī),精神一振,奮力再戰(zhàn),逐漸將戰(zhàn)局扭轉(zhuǎn)。
此時幾聲異響壓過眾人的拼鬥聲,其時臨夜,那規(guī)律重複的警笛格外清晰。平川聯(lián)盟知時間不多,心神緊張,陣腳頓亂,已開始有人將傷昏者負(fù)起奔逃。
常郁沖見他們撤退的有條不紊,雖贏了此役,但已然打草驚蛇,要抓幕後黑手恐已無望。
正打算追擊擒捕,猛然聽得樓上傳來一聲慘叫,抬頭一看,就見冷清楓臉如寒霜,怒氣宣溢的舞著長布,逼近那清秀男子,但見那男子右臂軟趴趴的垂在一邊,看起來右臂已斷。
原來激戰(zhàn)中,冷清楓關(guān)心嬌女,偷眼往二樓一看,卻見那清秀男子正趁著其餘黑衣纏住談靈笑,欲行綁架。玄侍怒不可遏,甩出長布捲住二樓欄桿,力扯繃直,雙腳離地,人已上了二樓。
那清秀男子不料敵方如此迅捷,驚怒之下,一刀揮出。冷清楓長布飛捲而出,捲住他整條手臂,狠狠拉扭,喀啦一聲骨裂,登時將他持刀右手給拉斷了。
清秀男子長聲慘呼之際,冷清楓長布不停,連抽帶打,一招狠過一招,當(dāng)真鯤鵬一怒為紅塵,但見長布倏出倏回,每出一次,便聞慘嚎骨裂,實難相信此是修道之人所為。
清秀男子失了兵器,斷了右臂,毫無招架之力,一路被逼打到樓梯口,心急之下,也不管手中是甚麼重要之物,便向玄侍擲出,冷清楓仍是長布一拂,嘩啦聲響,黃紙飄飛,一本紫剎功就此化成碎片。
保命本能卻成索命之舉,莫說鎮(zhèn)派神功被毀,平川一刀流誓不留他,眼前長布也必不留情。
冷清楓當(dāng)下見他還想反擊,怒氣充溢,甩出簾布捲住他右腿,將他拉得單膝跪地,布回倏出,由下而上,狠狠在他下顎一抽,就聽他悶哼一聲,仰頭便倒,從樓梯上直滾落一樓,昏死過去。
此時警笛聲近,眾黑衣先見事態(tài)不妙,後又見祕笈被毀、首領(lǐng)敗陣,任務(wù)就此失敗,便行且戰(zhàn)且走,由窗戶後門撤退,門外警方見有黑衣閃動,認(rèn)定宵小,大行擒捕。一時之間,輪到門外喊聲動天,門內(nèi)風(fēng)止戈息。
極怒過後的玄侍緊握長布,瞪著樓下昏死過去的清秀男子,微微喘著氣,任俠三人何時看過他這般怒火沖冠的模樣,常郁沖擔(dān)心他將唯一人證當(dāng)場打死,伸出手來道:「冷兄弟,這是人證,我們必須留著他……」
冷清楓情緒漸平,緩緩點了點頭,道:「董……康德充不是也跟你們調(diào)查的事有關(guān),你們不是有證據(jù)要找嗎?」
常郁沖聽聞此言,便知他曉得康家遭竊與任俠有關(guān),便說道:「不要緊,我跟警方說明一下,讓他們來搜就行了……」
冷清楓自然明白他此語背後何意,只是早在他那指點下康詠琳睡穴時,這些動作皆是多餘的了,只希望現(xiàn)在還有時間,可以將驕女身上的邪胎清除。
念頭及此,突聽樓上傳來一聲驚呼,康詠琳俏立二樓房門,臉上表情由驚轉(zhuǎn)怒。原來她身上邪氣流轉(zhuǎn),自然而然衝開穴道,重而甦醒。出得門來,恰逢玄侍布打男子,這時聽玄侍所言,顯然一切皆是他與任俠的合作,過去深情,皆屬謊言,憤然轉(zhuǎn)身,回入房中,失望之情,不言而宣。
冷清楓心中無風(fēng)無波,呆望門扉,慨然長嘆,而後的警方破門、搜查罪證種種,皆不盈於心,彷彿那是他想關(guān)心也關(guān)心不了的事,除了放手,任其自由以外,再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