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演員
今川氏元剛想應(yīng)和,忽然間腳面卻被銀杏以難以察覺的小動作踩了一下。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銀杏的意思,橫眉冷對地呵斥道:“賊人休來詐我!我家根本沒有什么南條左兵衛(wèi)之流,你們到底是哪家忍者里的忍者?我怎么會沒見過你們?”
“是真貨,應(yīng)該是山村大人的人?!鄙先搪牭竭@個反應(yīng)后松了口氣,和邊上的幾個部下點了點頭確認了一下,便開口道,“我是福島右助,奉主公之名來挾持此女,你可以把人交給我們了。”
“請恕在下難以從命,之前向在下發(fā)布命令的都是山村大人,如果看不到山村大人的指示,我是不會放人的?!苯翊ㄊ显呎f邊挾持著銀杏緩緩向山路的后方退去,“在下平日里很少回本部,執(zhí)行的都是臥底任務(wù),認不出頭領(lǐng)您的面貌,害怕是敵人來詐我,請頭領(lǐng)勿怪。”
福島右助見今川氏元不肯從命,反倒是向后退去,心里也起了疑心,一邊示意著部下緩緩跟上,一邊開口問道:“我也沒聽說過主公有派人去臥底接近,你該不會是忠心耿耿的仆人想演戲誆我吧?!?p> 糟糕…今川氏元暗叫不好,沒想到對面那個忍者比想象中有腦子得多。
“是在演戲的吧,是在演戲的對吧……你其實是想要保護我的對吧?”就在今川氏元糾結(jié)對策的時候,他懷里的銀杏卻又開始“發(fā)力”了,動情地嗚咽道:“你是在演戲的對不對!你不是他們的人對吧?不是的吧?你沒有騙我吧,當時許下的那些海誓山盟都不是假的吧?對嗎?你快回答我啊!”
我去…今川氏元被銀杏突然擠出的眼淚和哭腔給嚇得不輕,真沒想到這小姐這么能演啊,入戲是真的快。而對面的忍者也看呆了,眼前的戲碼從“主仆情深”瞬間變成了“私通仆人的小姐”,讓他們個個都瞪大了眼睛。
今川氏元一邊向后退去,一邊也動情地安慰道,“小姐別這么說!在下雖奉主命而來,但對小姐也是一份真心,是真的動了情的。之前說的話又豈會作假?小姐放心,主公不會要小姐性命。在下回去后哪怕拼上一死,也要護小姐周全!”
銀杏聽到今川氏元的話,卻是直接嚎啕大哭起來,眼淚決堤般地往下流。今川氏元狠狠地咬了咬牙,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以免接不上這高超的對手戲。
“這……”剛才還有些懷疑的福島右助看到銀杏和今川氏元這般表現(xiàn),也逐漸消去了戒心。既然兩人的情感能深厚到這般地步,肯定是主公派去臥底有一段時間了吧?這種絕密任務(wù)為防泄露,沒有告知他們也是正常的,畢竟福島右助也剛升任上忍不久,之前接觸不到什么絕密情報。
看著仍然挾著銀杏不斷往山下退去的今川氏元,福島右助主動開口讓步道,“這樣吧,這位兄弟,我們不從你手上搶人,但給你派幾個人手,保護著你回信濃,這樣可行?”
“叫山村首領(lǐng)過來!”今川氏元此刻卻是不依不饒,“否則我斷不從命。”
“山村首領(lǐng)遠在北信濃,怎么可能回得來?莫要讓我難做啊。”福島右助的眉頭緊皺,緩緩抬起手來,邊上的忍者們見狀也逐漸逼近過來,包圍圈越來越小。
今川氏元看眼下局面不好,便悄悄地用小手指在銀杏的胸口點了點,銀杏立刻會意地又大哭起來,同時情緒激動大喊著道:“我不要和你們回去!我不要和你們回去!你若是敢來硬的,我就死在這刀上給你看!放我回去!放我回去!”說罷,便劇烈掙扎起來!
“小姐,可不要這樣!”今川氏元假裝控制不住銀杏,和他踉踉蹌蹌地向后連連退去。后面繞過來的忍者生怕撞倒了自己,把那明晃晃的武士刀碰到銀杏脖子上去,一個個都是束手無策、面面相覷。
“你就算不在乎我的命,卻難道連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管了嗎?那可是你的骨肉?。 ?p> 銀杏又哭著吼了一聲,這卻把今川氏元也給嚇到了——銀杏小姐啊,你這也演得太逼真了吧——戲碼從“仆人私通小姐”進一步演變成了“年度大戲,武家不倫”。
而今川氏元片刻的驚愕,非但沒有讓忍者們起疑,反倒起到了正向效果——那些忍者們被銀杏動情的演技所感動,還以為今川氏元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已經(jīng)懷上自己孩子的事情。
今川氏元還沒回過神來,就感到腹部一痛,被銀杏一腳踹翻在地。銀杏二話不說,順著今川氏元剛才后退的那條路就繼續(xù)往南邊跑去。今川氏元立刻反應(yīng)過來,毫不猶豫地提刀沖了上去。追過來的忍者們還在回味剛才的狗血劇情,起步就已經(jīng)慢了半拍。想要追擊時,卻因為山路狹窄而不得不排在今川氏元的后面——他們現(xiàn)在誤以為今川氏元是友方的忍者,也不好進行攻擊。
銀杏、今川氏元和忍者們你追我趕,在崎嶇狹窄的山路上狂奔著。好不容易沖開一圈藤蔓,眼前豁然開朗便是一條又寬又深的山溪。
“先生,我和你說這邊是死路,會為水流所阻,你還不信?”銀杏開口埋怨,今川氏元卻是笑而不語,拉起銀杏的手就沿河向東跑去。
“銀杏小姐以為我在亂跑嗎?”今川氏元扭頭向銀杏露出微笑,兩人轉(zhuǎn)過一處巨石后,便看到了不遠處山溪上的那座一片狼藉的石橋。吉良瑋成依舊靠在石橋上,邊上還放著那個背簍,里面有多了兩把武士刀。
“原來你要往這里跑?!便y杏恍然大悟。
“瑋成,在嗎!”今川氏元高呼一聲,吸引了吉良瑋成的視線。吉良瑋成起身回頭,瞬間就被今川氏元和銀杏背后那幾十個追來的忍者給嚇了一跳。
“刀給你!”今川氏元隨手把手中的武士刀扔向吉良瑋成的背簍,優(yōu)秀的投壺技巧展示得淋漓盡致,穩(wěn)穩(wěn)命中,隨后對他大喊道:“讓我過橋!”
在從橋上跑過時,今川氏元還不忘回頭,向著追兵的方向打了個響指,同時對吉良瑋成大喊著提醒道,“后面那幾十個都是忍者,一把武士刀都沒有,交不出過橋費!快把橋砍斷吧!幫個忙!之后我去買幾十把武士刀給你!”
“哈,好買賣。”吉良瑋成雖然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但還是笑著照辦。他把背簍往背后一背,順勢抽出兩把大劍,狠狠地亂劍砍向本就因為連日破壞而搖搖欲墜的石橋。一連串的巨響后,石橋轟然倒塌,碎石煙塵騰飛。而那幾十個追到岸邊的忍者,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今川氏元和銀杏消失在對岸的叢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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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氏元和銀杏擺脫追兵后又一口氣在森林里跑了好遠,直到夜色降臨,已經(jīng)跑不動的兩人才在樹林里坐了下來。
“呼…”今川氏元長出了一口氣,靠在樹下用折扇扇著風(fēng),“差點命就沒了,沒想到居然是伏擊銀杏小姐的人,我還以為是來找我麻煩的呢。”
“父親殺人無數(shù),仇家自然也多?!便y杏靠在樹干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不過剛才銀杏小姐可是真能演啊,把我都給嚇著了?!被貞浧饎偛诺拿撋斫?jīng)歷,今川氏元不禁笑了起來。
“真是的,還不是先生最早開始表演的?”銀杏捋了捋散亂的頭發(fā),非常哀怨地埋怨道,“我個女孩子家的可是吃虧吃大了,又被先生抱著半天吃了豆腐,又是和先生主仆私通,甚至連孩子都給先生懷上了?!?p> “哈哈,不管怎樣,合作愉快?!苯翊ㄊ显χ蜚y杏伸出手來,銀杏也笑著和他一擊掌,齊聲笑道:
“真是沒辦法吶/呀?!?p> 就在這時,今川氏元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來。本來舒服坐著的銀杏一下子就滿臉不愿意,非常生氣地白了今川氏元一眼,扶著樹干站了起來,“累死了,困死了,我現(xiàn)在真的可以倒頭就睡,可還得起來去給你這不會做飯的城里人解決肚子問題。你知道這對于一個昏昏欲睡的人有多難嗎?”
“心知肚明。”今川氏元笑著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的過錯。
“那好,待會我做了什么你就要吃什么,不準挑食?!便y杏奸計得逞般地一笑,朝著今川氏元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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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后,當今川氏元面對著身前的烤山雞,不禁對剛才的承諾追悔莫及。
“烤好了,快吃吧?!便y杏一邊熄滅著坑里的火——挖坑做飯是為了避免火光吸引追兵,一邊對今川氏元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p> 她忙活完了看向今川氏元,卻發(fā)現(xiàn)后者看著烤雞的表情比看著泔水還難看,便笑著提議道,“這樣吧,我們玩?zhèn)€游戲,你要是輸了你就老老實實去吃,怎么樣?”
“玩什么?”今川氏元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睜大了眼。
“我小時候經(jīng)常玩的。先生想一個東西或者人,必須是我知道的。我用十個問題問出來,你只用回答‘是’或者‘否’?!便y杏一邊笑瞇瞇地說著,一邊舉起了手里的一串雞腿,“要是被我猜出來了,先生就老老實實把這雞腿吃了?!?p> “好?!苯翊ㄊ显獩]有拒絕的余地。
“那先生想吧?!便y杏換了個坐姿,舒服地靠在了身后的樹上,把雙手枕在腦后,似乎是想小憩一下。然而她這一動,卻無意間走了光。之前逃跑時銀杏撕開了自己的布裙,而此刻的坐姿下,布裙的缺口一直開到了大腿根,豐滿修長的玉腿在朦朧的月光下若隱若現(xiàn)。今川氏元看著那致命的白色誘惑,只覺得身體莫名地火熱起來。
“我想好了?!苯翊ㄊ显行┖﹄氐吐暤?。
“是人還是物?”銀杏伸了個懶腰,懶懶散散地問道。
“物?!苯翊ㄊ显鸬?。
銀杏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望向今川氏元——每次她困倦時的眼神都那么嫵媚。此刻那雙清澈的眼眸正狐疑地望向今川氏元,仿佛把他心里的小九九看了個遍。
“先生想的是我的裙子嗎?”銀杏瞥了眼今川氏元臉頰上的紅暈,壞笑著問道。
“是?!苯翊ㄊ显D時羞得無地自容,“這游戲是這么玩的嗎……一個問題就了結(jié)了?”
“哼。”銀杏嗔怪了一聲,整理了下自己的布裙,把腿部好好地遮了起來,“變態(tài)?!?p> “吃吧?!钡脛俚你y杏指了指架在火坑上方的烤雞腿。
今川氏元看了眼木棍上的污泥,猶豫了一下,又想用衣服墊著去拿。銀杏看到她這個舉動后,便雙手叉腰,嘟起小嘴佯怒道:“不準墊著,直接用手拿?!?p> 今川氏元仿佛斗敗的公雞般垂下了頭,老老實實地拿起了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