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

春驚寒食

第九十二章 風(fēng)煙夾竹桃;海鹽幫鋤奸

春驚寒食 魂動師之導(dǎo)師 6137 2022-06-16 22:36:18

  “五月二十,大吉。浙江都司指揮由太倉港上京述職,旗艦炎龍?zhí)?,天海豊隨行?!?p>  周破敵補充道:“顧大少,侯爺會在太倉港祭祀海神,公開出行,為你們打這個掩護(hù),但此事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了?!?p>  “定不負(fù)望。”顧沉星接過周破敵遞來敏靜的手書和令牌,手書上以“浙江都指揮”金印加蓋殷紅印章。天海豊眾人都喜出望外,少庭高興地跳起來:“咱們大小姐真是智如諸葛,辯才也如同諸葛舌戰(zhàn)群儒!一下子就把綏遠(yuǎn)侯爺都說動了!”惹月道:“都是群策群力,多虧齊大伯義薄云天,沉星請他出來慷慨陳詞,一個年過花甲的江湖草莽都能如此,叫侯爺心中倍感振動。”顧沉星道:“也多謝哥舒姑娘的消息。”

  馬四爺?shù)溃骸爸x來謝去的,你們別高興得太早——此事一旦公開,不但楚三這伙盜賊要來,藏海王徐山、和貪圖他那萬金懸賞的匪賊們,恐怕也像鯊魚一樣聞著血腥要來了?!?p>  顧沉星奇怪道:“聽了齊大勇的話,倒叫我奇怪,徐山為什么出萬金懸賞這顆寶珠?就算他和周敏靜結(jié)下仇怨,那他何不用萬金懸賞周敏靜的首級呢?”

  惹月道:“周侯爺說,上面是滿剌卡王國帕杜卡王子寫給今上的國書,求救——那是否,帕杜卡王子為了求助,許諾了今上、或是給大明什么條件,而這個是徐山絕不肯放棄的?!?p>  眾人都點頭。

  “看來我們要倍加小心了,就依計行事?!?p>  ******

  五月二十,諸事宜,太倉港祭祀天妃、飛廉,炎龍?zhí)?、天馬號起錨揚帆,乘著南風(fēng)往北而上。

  周敏靜在衛(wèi)隊的簇?fù)硐?,天海豊聞名天下的少主顧速(顧沉星)、蘇惹月,和海鹽幫的齊老大一齊登上炎龍?zhí)?。天海豊其他人登上隨行的天馬號。隨著號角聲響起,巨大的繡著天妃像的飛廉如意帆從炎龍?zhí)柕闹魑U上潑喇喇放下,迎著南風(fēng)鼓起來!

  “起錨,降帆——起航?。?!”傳令兵打著旗魚和呼喊,從船頭到船尾?!疤戾S?!飛廉風(fēng)神保佑!”

  海上往南吹的季風(fēng)很好,均勻、穩(wěn)定而有力,預(yù)計不用十天半個月他們就能到達(dá)永平港。平穩(wěn)行駛了一天,夜幕降臨,前方是一片群島區(qū),船隊放慢了航速,收起了帆,下了錨。旗語兵掐滅了燈籠,船尾觀察臺上的觀察手打了個呵欠,陷入假寐。整條船似乎在夜幕下陷入了沉睡

  在下弦月不懷好意的注視下,夜霧升起來了。月亮在霧后面影影綽綽地發(fā)射出一個七彩的光暈,那幾艘仿佛與他們無意間相遇,其實一直跟隨著他們的小漁船,緩緩圍向炎龍?zhí)?。炎龍?zhí)柤装迳系谋〔]有注意,繼續(xù)悠閑地走著。

  那些小舢板的船板突然打開,露出里面一個個人頭,他們年紀(jì)不一,有的很老有的年輕,有的精壯但大部分瘦骨嶙峋,一看就是因利而聚的烏合之眾,腰上都纏著長長的麻繩,麻繩一頭兩個三叉鉤爪,用以攀爬船舷。

  楚老三壓低聲音道:“聽我號令!”

  ******

  惹月陪著周敏靜坐在客艙。敏靜心思重重,彈琴消磨時間,琴聲凝澀阻滯。惹月聽了一會兒,道:“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泵綮o抬起頭,惹月知道她可以說話了。

  “侯爺出發(fā)時,我看到夫人依依不舍送別,侯爺難道是舍不得如花美眷,所以心事重重?”“夫人?——哦,你說明薇?!比窃旅碱^揚起,心中道,原來那位始終得不到名分的美人,就是她。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既然孝期已過,這位明薇姑娘又對侯爺深情備至,侯爺何不施恩于她?”

  “嗯?”周敏靜敏感地挑眉,“蘇大小姐,天海豊仁義江湖聞名,但我侯府內(nèi)院姬妾之事,大小姐也要打抱不平嗎?”

  惹月笑笑:“姑妄言之、姑妄聽之。放下過去,既是停止對他人的懲罰,也是停止對自己的懲罰?!?p>  “懲罰?我對她不好么?四時節(jié)氣、噓寒問暖,衣飾家用、毫不苛待,公務(wù)不忙之事,我也時??赐R幸,還要我怎樣?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懲罰了?”

  “侯爺,既然對方是無辜的,何不放下心中芥蒂,給這位明薇姑娘名分呢?”

  “名分?——你們女人怎么老說名分的事?如果她真的是像她自己標(biāo)榜的那樣,對我只有真心、不求本侯的榮寵地位,那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有什么不好呢?”

  惹月有點語塞,道:“名不正、言不順。對于女子來說,沒有名分,始終沒有安全感?!?p>  周敏靜搖頭笑笑,撥了一下琴弦:“自作聰明。你說她對我深情備至,卻何以見得她不是貪圖我的地位和榮耀呢?

  你只站在自己的角度,高高在上地以為在同情弱者,只為滿足自己虛偽的仁慈心。你只看到她和你一樣身為女子,那她當(dāng)初作為陷害他人的幫兇時,對那受害者可有惻隱之心嗎?

  ——還是天海豊大小姐兔死狐悲,看到明薇,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想到自己身上了吧。那這番話,你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同顧大少說,而不是同本侯說。”周敏靜本來是謙謙君子,但因為在船上做誘餌精神緊張,說話也開始夾槍帶棒起來。

  惹月被他這番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

  另一方面,顧沉星帶著陸劍羽、玄清塵和舒夜,以布巾蒙頭面,往艙外抱著一簇簇鮮嫩的綠葉紅花。

  “我是這家鏢號的少掌柜嗎?為什么我活的像個長工啊?”

  “哎能者多勞,賠了賺了都是自己的嘛。千萬小心不要碰到,有毒?!标憚τ鸢参克?。

  “你讓人家去唱空城計,當(dāng)諸葛丞相彈琴,自然你就要下來賣苦力咯!”舒夜看到顧沉星吃癟很開心,快活地說。

  “這副車之計明明是你想的,我可不敢搶姑娘的功勞啊——我一定一五一十地稟告周侯爺,讓他為今天的事情記你一功!”沉星壞笑道?!鞍ググ?,你不是說好了要幫我,不讓周敏靜知道我的存在嗎?”“好啦好啦,我答應(yīng)你的就會做到。”

  “?。』ㄐ拇筇}卜,你聽,惹月大小姐在怨恨你呢,怨你不早點成親、給她名分!哈哈哈!”“誒你這個嫁不出去的母夜叉,你好意思嘲笑我?”“行了你們兩個正經(jīng)點,我們要快點把這些夾竹桃葉子都搬到小船上,好放趁著夜霧放毒煙!你們再聊下去來不及了!”陸劍羽看不下去制止他們。

  “哎,早知道應(yīng)該設(shè)計幾個人偶可以搬重物,手都抖了!”沉星聽到這話,伸手從她頭頂上越過去,幫戈舒夜拎了一捆枝子:“對呀,是哪位聰明的小姐拍著胸脯告訴我,這些人偶只要做往前的圓周運動(他舉著兩捆枝子做出劃槳的動作)、往后的圓周運動還有停止,就萬無一失啦!”

  “對了,”玄清塵道,“哥舒姑娘,你是女子,對女子來說,名分真的是非常重視的事情嗎?”顧沉星打趣道:“玄道長,你是出家人,也問這事?”玄清塵正色道:“求道就是求真知?!?p>  戈舒夜道:“當(dāng)然啦,在婚姻中,男子和女子要求東西是不一樣的。在大明的權(quán)力系統(tǒng)中,男子本身就可以追求權(quán)力,可以科舉當(dāng)官免稅賦、可以征兵立功當(dāng)官;而女子沒有權(quán)力,就只能從婚姻中分得夫君某些權(quán)力的行使權(quán)。

  女子要求名分,就是要求權(quán)力。

  就比如黃明薇吧,沒有名分,在大明的律法上,她就只不過是侯府的一個奴婢,在分割財產(chǎn)、犯罪、子女繼承上,和咱們這些販夫走卒沒有區(qū)別;而有了名分,她就是侯府夫人、侯爵娘子,誥命加身年享歲俸,就要和周敏靜等量齊觀,可以對府內(nèi)仆婢、子女,可以對咱們,乃至對知府、太守發(fā)號施令。

  再比如說大小姐吧。咱們鏢局的經(jīng)營、決策都不能少了她,但是如果打起官司來,她就不能上堂,只能顧大少出面。雖然說顧蘇不分家,但只有蘇大小姐成了顧家大少奶奶,她才能在大明的律例上,享有對天海豊的處置權(quán)。

  所以大小姐才處處容忍你的拈花惹草、花心多情?!?p>  玄清塵聽了這番話,直眨眼睛道:“哥舒姑娘,原來我一直以為你傻乎乎的,原來蠻有見識的!”顧沉星則道:“???我拈花惹草、三心二意?我可是把惹月當(dāng)成親妹妹的。我就不能追求我的個人幸福嗎?”

  “你的個人幸福就是風(fēng)花雪月、吃喝嫖賭?你這叫東食西宿,你享受她行使女主人給你帶來的便利,卻不想給她女主人的位置?!?p>  顧沉星道:“你這話邏輯有問題,管理天海豊的人,一定就得是顧家少奶奶嗎?你才是輕視女性——惹月她就不能是天海豊的女掌柜嗎?你把終身大事和經(jīng)營鏢局混在一起,那我干脆去娶一個最大的女客戶,豈不是一勞永逸,——你價值觀真夠市儈的!”

  “可你顧大少的終身大事,肯定和經(jīng)營鏢局綁在一起呀!——干脆你就娶漕幫販豬家的大小姐朱玉潤,一頭豬就能值二兩銀子,他們家一天就能賺五百兩!人家還是國姓哪!”“我看你刀法這么好,你才適合嫁給殺豬的呢。這哥舒姑娘要是切起豬肉來,不光每次都缺斤少兩,還能直接賣、烤、肉!”“那我們豈不是成了行業(yè)上下游,好好相處呀販豬家的倒插門!”“多多照顧生意呀,殺豬家的娘子!”

  陸劍羽踢了顧沉星屁股一下:“趕緊干活??春蔑L(fēng)向再煽風(fēng)點火,別把自己熏倒了?!?p>  沉星搖搖頭:“我就是個長工!”然后幾人齊心協(xié)力,將堆到小船上的夾竹桃枝葉扔到火中點燃,有毒的白煙順著夜里的海風(fēng),混著白色夜霧,朝炎龍?zhí)柧従彴鼑ァ?p>  ******

  火光,喊殺聲,鉤子拋上船舷的聲音。坐在天馬號客艙里的周敏靜和惹月側(cè)頭,看著炎龍?zhí)柹先计鸬幕鸸狻?p>  “好戲開場了。”外面箭矢如雨、火光如鴉,周敏靜羽扇綸巾,神色平靜巋然不動,掀開簾子,淡定地看著這一切,真如同草船借箭的周郎。惹月心中為他嘆息了一聲,這么好的水師兒郎,深情意重,怎么會被流言蜚語說竟不是靠自己贏得勝利?

  不多一會兒,程翔一身硫磺血火之氣,披甲執(zhí)銳進(jìn)入艙中,下拜報道:“回稟侯爺,楚三所率領(lǐng)的海賊中了顧大少設(shè)置的毒煙,登上炎龍?zhí)柌痪帽泐^暈眼花、惡心嘔吐、心慌入如鼓,失去戰(zhàn)斗力。不多一會兒被我們?nèi)壳塬@。齊老大正要奉您的令殺了楚三為譚二一家報仇呢?!?p>  “且慢,咱們快上炎龍?zhí)柹先?,關(guān)于徐山的事,本侯要親自審一審這個楚三。蘇大小姐隨本侯同去吧?”

  “侯爺吩咐,無有不從?!?p>  “顧大少呢?”

  “回侯爺,為了防止咱們的人中毒,他們在清理余燼,一時半會空不出來。”

  “好,我們先走,破敵,你留在天馬號上,通知他們隨后會合。”“是!”

  ******

  齊大拖著奄奄一息的楚三,扔到周敏靜面前。楚三中了毒,又中了流矢刀傷,看刀口,肩胛上白骨翻出,齊大真沒留情,眼見沒活頭了。周敏靜接過程翔的軍刀,扎在楚三面前甲板上:“楚三,本官問你,你好好聽著。你勾結(jié)海寇,叛國是夷族之罪,不過我看在齊大勇的份上,只要老實說,我饒你的家人,給你留個全尸,——徐山為什么要以萬金懸賞帕特帕拉?

  給他喝一口五石散酒?!?p>  楚三看自己被荷槍實彈的水師團(tuán)團(tuán)圍住,這真是流匪搶到了正規(guī)軍身上——找死。嚇得面如死灰,被程翔按著頭灌了一口熱藥酒,讓他在臨死關(guān)頭精神煥發(fā)。緩了一會兒,才磕磕巴巴地開口道:“不,你不、不知道……我,我是被逼的!藏海王,藏海王,不徐山,徐山是神仙!他有三頭六臂,無論是誰說的話,甚至你在想什么,他都能知道!

  那日我聽譚二說,天海豊來借船,是因為貴人托了一顆寶珠,我本來只是因為在海上賭賬欠了錢……沒想到這賭場是徐山開的。

  那賭場是一艘巨大的雙體樓船,兩條船通過虹橋聯(lián)系在一起,交錯如同仙境,像山那么高,上面的高樓閣有十幾層。有個名字,叫做銷香金窟。只要上了這艘船,那就是進(jìn)了人間仙境,美酒美食如流水一般,輪盤、骰子、骨牌、牌九……穿著十二單的美人身上發(fā)出昂貴的蘭麝香氣,從兩船之間的虹橋上旖旎走過,任人挑選;瓊漿玉液像噴泉一樣不要錢地噴涌;令人產(chǎn)生迷幻的紫色霧氣從花朵中噴出——所有你見過、沒見過的找樂子的方法,應(yīng)有盡有。

  有一次我在海上走船,遇上了亂流,是一個大漩渦,大船觸了礁。我放下小船逃生,被這艘巨大的雙體樓船所救。我在那里呆了七天,簡直是人間仙境?。。ㄟ@時楚三瀕死的眼神露出一種貪婪、感嘆、沉溺的光焰,)如果再有機(jī)會上去,如果人能一直待在上面,那這輩子也不算白活啊!大夏天烈日下,在又濕又熱又殺人的鹽池中曬鹽的苦、在每次出海都有三成人回不來的艱難人生中,只要再登上那銷香金窟一回,也值了!”他說著竟然鼻涕、眼淚、口水一起流出來。

  “說徐山為什么要得到寶珠?!”

  “我雖然在上面快活了七天,可巨大的花銷、賭局花光了我所有的錢,還欠下了這輩子也不可能還上的債。天海豊被托寶珠的事兒,通過譚二到了我這里,卻不知怎么叫徐山知道了。——藏海王是神仙?。ǔ裆蛔儯蓜偛诺陌V迷、狂妄尊大,突然變成一種畏縮、退卻,好像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幼兒要被打那樣瑟縮。)

  藏海王他是千手千眼觀音的大神通弟子,在世上有著無數(shù)個化身!他在我面前,摸了一下我的頂門,立刻就把我咽進(jìn)肚子里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連我怎么和齊大、譚二結(jié)拜,連我爹的墳頭朝哪兒,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楚三突然發(fā)起抖來。

  “他說,那雙體的銷香金窟是他的——而且不止一個他,好多個徐山,沒完沒了的徐山!他說,那寶珠,那寶珠中藏著一個秘密,若是我得到寶珠給他,他就能永遠(yuǎn)存在,人間仙境就能永遠(yuǎn)存在,——他不光讓我永遠(yuǎn)呆在人間仙境,享受世間所有的榮華富貴極樂享受,還給我萬兩黃金,叫我的子孫后代也享福;若是不干,他就會化成無數(shù)條蟲子,從我皮膚中、骨頭里、腦子里、眼耳口鼻七竅中活生生的爬出來!爬出來?。〕晕业哪X髓!啊啊啊,世上的人都瘋了,瘋了,你們都是尸體!——爛穿了肚腸!掉了手,掉了頭,掉了眼珠子!”他突然發(fā)出瘋狂的叫喚。

  周敏靜護(hù)住惹月,往后退了一步,防止被突然暴起的楚三傷到?!八麤]救了,死之前的譫妄。再過一會兒,他就會屎尿齊出,很快衰竭而死。齊老前輩,看在兄弟情義上,給他個痛快吧。”

  齊大勇沉痛地做了個揖,然后在落下的飛廉如意帆前面,對著天妃像磕了三個響頭。他拖起進(jìn)入垂死瘋狂的楚三,對著暗黑的海面,唱出他們結(jié)拜時插香頭如今要拔香頭時的誓詞:

  圓圓月亮掛在天,

  天妃龍王聽我言,

  送我兄弟下山去,

  敬請神靈多包涵!

  同生共死三十年,

  因為黃金義氣散;

  上有天來下有地,

  背兄殺人添罪愆。

  今日刀頭滾熱血,

  一拍兩散,一刀兩斷,

  閻王爺爺您睜睜眼,

  冤有頭來債有主,

  別叫咱好人到了地下還蒙著冤!

  譚老二,好兄弟,黃泉路上你慢些走,哥哥給你報仇啦!

  楚老三,冤孽,黃泉路上你穩(wěn)穩(wěn)走,哥哥弟弟共走這一程!

  *****

  炎龍?zhí)柹系娜硕寄卣局铝寥鲈诤2ɡ?,碎成一片片金色的瓦片,他們看著須發(fā)皆白的齊大勇送別自己弟兄的亡魂。

  “魂兮歸去,聊逍遙兮容與。”周敏靜道。惹月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心中不禁感嘆道:我終于明白明薇姑娘為什么這么在意他了。周郎本來就是世上最好的男兒。

  ******

  乘坐小船從天馬號往炎龍?zhí)柹先系念櫝列?、玄清塵和戈舒夜抬頭,正好看見一股熱血從炎龍?zhí)柛吒叩拇仙蠞娤聛?,落在黑暗的海水中?p>  玄清塵沿著炎龍?zhí)柋伋龅睦K索已經(jīng)開始向上攀登,顧沉星一只腳踩在繩索上,回頭看著猶疑的戈舒夜?!案缡婀媚铮俊薄邦櫞笊?,我就不過去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讓我見周……”“哦,對了。玄道兄你先上去吧,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他于是從繩索上撤下腳,回到小舢板上,為了不讓周圍人聽到,靠得很近,輕聲囑咐道:“你回天馬號上,一定要和劍羽、四爺緊緊呆在一起,讓他們保護(hù)你,千萬小心,知道嗎?”“放心?!笔嬉裹c點頭。

  小船突然劇烈地晃蕩了一下,兩個人都重重地跌到,舒夜身上背著白鴉的箱子,差點就要把腰椎摔斷了,顧沉星眼明手快拉住她,兩人摔在舢板的船頭上,非??拷C妗?p>  就是這一低頭,戈舒夜突然發(fā)現(xiàn):“那是什么?”原來推著他們的船劇烈晃動的,是海底突然涌起一股赤色的浪潮,簡直像是人血一樣——那浪潮還在變得更加洶涌,平靜的海面突然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渦流,劇烈地將小船推離炎龍?zhí)枺?p>  “血池?!”戈舒夜不顧得男女之防,從顧沉星身上爬到舢板邊緣,當(dāng)她看到海中血涌般的浪潮,不禁失聲大叫起來!“徐山給楚老三喝了血池里的水,把他做成了永生的容器!他就在等著周敏靜動手除掉殺楚老三!”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血浪像突然躍出海面的巨龍,將炎龍?zhí)柡托◆寰砣敫咚傩D(zhuǎn)的巨大漩渦中!顧沉星抱住戈舒夜的腰,才把她從被甩出邊緣拖回舢板上!

  “我們中計了!”視線中唯一沒被波及的天馬號像是在急速后退似的!月亮像突然瘋狂的仙女,在空中高速旋轉(zhuǎn)起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