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甜蜜蜜
饒是任何人看到古煦蘊現(xiàn)在的模樣,都會以為他是個單純可愛毫無心機的少年。
然而,教室內(nèi)被罰灑掃的鐘金鶴卻不會被古煦蘊這幅單純美好的外表所迷惑。
什么單純美好?
這小子根本就是個黑芝麻湯圓好不好?
今天之前,鐘金鶴是私塾里學習最好的學生,但凡被田先生提起,那都是表揚和贊同。
然而就在今天,古煦蘊來上課的第一天,就因為《大學》里的句子,二人在課堂上發(fā)生爭論。
原句是: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鐘金鶴的解釋是:上至天子,下到百姓,都要把提高自身修養(yǎng)作為根本。根本錯亂卻還能把末端治理好,是不可能的。不重視最切近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反而去高談闊論治國平天下,從來沒有這樣的道理。
對于這句解釋,鐘金鶴是有絕對自信的。
田先生當時也是捻須微微頷首,似乎是很贊同他的解釋。
然而從進課堂就一直沉默的古煦蘊,就在這時舉手示意。
田先生允許古煦蘊發(fā)言,他便道:
“我對這句話有不同的看法?!?p> “這句話的意思應(yīng)該是,天子為一國之首,天子的德行與品質(zhì),決定全國百姓之德行品質(zhì)。天子品格高,則百姓品格高。所以修身學習,應(yīng)當無高低貴賤之人?!?p> 此番幾乎脫離所有傳統(tǒng)解釋的話,立時讓屋內(nèi)學子分為兩派。
鐘金鶴和其他學生一派,舌戰(zhàn)古煦蘊自己。
四十多人爭論的面紅耳赤,最后居然還輸了。
田先生為此還罰了帶頭爭辯的鐘金鶴,認為他太過激進。
反觀古煦蘊始終游刃有余淡定從容!
就這么一個舌燦蓮花,腦力和臉皮猶如城墻厚的人,居然會不知道,自己喂秦颯糖,會被吸到手指?
那一臉單純羞澀,不就是騙秦颯對他不設(shè)防的嗎?
鐘金鶴越想越生氣,把掃帚立到墻角,推門就走了出去。
此時古煦蘊已經(jīng)把紙袋舉高,一臉羞澀期待的等著秦颯動手喂他一塊松子糖。
鐘金鶴好像是走的太急,直接把古煦蘊的輪椅撞歪了。
古煦蘊舉起紙袋的手,自然也偏離秦颯的面前。
“對不起!古煦蘊同學,關(guān)于剛才課堂上的問題,我還想和你討論一下?!?p> 鐘金鶴原本溫潤的臉上,此刻布滿不服氣和執(zhí)著神色,哪里來的一點不好意思?
面對這樣的挑釁,古煦蘊連眉毛都沒抬,更不要說課堂上辯論舌燦蓮花的咄咄逼人。
“該說的,我已經(jīng)說了一節(jié)課。你若實在聽不懂,我再說幾遍都沒用。媳婦,我們回家吧!我餓了!”
與世無爭歲月靜好的樣子,說到最后還不忘對秦颯撒嬌。
氣得鐘金鶴鼻子都快歪了。
黑芝麻湯圓!
真能裝。
秦颯是知道古煦蘊有些挑食的,以為他中午在私塾吃的不多,是真的餓了。
于是她走到古煦蘊身后,對鐘金鶴微笑打過招呼,就推著輪椅離開。
錯身而過的時候,古煦蘊挑釁的對鐘金鶴抬了抬眉頭,故意大聲撒嬌道:
“好餓!幸虧媳婦體貼,特意買了松子糖來接我。媳婦買的松子糖又香又甜,真好吃呢!”
說完才把松子糖丟進嘴里。
這哪里是糖好吃?
分明就是撒狗糧!
還帶氣死狗的。
偏偏秦颯就是不知道他倆的明爭暗斗,畢竟這松子糖的確是她早晨答應(yīng)給古煦蘊買的。
“就知道你喜歡吃。等吃完了,我再給你買。她家還有玫瑰味,桂花味,應(yīng)該也能好吃?!?p> 若不是今天沒那么多錢,她就都買來了。
古煦蘊乖乖的回答:
“吃多了牙疼!”
主要是心疼秦颯掙錢不容易,這些零食偶爾吃一次就行了!
哪里能真讓媳婦總?cè)ベI。
鐘金鶴抿唇生氣:我還吃狗糧撐得肝疼呢!
秦颯寵溺的笑答:
“沒事,我有牙膏,回家教你刷牙。吃多少糖都不怕!”
“我就知道媳婦最厲害!最疼我了!”
古煦蘊終于笑出聲。
鐘金鶴再也聽不下去,回教室郁悶掃地自閉去了。
回到家,秦颯去廚房忙著做飯,古煦蘊今天沒跟來燒火。
秦颯只當他有作業(yè)要寫,便也沒在意。
趁著飯菜熟的空檔,秦颯喂了小猴子,又以訓練警犬的模式,訓練了它一會兒。
等把做好的飯菜端到石桌上,秦颯擦了擦手,便打了簾子進屋。
靠著南向光線明亮的書桌前,古煦蘊手里拿著細小的毛筆,正在小心仔細的在鼻煙壺里作畫。
半透明瓷白的壺壁上,已經(jīng)有了山水畫的輪廓。
少年認真的側(cè)臉仍舊消瘦的讓人心疼,神色卻又專注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秦颯站定在他身側(cè),他仍舊專注的畫著,完全沒感覺到她的到來。
秦颯就知道古煦蘊是喜歡畫鼻煙壺的,否則也不會在看到那個少年被丟掉的鼻煙壺那么久,那么……嫌棄。
所以她買了這些東西,是打算給他打發(fā)時間的。
然而此刻看到古煦蘊在鼻煙壺內(nèi)做的畫,秦颯覺得自己還是小看古煦蘊了!
哪怕是只描括了山水的輪廓,秦颯仍舊看的出來山勢的大氣,河流的磅礴。
一直到古煦蘊自己放下筆,想休息一下久抬起的肩膀酸痛,他才發(fā)現(xiàn)秦颯已經(jīng)不知道來了多久。
當即臉色一紅,手里的鼻煙壺放下也不是,拿著又有些燙手!
尤其是一想起自己口是心非,之前對秦颯說的那些嫌棄話,他就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秦颯溫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畫的真好!以后要是有機會,教教我?,F(xiàn)在去吃飯,不是說餓了嗎?”
尷尬無聲被化解,古煦蘊搖著輪椅去洗手上的顏料。
可是洗著洗著,他就計上心來。
飯后,舌戰(zhàn)全班都不曾輸?shù)墓澎闾N,隨手拿了一本書,就去到秦颯的房間。
“我有些地方不明白,你講給我聽唄!”
這樣就有借口,和她呆在一起了!
秦颯納悶的望著他,直言:
“我不認識你這里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