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憶下（二十六）

　　“還是都回去吧，不把力氣養(yǎng)足了，明天不就干不成了嗎？都回去吧，啊?！?p>　　兒子們只得聽父親的話，停下手里的農(nóng)活，收拾停當(dāng)就回家了。

　　在戲臺上的另一邊，是一所尋常農(nóng)戶的茅屋，看上去較為破舊，缺少其中一面墻，為的就是讓臺下的座兒們能看到屋子的演出。

　　只見這幾個戲子回到家中，也不見做晚飯吃晚飯，就一個個脫下外衣，倒在自己的床上睡下了。

　　同時，臺上也暗了下來，顯現(xiàn)出此刻的臺上已是夜晚了，可朦朦朧朧的光亮還是可讓臺下看得清楚。

　　戲臺最前面大模大樣坐著的正是那面如噴血頭如鞠球的端木了，看到這會兒就已經(jīng)煩了，只因?yàn)榕_上沒有一個好看的小丫頭，他剛想打發(fā)人去把管事的藝人叫來問問，小野花什么時候出來，結(jié)果人家這會兒就上臺了。

　　隨著她的登臺，臺上兩側(cè)還配上了煙霧似的東西，真讓小野花跟神仙臨凡似的，朦朧中看來另有一種神采。

　　端木了看到這里可就起了好奇之心了，當(dāng)世之中，居然還能有人把煙霧做出來。

　　只見小野花穿的就像仙子一般，白衣如雪，翠袖垂地，頭上飾物在臺上的燈光反映下閃閃晃眼，好像是在藝人的夢里出現(xiàn)一般，只因臺上的藝人們就像沒有一個見到小野花演的這個人物來了似的。

　　她走到了這家男主人的床前，用頗具宋元遺音的齋戲腔調(diào)，清脆甜聲對他唱著說道：“你們開墾的這塊土地十分肥沃，要好好去種?？茨銈円患医允乔趧谥?，就在你家茅屋近旁的地里埋下了一把寶鋤的種子和一把寶劍的種子，等到天明之時它們就會長出來。只要你舉起寶鋤喊一聲‘為勤而挖’，荒地中便會長出好莊稼。揮動寶劍叫一聲‘為勞而發(fā)’，就會發(fā)出一劍，哪怕是參天大樹也會應(yīng)聲倒地，要是有壞人來欺侮你，只要你手擎寶劍大喝一聲‘除惡而殺’，壞人的腦袋就會開花。愿你們善用這兩件寶物，物盡其用，去開墾出一片優(yōu)美如畫的田園?！背T，小野花一轉(zhuǎn)身，又是一片云霧似的東西，就不見了蹤影，應(yīng)是下臺去了。

　　她方才的唱段與其它齋戲的確不甚相同，也算是獨(dú)樹一幟，但確實(shí)蠻好聽的。

　　端木了終于有些要看下去的心思了，其一是小野花他沒看夠，再者就是好想再仔細(xì)看看那些煙霧是怎么上臺的。

　　臺上又亮堂了起來，這一家人的男主人立刻把其他的藝人們叫了起來，并將晚上夢中的情形告訴了他們，隨后自是幾人立刻到茅屋旁邊觀看。

　　果然，正如小野花演的仙子所說，一把寶鋤和一柄寶劍，如花草莊稼一般，在一種如天地間歲時之序草木之長的節(jié)奏，依循天籟自然節(jié)拍的樂曲當(dāng)中，慢慢地從臺上“長”了出來。

　　臺下的端木了更是看呆了，可轉(zhuǎn)念又一想，不就是臺子底下有個人，把兩樣物件給捅上來了嘛，也沒什么稀奇的，不過樂曲倒是挺悅耳的。

　　接著，臺上的藝人們把兩件東西從地里拔了出來，而后演父親的大力士藝人說出了“為勞而發(fā)”這句命令咒語，看似那柄寶劍是自己飛過去的，其實(shí)就是大力士擲過去的。

　　臺上這時才引人注目的大樹當(dāng)真應(yīng)聲而倒，只因它妨礙了田地的開墾。

　　這時，響起了歡快喜悅的曲調(diào)。

　　只見臺上的大力士帶著其他六名藝人在臺上高興得跳了起來，一把鋤頭和一柄劍讓大力士拋來扔去的，接住兩樣?xùn)|西的藝人們至少得是兩三名，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流暢地演出，顯現(xiàn)了一家七口在歡快地開墾田地。

　　沒過多一會兒，不見有人上臺來換下去什么，臺上一片荒蕪的情形就變成了綠油油一片。

　　端木了和赤焰派的門人們更是納悶了，一個個看得出了神，覺得那簡直就是大戲法。

　　這時，在臺上藝人們歡快的笑聲中，樂曲停了下來，臺上也就慢慢地暗淡了下來，應(yīng)該是這一幕演完了。

　　當(dāng)臺上再亮起的時候，大力士的妝容化得老了一些，還有那個女藝人也是一樣，另外五位戲子，看穿著打扮，也成熟了不少，這些都是告訴臺下，這時已過去多年了……

　　就當(dāng)端木了在臺下看得聽得有了好興致的時候，那小憨早已動身夠往赤焰派的禁地，五指山。

　　那利齒妖物說此地五指山山頂?shù)姆饸庀蓺舛己苤兀约菏且欢ㄉ喜蝗サ?，遂就留下盯著端木了好?p>　　這時天色已晚，是此刻在這里看守的人快要和夜里巡邏的赤焰派門人換班的時分。

　　“喂！誰？出來！”

　　小憨當(dāng)然聽到了這個赤焰派弟子的呵斥，卻仍在掩身之處靜候。

　　“說你呢！快出來！”“你嚷什么呢？嚇我一跳。那兒哪有人??？”“嗨，你不知道，派長跟我說過，一看天黑了還沒火亮兒的時候，時不時的就得咋呼幾句，說不準(zhǔn)就能給咋呼出什么來?！薄靶欣残欣?，你就別費(fèi)嗓門兒了，這火把不是已經(jīng)拿過來了嘛，快點(diǎn)上吧。都累了一大天了，夜里的人怎么還不過來呀？哼，來的越來越晚了，回頭我就告訴派長去，守衛(wèi)派里的禁地都不勤快點(diǎn)兒?！?p>　　小憨聽著這些赤焰派門人的牢騷，隨手撿起一塊小石子用了一種“旱地打水漂”的暗器手法，往那邊的林子里扔了過去，那小石子在林中的起落奔前，像極了一個練家子在林中施展著輕功。

　　“欸！那邊林子里是什么聲音？”“是不是從這路過的綠林人？”“反正先看看去再說?！?p>　　這兩人還算是派里的忠心弟子，禁地周邊的事也不敢疏忽，遂就立刻奔過去觀瞧，可還是因?yàn)轶w力的累乏而致使腦子不太好使了，這里即刻就有了一個“口子”可讓小憨乘虛而入。

　　五指山位于海南中部，峰巒起伏成鋸齒狀，形似五指，遍布百年之久的森林，層層疊疊，逶迤不盡，海南主要江河皆從此地發(fā)源，山光水色交相輝映，構(gòu)成奇特瑰麗的風(fēng)光，五指山中的最高峰為首峰后的“二指”，比五岳之首的泰山還要高，山勢非常險要，攀登更難，有一座由天然巨石架成的天橋，傳說神童仙女常到橋上云游玩耍，二峰之后是三峰，原是五指山的最高峰，后被雷劈去一截，接著是四峰、五峰，這五座峰巔雖分立，實(shí)際上卻山體相連，如若置身于峰巒，只見云霧從身邊徐徐飄過，似置身于仙境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