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靠倒（三十五）
“欸？不吃了？你往常吃的可比這多多了，別是嬸子的手藝比以前差了吧。”“不是不是，嬸子的手藝什么時候差過。就是吧……唉，今天我這心里頭有些事總是想不通，也就吃不下什么東西?！?p> “什么事呀？能跟嬸子說說嗎？你可別忘了，嬸子吃的飯比你吃的鹽還多呢?！泵符惖膵鹱舆吺帐爸燥垈砘镞呎f到。
“是呀，嬸子走過的橋不也是比我走過的路還多嗎？”“那你就跟我說說唄。”“嗯……我先問問嬸子吧，您覺得當(dāng)今的圣上，啊，就是皇上，到底怎么樣？咱們關(guān)上門說話，哪兒說哪兒了。”“皇上？哼哼，我就知道咱們的萬歲爺當(dāng)上皇上以后，沒看見我們老百姓有了什么好處，反倒是先對自己的叔叔們動手了。”“那許是當(dāng)今萬歲迫不得已呢？”“還‘迫不得已’呢？都是一家子，有什么事不會坐下來好兒好兒商量呀？干嘛非要動刀動槍的！這還是他的親戚長輩呢，要是對我們老百姓，估計根本就用不著什么‘迫不得已’吧。”“那……燕王爺呢？”“燕王爺?shù)惯€是挺不錯的，對我們老百姓怎么說也是過得去了，還保護(hù)我們不受韃靼人的欺負(fù)。這要是換做燕王爺當(dāng)皇帝，那咱們老百姓的苦日子不就都到頭兒了嗎？”“欸！嬸子這話可不敢到外面亂說去！小心給自己惹大禍！”“放心，嬸子又不是那種愛嚼舌頭的人，這不是也沒外人嘛?！薄澳蔷秃媚蔷秃谩鹱诱娴挠X得燕王爺就一定會是個好皇上嗎？”“反正我們婦道人家也說不出一個道兒道兒來，可就是覺得燕王爺好就是了。好了，我也不跟你這個已經(jīng)當(dāng)了大官的人念叨什么朝廷的事了。晚上走嗎？”“這說不好，沒準(zhǔn)兒我得待上一天呢?！薄澳且遣蛔叩脑?，晚上到嬸子那里去吃飯吧。你不是最愛吃嬸子包的三鮮餡餃子嘛，晚飯管夠?！薄澳菋鹱右矂e累著，少包點(diǎn)兒?！薄耙埠茫@少吃一口舒坦一宿嘛。行，我走了?！薄皨鹱勇c(diǎn)兒?！?p> 等把梅麗的嬸子送出大門口以后，尚趣便又陷入了沉思……
梅麗的嬸子這時已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白先生等在那里已經(jīng)有一陣了，一見到她回來了當(dāng)即起身施禮，“有勞嫂子了。放心，燕王一向是說話算話，只要有燕王一天在，接生村的鄉(xiāng)親們就一定是有吃有穿的。”
尚趣當(dāng)真是一個下定決心就動手去干的人，轉(zhuǎn)天早上，他立刻就到燕王府報信去了，可沒想到燕王這時竟不見客，好在尚趣是個執(zhí)著的人。
他喬裝改扮之后混進(jìn)了王府，在表明身份之后再要求見燕王。
燕王朱棣好似也沒法子了，就只好召見他，可朱棣絕對沒忘記自己這個瘋子的身份，他靠在床頭上，哼唧了一會兒，竟說不出一句整話來，活像中風(fēng)多年的病人，見到尚趣叩拜了好一會兒，竟什么都沒說，顯現(xiàn)出可以用眼睛看著就已經(jīng)很吃力氣了。
尚趣都等得著急了，還是沒等到燕王開口，心里盤算著是不是王爺今天根本就不打算說話了，就在心里急的厲害時當(dāng)即開口道：“殿下您別這個樣子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殿下稟報！”
做戲最好要做全套的，朱棣繼續(xù)怙頑不悛，竟然接著裝瘋賣傻，假裝就是聽不明白尚趣在說些什么。
尚趣實在是忍不住了，直起身子來大聲地說道：“您就不用裝了！我身上有一張皇上要我逮捕您的秘發(fā)敕令！可屬下想投靠在殿下的麾下，您要是看得起我尚趣的話，覺得我還有可用的地方，就請您不要再瞞著我了！”
燕王朱棣聽罷，怎么也是不能再演下去了，登時從病床上下來，沖著尚趣一禮，鄭重言道：“尚趣兄弟救本王和家人之恩，定是沒齒難忘！”
這個時候，白先生走出來了，道：“尚趣，我果然沒看錯你，如今你識得明主，他日定有大展宏圖之時?！?p> 我本名叫“尚趣”，只因皇上覺得我的名字和“上去”同音顯得世俗了一些，就賜了一個叫做“張信”的名字，本是取主張信任之意。嘿嘿，看來從此以后，這個名字無論如何都是用不上了。尚趣此刻的心中暗自思忖到……
因為南京那里遲遲不見尚趣這邊的動靜，倒是也在齊泰的意料之內(nèi)，遂事先早做好了兩手準(zhǔn)備。
就在尚趣向朱棣表明心意之后不久，張昺和謝貴就手持著逮捕燕王官屬的詔書，率領(lǐng)大批軍隊包圍了燕王府。
果然百密一疏，南京那里竟沒后補(bǔ)一道抓捕燕王本人的敕令，不過，這些對于現(xiàn)而今的朱棣來說，區(qū)別已經(jīng)不是很大了。
這個時候，燕王府里走出來一個人，正是跟在燕王身邊的一個太監(jiān)，名為“馬三寶”，徑直走到北平布政使張昺和北平都指揮使謝貴的面前深施一禮，“傳燕王爺?shù)脑?，請二位大人進(jìn)府議事?！?p> 聽到此言，他們兩個互相看了一眼，張昺便開口了，“我們今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此公干，并非來跟燕王議事的。你去請燕王爺出來，好接皇上的詔書。”
馬三寶聽他們說完后，也沒多浪費(fèi)什么口舌，即刻轉(zhuǎn)身而回。
過了不一會兒，太監(jiān)馬三寶又出來了，手里還拿著一張紙，交到了謝貴的手里，道：“這是燕王爺為二位大人開列出來的被逮捕之人名單，而且已把這些人一一拿下要交給大人們，還請兩位大人進(jìn)府來驗明正身?！?p> 謝貴先是看了看那張名單，覺得應(yīng)該沒什么作假之處，然后又遞給了身旁的張昺，問道：“進(jìn)去嗎？”
張昺邊看著那份名單邊道：“要是不進(jìn)去的話，皇上的詔書里交代的要事，咱們又怎么依旨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