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過冷河

　　灣仔軍器廠街，香港警察總部。

　　李仁杰駕車緩緩駛入梅里大廈的停車場，過完春節(jié)長假，他今日終于要來報道上班。

　　雖然是放大假，但又正值是中國傳統(tǒng)的春節(jié)，各種人情往來、宴請應酬自然是免不了。

　　本來他還想帶著老婆戴賓沙去游埠度假，過兩人浪漫世界，誰知計劃到最后都沒實現(xiàn)。

　　李仁杰下車后，抬頭往樓上看去。

　　香港警察總部現(xiàn)在只有兩座辦公大廈，還有一座在建中，把原來的已婚警員宿舍拆卸重建。

　　一座是堅偉大樓（Caine House），于1952年建成，以紀念香港開埠后首位掌管治安部門的首長威廉堅。

　　那里現(xiàn)在是通訊及運輸、牌照、人事及行政部門等，主要是警隊高層及支援部門的辦公場所。

　　另一座便是眼前的梅理大樓，樓高二十一層，在1972年落成，由香港警隊榮譽總令司雅麗珊郡主親自主持揭幕典禮。

　　這座總部大廈，類似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總部，使轄下的各個重要部門集中，易于指揮聯(lián)絡。

　　梅里大樓的地下一層，是由通訊組及主理交通專責部門來辦公，以及用作物料儲存室。

　　二樓至五樓，分設軍裝警察總部，麻醉品化驗室、公共關系科、警察招募處、電腦資料室等。

　　六樓和七樓，原本當初是給檢舉反貪污部門辦公，現(xiàn)在改為用于投訴科和監(jiān)察調(diào)查部門。

　　因為廉政公署在1974年正式成立，替代了警務處的反貪工作，這個內(nèi)部反貪部門便解散了。

　　八至二十樓各層，分別有刑事偵緝處、國際警察部、以及其他專責部門，入駐安排滿滿的。

　　梅里大樓除了是多個部門的辦公室外，大樓內(nèi)尚有演講廳、警官餐廳、食堂、體育館、射擊訓練場和放映院，設施可說是十分齊備。

　　尤其射擊練習場是仿照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總部靶場，對于欠缺足夠射擊練習的警員，十分重要。

　　只不過隨著香港人口不斷地膨脹，警察的架構職能和人數(shù)不斷擴充，警察總部的兩座大樓，已經(jīng)不能容納更多的部門人員辦公了。

　　李仁杰看手表，時間踏正八點半。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這套稱身的西裝，把證件拿出掛在左胸口袋上，慢慢朝大廈里邊走進去。

　　他由行動部門調(diào)離到刑事偵緝部門，現(xiàn)在一身西裝革履，像是在中環(huán)打?qū)懽謽枪さ陌最I。

　　警察總部大樓人來人往，當這李仁杰張英俊的面孔出現(xiàn)時，不少人都轉(zhuǎn)過頭去注視他一眼。

　　尤其他那高大的身材，沉練的氣質(zhì)，若不是身上掛著證件，人們還疑心他是某個電影明星。

　　但是總部什么時候來了這么有款有型的同僚了，這頓時燃起了不少女警和女文員的八卦之心。

　　李仁杰對外界的目光和議論都沒有理會，搭乘電梯上樓，直接往刑事偵緝處的寫字樓去。

　　電梯在樓層停下，他踏出電梯廳，終于來到警察總部刑事偵緝處所在的辦公樓層。

　　他走進辦公室的秘書，表明了身份，“小姐，我是李仁杰幫辦，今日是來正式報到的?！?p>　　女秘書抬頭時，見到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明顯失神了一下，忽然撲撲小鹿亂跳的。

　　李仁杰微笑地看著她，“小姐，請問簡sir現(xiàn)在有沒有空，我想要見他，當面報告一下情況。”

　　女秘書吳秀貞聽到他的話終于回過神來，雙頰飛紅了起來，伸手捋了捋秀發(fā)，平復著心情。

　　她假裝去翻閱了記事簿，輕聲地回答道：“簡sir早上吩咐過，你九點鐘之后可以進去。”

　　李仁杰完全當做沒看到她的窘態(tài)，朝她友善地笑了笑?！皡切〗?，那真是多謝你了。”

　　吳秀貞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里不禁有深深的好奇，這個英俊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來頭呢？

　　她是刑事偵緝處長簡至善的私人秘書，她知道簡至善手下的警司，恐怕他自己都認不全。

　　如果只是一個區(qū)區(qū)的總督察怎么會讓他在意，還特意推遲了早上的會議，安排了這個會面。

　　李仁杰在走廊外踱步，看了下手表，剛好兩分鐘過了，伸手松了松脖子的領帶，然后敲門。

　　“COME IN ?！?p>　　李仁杰聽到答允后，推門進去。

　　只見一個身材微胖的洋人穿著黑色的制服，內(nèi)襯白色襯衫，端坐在辦公枱的后面。

　　他肩章是一枚雙杖嘉禾花、一枚軍星，領章有葉片紋，表明他的階級是高級助理警務處長。

　　這人便是警察總部刑事偵緝處長簡至善，全面掌管及統(tǒng)籌整個香港九龍新界的刑事偵緝工作。

　　李仁杰隨手關上門，向前行近時，隨即端正身體，首先禮貌性地問候：“Mornings ，SIR!”

　　他稍微停了停，接著用公式化地口吻例行報道：，“李仁杰總督察正式向你報到，SIR!”

　　簡至善上下地將李仁杰打量一番，對他的態(tài)度印象不錯，臉上表情終于露出一許微笑。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不吝地稱贊道：“good，果然是警隊之中的精英，一看就知道不凡?！?p>　　李仁杰寵辱不驚，“THANK YOU SIR！”

　　簡至善含笑看著他，頗具意味地問：“Mr李，你調(diào)到我這里來坐冷板凳，有沒有覺得是大材小用。”

　　李仁杰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NO，SIR！”

　　簡至善不置可否，語重心長說：“新職位不同于行動部門，需要的不是勇氣，而是耐心。”

　　李仁杰面對他投來審視的眼神，依然面不改色，用肯定語氣回答：“我相信我能夠勝任?！?p>　　他繼續(xù)補充說：“身為警務人員應該服從命令，任何警務工作對我來講都有挑戰(zhàn)性和有意義?！?p>　　簡至善贊許地點點頭，“well，你是飛虎隊中出來的精英，本來是應該肩負更重要的職位的。”

　　他停了停，“但是考慮到你沒有刑事偵緝方面的經(jīng)驗，我想讓你從最容易入手的職位做起?！?p>　　李仁杰臉上沒有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依然十分平靜地回答：“THANK YOU SIR！”

　　簡至善沒有再多說什么，拿起了電話撥出去，簡單地說了幾句，便爽快利落地掛上了電話。

　　“篤篤——”

　　半響有人敲響了，女秘書吳秀貞身后帶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簡sir，陳警司來了?！?p>　　陳志勇同樣穿著黑色的制服，內(nèi)襯白色襯衫，肩章掛著一枚皇冠，表明其警司的階級。

　　他穩(wěn)穩(wěn)迎向前來，端正身體，向簡至善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敬禮，“GOOG MORNING SIR!”

　　簡至善點點頭：“這位是防止罪案科陳志勇警司，是負責防止罪案及青少年犯罪工作的。”

　　他接著又介紹：“這位是李仁杰總督察，現(xiàn)在調(diào)入你麾下，以后你們部門多了一個得力助手?！?p>　　陳志勇心中多了一分謹慎，臉上卻表現(xiàn)出一分笑意，“THANK YOU SIR！”

　　他轉(zhuǎn)過身來，主動朝李仁杰伸出手，十分熱情說：“李幫辦，歡迎你加入我們防止罪案科?！?p>　　李仁杰微笑與這位新上司握手，不卑不亢說：“陳sir，以后請多多指教！”

　　簡至善等兩人都寒暄完了，然后吩咐說：“陳警司，你先帶李督察去熟悉一下你們部門。”

　　陳志勇回答：“YES SIR！”

　　李仁杰暫時沒有其他問題要報告，向簡至善點點頭道別：“GOOD BYE SIR!”

　　等兩人離開關上辦公室的門，簡至善輕輕靠在椅子上，看著枱面那份檔案，不禁搖頭笑了笑。

　　他作為警隊的高層人士，對于李仁杰的身份底細來歷，他自然是知道了解得一清二楚。

　　李仁杰由炙手可熱的飛虎隊副指揮官，調(diào)到刑事偵緝處這里來坐冷板凳，確實有點耐人尋味。

　　這個調(diào)令安排就像做廣東菜的「過冷河」工序，或是用類型西方政治術語來講叫「旋轉(zhuǎn)門」。

　　而且這個命令是警務處長韓奕厲親自吩咐，他只負責給李仁杰安排職位，并給予相關的照應。

　　于公于私，他都有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