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松口
車開的并不快,路邊的樹蔭慢慢向后退去,太陽已經(jīng)掛在天幕西側,紅彤彤的透過車窗印在瞳孔里,活著真的太好了。
“陸先生。”
“嗯?”陸景言不明所以,只當是白淺薇有話要說。
“陸先生?!?p> “白小姐?!?p> 白淺薇這才露出久違的笑容,是那樣輕松暢快。世事變換,無論改變多少,他還是懂她的。
陸景言的余光望去,也被這美人巧笑的模樣吸引,多久沒見到她這么開心了呢?
白淺薇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生疏離遠的陸先生也是那么好聽,他是她的陸先生,她是他的白小姐。
白家的別墅離這里并不遠,不過十幾分鐘就到了小區(qū)門口。
“陸先生,要進去坐坐嗎?”白淺薇解開安全帶,發(fā)出了邀約,料想他并不會答應,但那又怎樣,她的滿心歡喜,他總會回應。
“今天還有事,下次吧?!标懢把赃€沒有想好他們的關系,白淺薇的邀約有些讓他措手不及。
索性還有江和事,給他一些緩沖的時間。
“好,那你注意安全?!卑诇\快步下車,站在別墅門口目送著陸景言的離去,直到再看不見他的車尾才離開。
他們之間兜兜轉轉總是如此,關系由遠及近再及遠。
她敲了敲門,福嫂很快就打開了。“小姐,你去哪里了?老爺都要急死了?!?p> “福嫂,來抱一下。”
“啊,小姐?”福嫂愣了愣,還是走上前環(huán)住了這個纖細單薄的少女。
“福嫂我餓了?!蹦赣H去世的早,家里只有福嫂一位女性,體貼溫柔,像媽媽一樣關心她。
“好,小姐要吃什么?”
“陽春面,要大碗的。”說完,白淺薇就飛快換了拖鞋,往樓上跑,“爸爸在書房吧?!?p> “是的,老爺在等你?!闭f完福嫂就走進了廚房,小姐很少有食欲這么好的時候,得好好準備才是。
“爸爸!”她猛的推開門,白巖正在看著文件,臉色鐵青。
“還知道回來?”他剛想責備兩句,白淺薇就朝他撲來,他立刻就攬住了,生怕自己的寶貝女兒摔在地上。
白淺薇也不說話,只是抱著他,傻傻地笑,沒過多久就小聲地抽泣起來。
“怎么了?薇薇誰欺負你了?”白巖哪里還忍心責備,滿是著急和擔憂。
“沒,沒有。就是太想你了?!备赣H是永遠的港灣,在外裝的再堅強,在見到爸爸的這一刻全都土崩瓦解。
“哦哦,好。”白巖不是一個善于表達的男人,他輕輕拍著女兒的背,以此來安慰她。
等白淺薇收斂了情緒,坐到白巖對面的椅子上?!鞍职?,我想好了,我要接手白家?!?p> 復仇,刻不容緩,她要趁葉青止掉以輕心沾沾自喜的時候,把他徹底摧毀。
“沒事的,爸爸還沒老?!卑讕r自然是知道自家女兒有多不想管理這些瑣碎,只當是寶貝女兒不忍心自己太過操勞,才提出要幫他。
“不是的,我想好了?!卑诇\薇在椅子上坐好,滿是認真。
“你決定了就不能半途而廢了。”白家的孩子,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決定了就絕不能放棄。
“嗯,放心吧。哦對了,爸爸,幫我找?guī)孜焕蠋熀湍苡玫娜?。?p> “好,要哪些?!?p> “散打,我需要一些防身的技能,還有公司剛上手需要兩三個可靠的人,以后我會組建自己的班子。”
上輩子就是因為自己像個廢物一樣,才處處被陷害。
“你.....好,沒問題?!卑讕r睜大了眼睛,薇薇小時候是個調皮孩子,學了不少舞刀弄槍的東西。小然說了幾次,也扔了她不少東西,可都沒有用。
自從小然生病去世,薇薇就像變了一個人,轉了專業(yè)學了化學,買了一堆習題硬逼著自己走上這條路。
“那爸爸,我就先走了哦,還有這段時間和葉青止有關的合同都交給我吧?!彼煤昧私饬私猓@位好竹馬。
看出了白淺薇眼中的怒火與仇恨,白巖只當是她知曉了葉青止做的那些小動作,并未多心。
從文件堆里抽出厚厚一沓資料,又從書架上拿下一個大文件盒,“都在這里了?!?p> “嗯,好?!卑诇\薇將文件抱走,放到三樓的小書房,然后又回到樓下。
她慢慢地過二樓的連廊,盡頭處,有一間小房間,她不常進去,里面放母親的遺物,每每引起愁思。
緩緩推門而入,一切還是多年前的樣子。
一張不大的圓木桌上擺放著三個相框,父母的結婚照,她出生時一家三口的合照,以及母親的遺像。
“媽媽,你想我沒?”她走過去,拿起相框摸索起來,相框上沒有一絲灰塵,想必父親時常來看望?!拔液孟肽隳亍!?p> “以前人們總說,要多燒點紙錢,在那邊過得好一點,我總是懷疑著,世上總沒有鬼的吧?!?p> 她一邊說著,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滴在照片上,她輕輕撫去,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你為什么不托夢給我啊,是不是很失望,我沒有照顧好自己?!?p> 說來也怪,母親去世的早,二十歲之前她還能時常夢見,可當她開始做錯事情,母親來的就少了。
“也對,我總是做錯事,讓你失望?!彼畔孪嗫?,拉開一旁的書柜,滿滿當當?shù)亩际悄赣H生前的研究報告。
她是個化學家,總是待在實驗室里,而自己偏偏最差的那門就是化學。
母親請來很多輔導老師都無濟于事,因此她總是用一種很失望的眼神看著,也不打罵,只是更認真的投身于科研,和女兒漸漸疏遠開。
等她自己真的后悔,拾起沒有天賦的化學時,一切都已經(jīng)遲了,總是這樣,馬后炮。
白淺薇沒有打開那些報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只會讓她頭暈眼花。她隨意的掃視著,卻陡然發(fā)現(xiàn)書柜頂部有個小小的黑框,打開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暗格。
暗格不大,拿下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整整齊齊疊放著她小時候的畫作,爸爸,媽媽和她,就連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些東西,父親粗心向來不喜歡她涂涂畫畫,更不會收集起來。
她笑了笑,心底真的高興起來,她將東西收拾妥帖,臨走出門時,喃喃低語,“媽媽,我很高興,你愛過我?!?p> “小姐面好了,快來吃不然就坨了?!?p> “好嘞。”白淺薇快步走下樓,面條的香氣充斥著鼻腔,吸溜一大口,塞的嘴巴滿滿當當。
“小姐,你慢點。”福嫂有些好笑,又忍不住的關心著,小姐真的是越大越像個小孩。
“福嫂做的太好吃啦!”三十年沒有吃到福嫂做的飯菜,還是那么香甜味美,吃著吃著,她的淚珠就滾落了。
這一切,她一定要好好守護。
回到房間,她無力地躺在大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窗外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她發(fā)了會呆,有些悵然,直到拿起手機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九點。
阿言在干什么呢?他說有事情,應該是應酬,她拿起手機,編輯好短信,然后飛快的按下發(fā)送鍵,然后就將手機拋開,也不在意對方是不是回應。
“陸先生,少喝點酒,早點回家,注意安全?!?p> 陸景言看著手機里的短信,心中一陣暖流,這是來自薇薇的第一次關心。
所以要給個機會嗎?給她也給自己。
發(fā)完信息,白淺薇來到自己的小書房,打開電腦文檔把自己記得的那些葉青止下的套全部記錄在上面,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要他百倍償還。
等她忙完這一切,手機鈴聲響起,是陸景言的電話。
她慌忙接起,電話那頭的男聲帶這些沙啞和磁性,似乎有些微醺。
“陸先生?這么晚還沒休息嗎?”已經(jīng)一點了,他明天還有工作,不該這樣熬夜才是。
“白小姐?!蹦腥溯p笑一聲,他不是躊躇不前的人,腦子里女人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就連酒席上也屢屢發(fā)呆。
這樣下去,拒絕也是無用,心已經(jīng)丟在她那里無法收回。
怕是世界上最無用的東西,何況乾坤未定,也不一定再次生離死別。
“陸先生想好了嗎?”白淺薇自然是明白這個電話的,如果不是下定決心,他不會聯(lián)系她,只是結果是好是壞。
“嗯,我答應,我需要一位妻子?!?p> “好?!卑诇\薇這才露出喜悅的笑容,心里的大石頭落了下來,終于,一切都走上了正軌。
“明天,我會來?!奔热淮饝私Y婚,那就盡快吧,如果真的不合適,也能盡早斷個干凈。
“好,我等你?!?p> 電話并不長,寥寥幾句不過幾分鐘的光景,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白淺薇掛斷電話洗漱后,她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也許是今天的事情太多,太過興奮,神經(jīng)緊繃著無法舒緩。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上輩子的事情。
這次白家的經(jīng)濟危機是因為一次巨大的對賭協(xié)議,封城集團的勢力一直在m國,因為看中白家新開的鉆石礦,投資了三百億。
未曾想開采后,只有十分之一的天然鉆石,其余全是鋯石,五十倍的違約金掏空了白家,白巖甚至低價出售30%的股份卻還是填不滿這個窟窿。
陸景言雖然主動幫助,但她總是從中作梗,認為他這么做都是為了搞垮白家,甚至用陸家的機密去換取葉青止的愛意。
到最后,白家確實垮了,她也成功把自己作死了。
想到這,白淺薇恨得牙癢癢,如果不是還沒到時候,她現(xiàn)在就想沖到葉青止家,殺他泄憤。
那天的勘察隊被葉青止買通,他設下的圈套居然沒有被識破,也怪自己被蒙蔽了眼睛。
葉青止說什么就信什么,父親也是因為自己和他的關系,才沒有多加防備。
第二天一早,白淺薇就早早得起床,她看了眼時間,七點不到。她走下樓,今天福嫂不在,她偷偷溜進廚房,系上圍裙,從柜子里拿出剛制成不久的玫瑰露。
接著稱好糯米粉,面粉,白糖。將面粉蒸熟后和入炒好的糯米粉,接著將白糖煮至融化,加入油,使其翻砂,再放入玫瑰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