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人 第十章 希望小家伙能自力更生
“唔，又升級了啊?！?p> 扁鵲進到耳房內(nèi)，立即鎖定了有問題的尸體，并上前檢查起來。
蔣川等人跑走了以后，如今的火葬場里，燒尸工更少了。巡邏隊的人員倒是增加了一些，但他們平時巡邏，只會離有焚燒爐的院子遠遠的，以往偶爾會出現(xiàn)的檢查也越來越少了。
倒是燒尸的薪水更高了，以至于幾名巡邏隊員被吸引了過來，稍稍緩解了一下人手短缺的問題。
扁鵲倒是覺得更清凈了。
老鄭對他的重視程度更高了，甚至有些依仗于扁鵲。因為扁鵲總是能夠完成超額的任務(wù)，哪怕控制三臺乃至于四臺焚燒爐也不在話下。
當然，為了較多的完成工作量，扁鵲也稍稍修改了工作流程，直接在停尸的耳房內(nèi)，開始鑒定尸變體。
如果說，前些日子，扁鵲還不是很能確定尸體的狀態(tài)，那到了現(xiàn)在，剖了這么多的尸變體，燒了這么多的尸變體，他判斷的成功率就非常高了，說是超過9成都沒問題。
除此以外，扁鵲也更新了自己在這方面的知識，對付尸變體的經(jīng)驗，使得他的信心更足，方式更多。像是今天，扁鵲鎖定了有問題的尸體以后，先是刷刷兩下，刺入了幾根長針，接著才附身探查。
“青灰色加深了，估計是更改了滲入配方……”扁鵲一邊看，一邊掏出了刀，在尸體的表面劃了一下。
咔咔。
尸體令人意外的動了起來，兩只胳膊甚至出現(xiàn)了向上抬的跡象。
然而，扁鵲剛剛插入的長針，這時候發(fā)揮了作用，使得尸體剛剛抬起的胳膊，并不能完整的上舉。
它不停的發(fā)出“咔咔”的聲音，卻因為骨節(jié)被卡住的原因，始終不能完成動作。
扁鵲撇撇嘴，自言自語道：“沒有更改核心組件，只是加強了皮膚的抗性……唔……觸發(fā)機制應(yīng)該也是有所改進，除了溫度以外，還增加了觸碰……但是，最應(yīng)該加強的是臟器功能啊，沒什么用的改進吶……3分?！?p> 他評價完畢，再將尸體拖上了大車，長針也不拔，就直接塞進了焚尸爐。
插著長針的尸變體似乎還有反抗的意思，動了又動之后，卻是受到長針的限制，未能如愿。
扁鵲露出一抹“我就知道”的笑容，關(guān)好焚尸爐的門，接著再到第二個院子里搜尋起來。
跟以前一樣，他都是首先搜尋可能尸變的尸體燒掉，既降低自己的風(fēng)險，也能降低同事們的風(fēng)險。
當然，對焚燒廠的員工們來說，只要還有尸變發(fā)生，這里就依舊是危險之地。
咔咔。
咔咔咔……
一具又一具的尸體被扁鵲投入到了焚尸爐里，而他在本子上的記錄也越來越多。
一個晚上還沒結(jié)束，扁鵲就已經(jīng)將更新后的尸變體的狀態(tài)研究的七七八八了。
“還是很普通的尸變體呢，如果就是這樣的程度，不斷的釋放尸變體，又有什么意義呢？”扁鵲搖頭不已。盡管并不知道是誰在搞這套，但在他看來，這種開發(fā)進度還比不上書本的尸變體，實在沒有大規(guī)模釋放的必要。
……
“如果就是這樣的程度，不斷的釋放尸變體，又有什么意義呢？”
巨大的穹頂下，穿著黑色錦袍的男人陰沉沉的聲音里，都可以聽到一絲的煩躁。
幾名身穿緞袍的下屬低著頭，仿佛想要從漆黑的地磚中找到答案似的。
“花費了這么長時間，這么多的資金，改良后的尸變體，既沒有增加爆發(fā)的概率，更沒有出現(xiàn)集群的尸潮現(xiàn)象……”黑袍人“呼”了一聲，道：“接下來，你們有什么計劃？”
穿著深藍色緞袍的下屬，在沉默片刻后，邁步而出，道：“冕下，是否重新回到實驗室狀態(tài)，再積淀一些技術(shù)……”
“實驗室里積淀的時間足夠多了?！焙谂廴藬嗳痪芙^。
幾名下屬也暗暗松了一口氣。如果首領(lǐng)執(zhí)意要回到實驗室狀態(tài)的話，那他們此前的許多工作也就白費了。
深棕色緞袍的下屬上前一步，躬身道：“冕下，既如此，是否能全程追蹤尸變體的去向變化……”
“不行?！焙谂廴艘琅f是拒絕：“你們想看變化，就放到城外去看，城內(nèi)的防衛(wèi)，不是那么簡單的。”
深藍色緞袍的下屬沉吟著道：“那就只能從改造尸變體的角度，嘗試繼續(xù)升級了。”
黑袍人點頭，贊賞道：“我們做研究的，原本就應(yīng)該將精力放在研究上?！?p> “是！”幾人齊齊躬身，就算是將此事給確定了下來。
深藍色緞袍的下屬緊接著就道：“冕下，若要短期內(nèi)完成升級，經(jīng)費還需增加不少?！?p> “增加……多少？”黑袍人的聲音，有了微不可查的變化。
“20萬”深藍色緞袍的下屬聲音平靜。
黑袍人攥了攥拳頭，緩聲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不等其他人再言，晃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深藍色緞袍的下屬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轉(zhuǎn)身道：“行了，冕下答應(yīng)了增費，我們就專心做研究吧?！?p> “是。”幾人紛紛點頭，情緒也都穩(wěn)定了下來。
……
午夜。
黑袍人再次來到了窄巷深處的帳篷處。
“賣什么?！迸趾鹾醯睦项^兒見到他，詢問的話已是變了。
“唔……這些?！焙谂廴朔畔铝藘芍淮笙渥?，并從中間將它們打開。
一柄柄形態(tài)各異的刀具和針具，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
“這邊是銀質(zhì)的，這邊是金質(zhì)的?！焙谂廴藥е┰S的傲氣，只是簡單的說明了一句。
胖乎乎的老頭兒沒言聲的拿出了一柄金刀，放到燈光下，可以看到漂亮的彩光流淌。
他再拿一柄銀針出來，就見比手掌還長的細針，自后向前，均勻縮小，微微顫動的幅度又極具韌性……
黑袍人露出一絲自得與肉疼，只能在心中微嘆：扁鵲，刀具原本是我準備留給你的，但沒辦法，師父沒有研究經(jīng)費了，只能先賣掉它們，等師父成功以后，會再將它們買回來送給你的。放心吧！
“舊針殘刀兩箱，作價兩萬?！迸掷项^合起了箱子，甚至沒有要細看的意思。
黑袍人一愣：“怎么是舊針殘刀了？這分明是……”
“賣不賣？”胖老頭打斷了他的怒火。
“我……兩萬太少了?！焙谂廴宋⑽⒌皖^。
“兩萬兩千，不少了，巷子里能出得起這個價的，只有我們?！?p> 黑袍人沉默良久，道：“給你了?！?p> 胖老頭立即拿起兩只箱子，第一時間塞入了帳篷內(nèi)。
黑袍人看的心疼，也無可奈何，想了想，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低聲道：“我這里還有些地契?！?p> “遇到難事了啊?！迸掷项^又是一聲感慨，卻是抓緊了黑袍人放下來的地契。
“這柄靈芝……”
“這一箱珠寶……”
“這一套瓷器……”
接連數(shù)日，黑袍男都在窄巷的帳篷進進出出。
比起最初的謹慎與傲然，現(xiàn)在的黑袍男已然平靜很多了。
他的家底很豐厚，但再厚的家底，在幾個人比賽式的燒錢下，也如干柴入烈火一般，分分鐘就燒的干干凈凈了。
雖然說，他還能支撐很久，但這種變賣家底的方式，總歸是令人難以昂首挺胸。
“這一次必須全面的提升尸變體技術(shù)。”黑袍人再次拿錢出來的時候，說的鄭重其事，屬下們亦是態(tài)度誠懇。
“我們的尸變體，在觸發(fā)、覺醒，攻擊力和防御力方面，都有了相當?shù)奶岣?，但在靈活性方面，還有待加強，這一次，我們的目標主要放在這里?！?p> “尸源暫時不是問題，那就還是要把數(shù)量做上來！”
黑袍人咬著牙，再次確定了研究方向以后，再放眾人離開，自己回到實驗室里，亦是潛心研究起來。
實現(xiàn)已有的技術(shù)是一方面，有所突破則是他的目標。
這時候，他是有些懷念自己的徒弟扁鵲了。
不論是醫(yī)藥還是技術(shù)，自己的小徒弟都是極有天賦的，比這幾個外室的老徒弟強多了。但從內(nèi)心上，他是不愿意扁鵲接觸太多這方面的東西。
有所了解是必要的，深入研究就不是了。
“希望小家伙能自力更生……”黑袍人想到這里，稍微猶豫了一下，心里喃喃自語：“應(yīng)該是不會餓死吧，應(yīng)該不會的……最起碼，家里糧食還有不少呢，啃干糧都能度日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太孤僻，令人討厭就麻煩了……”
……
李氏糧油鋪。
李氏伯侄與扁鵲同桌，吃的滿嘴流油。
今天的正菜是豬蹄和山雞，都是山民送來的，李壯勇第一時間攔了下來，并親自下廚給扁鵲做飯。
“真是沒想到，光靠喝粥，竟然能讓小猛的身體好起來?！崩顗延赂锌f千的將一只雞腿夾到扁鵲的碗里。
“是藥膳粥?！崩蠲图m正了一句，然后嘿嘿笑著將另一只雞腿夾給了扁鵲。
扁鵲微笑，道：“能堅持喝下來，同時保證藥膳的配比正確，也是不容易的?！?p> 李猛和李壯勇于是一起笑了起來。
接著，兩人又迅速的將兩只雞翅膀夾給了扁鵲。
待到整桌菜吃的七七八八，李壯勇又充滿感情的道：“等小孟參軍走了，我再開了新店，就讓扁鵲你做店長?！?p> 李猛立即舉起油乎乎的大拇指：“以后再見面，就是扁店長了。”
扁鵲苦笑搖頭，他最近已是從經(jīng)濟危機中脫離出來了，但不可否認，糧油店里的工作要比自己另兩份活計，更有意思一些。
……
吃飽喝足，回到家里，扁鵲稍作收拾，就施施然的前往黑市所在的窄巷，并第一時間受到了巷尾帳篷的方老頭的歡迎。
“這次想要什么？”方老頭挺喜歡扁鵲的，喜歡程度甚至超過最近常來的藏頭露尾的黑袍男人。
畢竟，黑袍男人送過來的東西雖好，是要他出錢壓貨的，而扁鵲卻總是能將他最怕壓貨的東西買走。
如果黑市有一個流轉(zhuǎn)率排行榜的話，方老頭覺得自己一定會名列榜首的。
“金針還在嗎？”扁鵲說話的同時，就從懷里掏出一只大盒出來。
“你湊夠錢了？”方老頭呀然。
扁鵲輕輕點頭。他上次買走了銀針，用來應(yīng)付尸變體，效果極好。當然，金針的效果會更好，只是價格太貴了。
“挺能賺啊?！狈嚼项^嘖嘖有聲，向后吩咐了一聲，很快拿出了那套換過了盒子的金針，推給扁鵲，道：“看看?！?p> 扁鵲有樣學(xué)樣的將裝滿了銀元的盒子推給方老頭，接著一個個的檢查金針。
全套的金針，正是他熟悉的流派的模子，扁鵲看的很仔細。如果師父還在的話，再過兩年，應(yīng)該也會準備這樣一套金針送給自己吧——或許送不起，扁鵲想著，自己笑了出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賺錢的難度了，如今想想，師父可沒有這么好運，能遇到大量的尸變體出現(xiàn)，換言之，師父若是出門賺錢的話，怕是并不容易，選擇做黑市醫(yī)生之類的，興許還有不錯的收入，選擇去糧油鋪這樣的地方，那可就太辛苦了。
“可以了，歡迎再來啊。”方老頭滿意的收起了銀元。
“有好東西再通知我。”扁鵲回頭準備離開。
“說到這里……”方老頭突然開口，道：“銀質(zhì)的刀具，你可喜歡？”
扁鵲頓步：“當然。你有？什么樣的？”
“刀具可比針具要貴，等你再攢夠錢了，過來找我?！狈嚼项^面帶微笑。
扁鵲毫不猶豫的應(yīng)了，再次轉(zhuǎn)身，直奔火葬場的方向而去。
今天是個雨夜，風(fēng)吹著細雨，微微涼。
燒尸房里卻很舒服，暖和，安靜，有讓人專注的氣氛。
扁鵲一把金針，插在了青灰色的尸體身上，順手抹平掙扎的尸體，順勢將之推入焚化爐中。
當然，在尸體入內(nèi)的同時，扁鵲會將金針從尸體身上拔下來，在鎖緊爐門以后，才在冊子上寫兩筆：肺器與關(guān)節(jié)有升級，效果不突出。
等到焚化爐里沒動靜了，扁鵲再取一盒普通的鋼針，前往上坡下的大尸房，這里有新運過來的尸體。
“一具……兩具……三具……今天這邊是三具啊，又增加了?！?p> 扁鵲將鋼針一一插入有嫌疑的尸體。
燒尸是要時間的，但是，現(xiàn)在的尸體比起此前的尸體，明顯是要暴躁一些，簡單來說，就是更容易出發(fā)。
如果是在路上觸發(fā)的尸體，自然有運送尸體的巡邏隊來處理，而運入了火葬場的，就要稍加小心了。
不過，火葬場內(nèi)的員工稀少，如今連分發(fā)尸體都做不到了，反而方便了扁鵲統(tǒng)一處理。
確認。
抹平。
燒掉。
扁鵲循環(huán)往復(fù)的工作著，為了賺到購買銀質(zhì)刀具的錢，他比往日更加的認真。
當最后一具有嫌疑的尸體燒掉，天空還是一片漆黑，正是黎明時分。
扁鵲也不在乎，略略收拾，拿著吊牌找老鄭換了銀元，再洗了澡，就慢悠悠的回家去了。
與此同時，身穿黑色錦袍的男人，和他的幾名下屬，也再次出現(xiàn)在了院墻上。
“算算時間，差不多是到了爆發(fā)的時間了。”
“這一波的數(shù)量，絕對是本地無法處理的。”
“我們給尸體安裝的定位裝置，最后鎖定的時間就是這里了。”
“等就可以了?！?p> 幾名下屬各自說完，黑袍人的臉上，也終于露出些微輕松的表情來。
盡管這次的研究大大的超支，不僅用掉了他的儲備金，而且迫使他賣掉了準備給徒弟扁鵲用的藥材和刀具等物，甚至迫使他賣掉了佚名購買的土地和房產(chǎn)等等，但只要研究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失去的終會回來，而且是以更小的代價。
曾經(jīng)的苦澀，終會化成回憶的甘甜。
黑袍人呼吸著雨后清新的空氣，只覺得頭腦無比的清晰，就連等待，都變的舒服起來，安靜的氛圍，就好像晚餐后的書房一般……
安靜……
安靜？
“怎么回事？”黑袍人猛的看向自己的下屬們：“為什么這么安靜？”
“唔……也許，是時間上有些偏差?！?p> “時間有偏差是有可能的，畢竟不是那么精準的……”
“再等等可能就開始了……”
下屬們皺著眉頭，強行解釋著，同樣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安靜……依舊……
一抹紅日，自天邊升起。
今天是個少云霧的好天氣，紅日如同一顆紅寶石似的，從地平線下，一躍而出，燦爛而美麗。
紅色的光抹在薄薄的云層上，打出一片絢爛的色彩；紅色的光抹在樹梢，打出一片絢麗的光影；紅色的光抹在黑袍人，深藍袍人，深棕袍人，深綠袍人和深黃袍人的臉上，打出一片蒼白……
“為什么？”黑袍人看向下屬們，身體微微顫抖。
下屬們低下了頭，仿佛被陽光所懾。
黑袍人猛然回頭，凝視著初升的太陽，聲音更加的低沉：“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