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也是大理寺官員?!焙鷨T外將那瞇起的眼撐起一條縫,看了眼錢雙雙,眼中閃過一瞬的精光,又若無其事地瞇起眼來,懶散的靠在椅背上。
“對!我是!”雖然不明白聶尌為什么要說謊,但是聽他的總沒錯,錢雙雙索性大方承認起來。
白撿一個官職,感覺倒也不錯。
她看了眼聶尌,此時他還是做的那樣的端正筆直,無波無瀾的一雙眼望著胡員外,“不知四月初五這晚,胡員外身在何處?”
胡員外聽了他這般直白的問話,當即皺起眉頭來,表示著他強烈的不滿,“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懷疑我?”
錢雙雙眼見聶尌要開口,看他這架勢,似乎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她忙開口,“胡員外,這只是例行公事,哪能懷疑您啊?!?p> 聽了錢雙雙的聲音,胡員外有些意外,“你是女人?”
“是啊?!本退沐X雙雙打扮的再像男人,她的聲音纖細,又沒有故作粗啞,自然很容易就能猜到她是個女子。
只是,女子又如何?
“你既為女子,又如何能在大理寺任職?”
“嗐?!卞X雙雙故作輕松的擺擺手,“也就是說的好聽,其實啊,我就是去打雜的。胡員外,你不知道,我這活計有多辛苦,要么就是在大理寺里整理文檔,沒日沒夜的謄抄,要么就是被外派,這不今日就派我這一個新人,來您著宏偉磅礴的員外府,問你一些刁鉆的問題?!?p> 錢雙雙說著又感慨起來,“我哪兒見過什么世面,還不是被大理寺的人呼來喝去的,今天也是硬著頭皮過來的,但見員外府里山石嶙峋,齊珍異草無數(shù),就連這茶……”
錢雙雙說著還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連這茶,也是我戀戀不忘,不瞞您說,剛才我喝了好幾口呢,實在是喝了還想喝。”
“哈哈哈哈?!痹居行┪⑴暮鷨T外,在經(jīng)過錢雙雙這一嘴的好話后,崩不住的大笑出聲,他咧著嘴,露出了有些黃燦燦的大金牙,對錢雙雙頗為贊賞,“你倒是有趣,不知怎的稱呼。”
“得員外您一聲夸贊,有得您這好茶招待,我雙雙今日,著實沒白來?!卞X雙雙一邊說著,一邊笑的燦若桃花。
聶尌微微偏頭,就撞進了這樣的笑容里。
他實在有些不明白,錢雙雙這一張嘴,一口好話,到底是從何學來?
“哈哈哈哈?!焙鷨T外笑的更是開懷,竟然有捧腹大笑之意,他向外高昂喊一聲,“來人?!?p> 就又有兩名美貌的侍女款款而來,錢雙雙看一下那侍女,不是先前那兩個好看的小姐姐,竟然比先前的還要好看。
錢雙雙又延續(xù)了她的不吝夸獎,“方才我就想說了,胡員外您家不僅好山好水,竟然連婢女都如此貌美?!?p> 胡員外笑瞇了眼,他對,那兩個侍女說道,“讓人準備宴席。”又因著錢雙雙的夸獎,不由得又多看了一眼她們,視線在她們的裙擺流連。
等人下去了,胡員外又對錢雙雙說到,“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什么叫美食?!?p> “那我可真是要大飽口福了?!?p> 聶尌忍不住開口提醒,“雙雙,不得無禮?!?p> “哎,賢侄,這有什么?不過一頓飯罷了,你們一塊兒坐下來吃個午飯,就當是賞我個面子?!?p> 這會兒又稱呼上賢侄了。
都說女人是善變的,錢雙雙覺得,這員外郎怕是鱔變的吧。
“大人,您就允許小人這一回吧,難得我見員外郎親切,員外郎也不嫌棄我,還愿意招待我們,可別辜負了員外郎一番心意才是?!卞X雙雙扭過頭,背對著胡員外,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說著聶尌,一邊對他擠眉弄眼。
好在聶尌并不是沒有心眼的人,不會說出“你眼睛不舒服嗎?”這種話來。
他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很是猶豫。
錢雙雙再一次的祈求,“大人,求您了,就當是給小的這一次機會吧,讓小人也能結(jié)識像胡員外郎這般英姿颯爽,玉樹臨風之人?!?p> 錢雙雙看著肥頭大耳的洪員外,面色不改的說著違背良心的話。
胡員外被連連夸獎了府中的擺設(shè),又聽聞他本人都被夸獎了,而且還夸他英姿颯爽,玉樹臨風,喜上心頭,不禁昂首挺胸。
聶尌不再開口,表示默認。
其實錢雙雙這樣的軟磨硬泡,他有些招架不住。
“太好了!”錢雙雙高興的拍起兩只小手,儼然是一個得到糖的孩子模樣,她笑得狡黠,“那胡員外,我們可多有叨擾咯?!?p> 酒過三巡,酒足飯飽。
錢雙雙便閑聊起來,她語氣頗為嘆息,“我一天天的可忙了,連想做點自己的事情,都沒有時間,不像胡員外你,倒是空閑,平日里都會做些什么?”
此時的胡員外,臉頰粉紅,已然有了幾分醉意,“我哪里就空閑了,還是有得忙的喲,當然啊,我這閑暇的日子,就賞花,釣魚,也是無趣的緊?!?p> 錢雙雙語氣頗為羨慕,“您還能賞花,釣魚呢,多好,不像我,成天不是打雜就是打掃,日子一點兒盼頭都沒有。”
“雙雙,你要是真覺得累,你就跟我說一聲,不是我說啊,女兒家還是得趕緊找個男人嫁了,成日在外拋頭露面像什么樣子?誒,你家是在何處?改日我定登門拜訪?!?p> 聶尌抬眼,一雙清冷的眼緊緊盯著胡員外。
胡員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視線,他迷瞪著眼,視線有些模模糊糊的,眼前的景象都看不真切。
只覺得有些莫名的害怕。
這是他家,也不知他這害怕之意從何而來。
聶尌又看了一眼錢雙雙,此時她正沒心沒肺的勾著唇角,意識到什么又將勾起的唇角放下。
聶尌那原本有些慍怒的心,也隨著她放緩的唇角而平和下來。
錢雙雙滿心想著如何套話,她搖頭嘆息,狀似無意道:“胡員外,您每天用了晚膳后,空閑的時間都拿來做什么?總不可能還是賞花釣魚吧?!?p> “用了晚上后自然便是休息了,晚上還能做什么?”
“您就沒有出去散步的習慣?人都說飯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或者,您還記得四月初五,晚上您在哪兒呢?”
“我在……”胡員外迷迷糊糊的,猛然又清醒過來,他睜著不大的眼睛,用手指著錢雙雙,笑得很是無奈。
見被他拆穿,錢雙雙也不羞愧,她索性大大方方地說道,“這也算是一個任務(wù),胡員外您就算幫幫我唄,不過您可得說實話啊?!?p> 胡員外吹了胡子,瞪起眼來,“我老胡是那種人嗎!我敢保證,四月初五晚上,就算是整個四月,我都沒有出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