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家破人亡的老五
這是一個體型消瘦,戴著鴨舌帽的青年。
年紀(jì)與江寒相仿,卻是一副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苦相,哪怕是在賣面巾對顧客笑時,那雙憂郁、謹(jǐn)慎的眼睛里依然透著濃郁的苦澀。
“帥哥,新鮮、勁道的手工面巾,不好吃不要錢,小串十塊錢六串,大串十塊錢三串,來點不?”
夜市的燈光不是很明亮,青年顯然沒認(rèn)出江寒,只是熱情的吆喝著。
“我全要了?!苯粗?,眼中有淚光在閃爍。
真是的他。
一個萬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的人。
“全要了?兄弟,你吃的下……”青年有些驚愕,還以為江寒在說笑。
“老五,是我!”江寒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江寒上大學(xué)時,寢室里有五人,他們雖然來自天南地北,彼此關(guān)系卻親如兄弟。
老五叫肖云奇,是來自南州,家里做生意的,有點小錢。
只不過那時的老五,是個體重兩百斤的大胖子,整天樂呵呵的,是寢室里大家的開心果。
那會兒江寒因為帶孩子,與父母交惡,斷絕了經(jīng)濟來源。
江寒自力更生撿垃圾,撿別人吃剩的饅頭過日子,可那點錢根本就不夠養(yǎng)孩子的。
全靠寢室的弟兄們,大家節(jié)衣縮食,每月湊奶粉錢,專門托老五的堂弟從國外買進(jìn)口奶粉。
一桶奶粉好幾百,仨丫頭又倍能吃,一個月少說也得好幾桶,那可是幾千塊。
大家都是學(xué)生,手頭有限,因為三個娃娃,整個宿舍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
但從來沒有誰,有過半句怨言。
用兄弟們的話說,寧可不吃肉,寧可不去網(wǎng)吧不泡妞,也絕不能苦了咱閨女。
大家每天上完課,都是爭先恐后的回到寢室?guī)椭鴰Ш⒆印?p> 別看丫頭沒有媽咪疼愛,可她卻多了四個“粑比”,一到周末,兄弟們搶著遛娃,成了校園里的一道風(fēng)景線。
寢室兄弟中,就數(shù)肖云奇家里條件好點,往往出大頭的都是他。
他每次都說堂弟有路子,奶粉能打折,實際上那些多出來的錢以及高昂的運費,全由他私自掏了腰包。
這些事江寒心中一清二楚,老五這是不想兄弟們有心理負(fù)擔(dān)。
只是這段貧苦而快樂時光很短暫,隨著江寒被開除而告終。
前幾年江寒還時不時帶丫頭們?nèi)W(xué)校看哥幾個,只是后來哥幾個大學(xué)畢業(yè),各奔東西,這才淡了聯(lián)系。
江寒做夢也沒想到,老五會瘦成這樣,淪落到了這般光景。
這得是受了多大的苦,多大的難!
“老五!”往事歷歷在目,江寒揉了揉眉心,強忍著淚水。
青年布滿血絲的瞳孔綻放出詫異的光芒,握著竹簽的手停滯了。
只是這種光芒一閃而逝。
“你,你認(rèn)錯人了!”
陡然,他回過神來,快速的收拾東西,連攤子都不要了,背起包轉(zhuǎn)身就跑。
“嗨,你這老板干嘛呢,我的面筋你還沒烤好呢?!迸赃呌械戎氖晨痛蠼辛似饋?。
“老五!”
“沐雪,你等著我,我去去就來?!?p> 江寒沒想到這小子會來這一套,撒腿狂追了過去。
肖云奇跑的很快,似乎對這一帶的巷子很熟悉,很快,他東拐西拐進(jìn)了一條破舊的胡同。
見江寒沒有追上來,他俯下身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肖云奇!”
氣還沒喘勻呢,一道身影就到了跟前,他知道是避不過了。
“老五,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苯话炎プ×怂囊路?。
“你,你真的認(rèn)錯人了,大哥。”肖云奇低頭躲閃道。
江寒用力把他提了起來,揪起他的頭發(fā):“你看著我,聽好了,你這張臉老子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四哥!嗚嗚!”
肖云奇抬起頭看著江寒,癱在了地上抱著他的腿嚎啕痛哭了起來。
“起來!人沒死,就有出頭之日。”
“走,去我家,有苦有難咱們酒里說?!苯艘话褵釡I,點了根香煙遞了過去。
“不,還是去我家吧,剛剛那是嫂子吧,要不,叫她一塊去!”肖云奇用力的吸了幾口,嗆得直咳嗽,不過總算是有了點精氣神。
“你在這等著?!?p> 江寒轉(zhuǎn)身出了巷子,找到了還在等著的蘇沐雪,一塊來到了巷子。
肖云奇領(lǐng)著二人在陰暗、潮濕,散發(fā)著臭水溝氣味的巷子里穿梭著,很快就到了一間破舊的瓦房前。
“四哥、嫂子,我,我這小了點,你們別介意啊。”肖云奇打開門。
屋子很小,卻很整潔,墻角還擺放著幾袋面粉,幾個不銹鋼盆里發(fā)酵的面團(tuán)上面還蓋著保鮮膜。
哪怕落魄至極,卻依然還很有良心,這就是老五啊。
“四哥,我這就這個,還有點咸菜,你別介意!”肖云奇去外面缸子里取了點酸豆角,倒上了廉價的酒水,舉杯敬道。
“什么叫別介意,老五,你要這么說話,我就走了?!苯行┎豢臁?p> “四哥!”肖云奇泯了泯嘴,心中無比感動。
他看得出來,江寒發(fā)達(dá)了。
以前江寒跟癆病鬼一樣,因為勞累而面黃肌瘦,而現(xiàn)在他紅光滿面,肌膚保養(yǎng)的比女人還好。
他帶來的女朋友,不僅僅長的漂亮極了,這氣質(zhì)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
肖云奇也曾富貴過,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
“我聽二哥說,你肖家是當(dāng)?shù)氐拇髴簦皟赡甓架Q身一流了……怎么會……”江寒看著落魄的兄弟,心如刀割啊。
一說到這事,肖云奇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緊緊握著雙拳,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痛苦的渾身發(fā)抖,說不出話來。
“四哥,我得罪人了,我家被毀了,我老婆抱著孩子跳樓了,所有的一切……全都沒了?!?p> “你不知道,我……我家丫頭才三個月大,跟咱家閨女一樣可愛……嗚嗚!”
慘事歷歷在目,肖云奇伏在桌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砰!”
江寒的牙齒咬的咯嘣響,一掌拍在了桌上:“告訴我,他是誰!”
“四哥,算了,我命該如此!”肖云奇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你怕連累我,所以不敢跟我相認(rèn)?!?p> “好啊,手都伸到東州來了,我倒要會會他到底是誰!”江寒怒不可遏。
“四哥,算了吧,斗不過他的。實不相瞞,他不殺我,就是想看著我像條狗一樣活著?!?p> “我從南州逃到了北州,他便找人追到北州,我逃到哪,他就追到哪,也不殺我,就是像驅(qū)趕流浪狗一樣看我笑話?!?p> “我想過去找你,但我不敢,因為他的能量太大了。”
“四哥,你和嫂子現(xiàn)在過的很好,我知足了。兄弟爛命一條,不能再把你害了?。 毙ぴ破婵嘈駠u。
“這人真可惡!”
“殺人全家不說,還要這般羞辱人,簡直就是個變態(tài)?!碧K沐雪都聽不下去了,忍不住蹙眉罵道。
“老五,你知道我,我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
“如果你擔(dān)心我的實力,那大可不必!”
江寒抬手一揮,一道內(nèi)勁透掌而出,墻上立馬印出了一道深深的掌印。
肖云奇都看傻了:“四,四哥,你,你也是武道高手?”
當(dāng)初他得罪了仇家,沒少請保鏢,然而,數(shù)十個保鏢像紙片一樣,被對方的護(hù)衛(wèi)一根煙的功夫全給殺了。
那時候,肖云奇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實力。
“肖先生,你放心吧。江寒不僅伸手不錯,而且跟東州的鎮(zhèn)司、巡長都熟悉,確保你的安全至少是沒問題的。”蘇沐雪寬慰道。
她向來不主張江寒江湖上的那一套打打殺殺。
然而,這一次,她卻特別希望江寒出手。
因為那樣的惡魔如果不除掉,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遭殃。
“老五,說吧,那人是誰!”江寒正然問道。
“南州張家家主張武揚的兒子張楚!”肖云奇從牙縫中蹦出冷冷的字眼。